太后拉了脸,不悦的道:“还当你有什么好主意,皇家怎么能做出逼人下堂的事?”
淑妃凑到她耳边耳语几句,说宫中有流言,沁然公主在文华宴上见了薛亦一面后,已经芳心暗许,回来后提了好几次文华宴上的事呢。
太后心中又有思量,“你说的可是真的?”
沁然虽不是她生的,但她和她的生母安太妃关系还不错,安太妃死后沁然也一直养在她膝下,与亲生的也不差什么,向来很是疼爱。
“是呀,不信您把沁然公主身边的嬷嬷招来一问便知。”萧淑妃敢开口,也是有八分确定的。
太后对站在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很快的,沁然公主身边的嬷嬷和大宫女都被叫了来。
“本宫问你们,沁然公主从文华宴回来后,可有什么异常?”
两人对视一眼,都犹豫着应了是。
“公主自从文华宴后,就时常一个人出神发呆,然后唉声叹气的,心情也不好。”
“有时候我们为了使公主开心,就会说一说当日文华宴上事,公主果然爱听,所以……”
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后挥了挥手,叫她们退下。
沁然公主心里喜欢的是文羽穆这件事,她没叫任何人知道。她只是暗自感伤而已,也不会想到,宫里的人竟然会生出这样的误会流言。
淑妃看太后犹豫,便道:“薛大人是皇上看重的人,沁然是咱们自家的闺女,他们二人正是天作之合。”
“只要太后您一道旨意赐婚,那文氏要么自请下堂,要么降为妾侍,便再也惹不起什么风浪了。”
太后沉吟许久,道:“罢,那就让本宫来做这个坏人吧。”
……
懿旨传到薛家,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怎么会这样?”薛母和陆氏面面相觑。他家也没想着要攀龙附凤,从来没动过这心思,太后怎么会突然赐下懿旨来?
薛亦嚯的站了起来,怒目而视,竟是拒绝接旨。
“我家中已有贤妻,怕是无福消受太后美意,还请收回懿旨。”
前来传旨的宫人冷哼一声,掐着阴阴的嗓子道:“薛大人,太后的懿旨,岂是你说收回就收回的?”
“咋家劝你还是接旨谢恩,免得落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薛亦握紧了拳头,冷声道:“恕难从命。”
薛母眼里充满了担忧,欲言又止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眼中流下泪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舍不得儿子,也舍不得儿媳妇,更没脸做出为了娶公主逼儿媳下堂的事,又担心抗旨不尊会全家下狱。
陆氏强笑着起身,塞了个红封过去,“这位公公,我弟弟已经娶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宫人接了红封,却丝毫不客气的道:“懿旨已下,由不得你们不尊!”
说罢,趾高气昂的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陆氏落了好大一个没脸,也来不及生气,只焦急万分的道:“这可怎么办?”
文羽穆见家人都维护他,心里熨帖,反倒没有那么生气。
他更多的还是离奇,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戏文里被棒打鸳鸯的那一个。
真是好生荒谬魔幻。
薛亦拉住他的手,眼眶泛红的道:“沐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你分开的,我现在就去找师兄,请他带我进宫。”
普通官员要进宫都是有定时的,他虽然受宠,但还没到有特权的地步,还是得请温长宁帮忙。
薛母连连道:“是了是了,还能去请温家帮忙说和一下,你快去。”
文羽穆还在发呆,薛家人都只当他受的刺激太大,一时缓不过神来。薛亦飞快的抱了他一下,便马不停蹄的走了。
文羽穆这才回过神来,却只看到他的背影,见薛母和陆氏都担忧的望着他,他笑了笑,说道:“母亲,大嫂,放心吧,皇上是个讲道理,爱惜羽毛的明君,一定不会任由太后逼散臣妻的。”
见他如此镇定,薛母和陆氏便十分相信,心中也没有那么焦急了。
“阿弥陀佛,但愿如此。”薛母说着,让陆氏搀着她去佛堂烧香。
她们走后,文羽穆原地踌躇一会儿,不禁望天,他好像是该做点什么的样子,可他该做什么呢?
想不出来。
小暑原本在一旁大气不敢出,见他无语问苍天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上前推了推他的胳膊,“夫人,大家都急死了,怎么您还这样。”
文羽穆无奈道:“我也想急啊,可我假装不出来,我觉得我好像也该表现点什么,可是好像没什么事可做。”
小暑道:“那您回房歇着吧,有人问起我就说您气病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文羽穆于是施施然回房装病去了。
他这个病人待遇极好,小暑铆足了劲,各色茶点张罗了一茶几,放在床榻边上供他取用。
他捏了一块在手上,心不在焉的放进嘴里,脑中却在想,太后怎么会突然下懿旨赐婚呢?难道是公主?
可是那天在文华宴上见过公主,她落落大方,为人和气,不像是为爱痴狂不顾脸面礼仪之人啊。
关键是,他没觉得公主对薛亦有爱慕之情,总不能是当时没有,回去后越想越有吧?
真是荒谬。
更何况文华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中间一定是还发生了什么,才促成了太后的这道懿旨。
是什么呢?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时,萧雨安微服来访,假称自己是酒肆的燕归——好在文羽穆对他讲过不少酒肆的事,才装的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