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气着气着就变味了。
古人喜欢灯下看美人。游舒本就长得好,再加上屋内灯光昏暗朦胧,不像白天日光那么强烈,映得他脸部线条也比白天看上去柔和温润,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金黄色薄纱中一样。
从萧未辛的角度看去,那简直就是倾国倾城,再有什么绝色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他不受控制的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游舒的脸,但还未碰到就理智回笼,半道又收了回去,掩饰一样的轻咳一声:“你身上有伤,坐着吧。”
“是。”游舒听话的在凳子上坐下,顶着萧未辛灼灼目光坐立不安。
这如果换影四或者影九来,都不用细猜就能看出萧未辛眼里的欲|望和情愫,毕竟他俩都是情场上打过滚的老手,但游舒两辈子都没个正经恋爱经验,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纸上谈兵给别人分析感情头头是道,真到了自己身上就好比两眼抓瞎,愣是没看懂萧未辛眼里的深意,只以为那是要发怒的怒火。
就是偷喝一次酒罢了,也至于这么生气?
萧未辛想谋心就必然要有策略,尽管他也没经验,可他自学成才,对付小影卫这种木瓜脑子不开窍的,迂回才是上上策,要是现在就挑明心思,他必定以为自己疯了。
两人对坐在桌前,萧未辛终于舍得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看着桌上燃到一半的蜡烛,沉吟一会问:“你是不是不想住在这?”
游舒犹豫着要不要点头,他的确不喜欢在这里住着,可又怕萧未辛生气。
“说实话。”萧未辛轻声说,“不许撒谎。”
听他这么说,游舒干脆心一横,从椅子上站起又跪了下来:“回王爷,非是属下不愿……只是属下过惯了从前的日子,皮糙肉厚大约是享不了福。”
住在这里虽然好,但他心里一直惶惶然。在影卫营里,他可以按部就班的训练、出任务、值班,可在这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被人看管着养病,去哪都有人跟着,个个拿他当玻璃宝贝一样严防死守生怕他磕着,可他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弱到需要这样呵护,一来二去竟生出了种“笼中鸟”的错觉。
这样对比起来,影卫营的日子竟还好过些,难道他天生就是喜欢劳碌?
萧未辛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回答,他这几天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他本意是想对他好,可现在发现那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或许小影卫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体会到。
果真是榆木疙瘩。
萧未辛头疼的挥挥手:“都说了不用跪,起来。”
“以后没有本王属意,你都不用跪+。”
哎?
游舒耳朵微微动了动,听话的又坐了回去,脑子仿佛一团浆糊。
这日子过得跟坐山车一样刺激,男主真是一天一个想法,刚才不还在生气吗,怎么突然又对他这么温柔?
也不怪游舒心思多,主要萧未辛这人实在有些喜怒无常,大部分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未辛无奈地叹气:“罢了,我起初只不过是想着让你好好养身子,既然在这住着不习惯,明日你就自行看着办吧。是走是留都由你,随心而行。”
“是。”游舒点头,略一迟疑后又问:“王爷为何夜深了还不就寝?”
萧未辛眼底有些复杂,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却不知为何又脱口而出:“自然是睡不着。”
“我问你,你可有心仪之人?”
游舒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跟萧未辛谈到私人感情这种事,懵了一会后立刻回道:“没有。属下一心只想为王爷效命,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私事。”
这样的回答应该不算错吧?游舒这么想着,本来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好男人先有事业再有家,这样才能给未来另一半安全感,他要等到自己有自由身后才能谈到爱情不爱情。
这番话让萧未辛有些动容,虽然这是影卫营的铁律,可他如今已经慢慢习惯双标了:“是吗……这样很好。”
“保持。”
游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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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是个什么意思???
萧未辛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也不在这为难他了,起身往门口走:“不用相送,早些歇着吧。”
就算他这么说,游舒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坚持送他到院门口,到最后都没弄懂他大半夜的跑来干啥。
第二天一早,游舒起床后自动自觉地把床被铺好,他来这里住的这些天都没让丫鬟们动手过,不习惯让人伺候,除了洗衣服不方便外,其余琐事几乎都是自己动手。
将屋子里简单的打扫,游舒没有动里头的任何一样东西,只拎着那只萧未辛送的肉兔子回了影卫营。
刚好赶上吃早饭的时候,他愉快的直奔食堂,仿佛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大大的喘了口气。
因为他伤还没好利索,谢飞垣暂时没给他安排任务,每日训练也免了,只让他还去值班,这样啥也不耽误,“王爷说你这次有功,特意给你加了俸禄。”
“王爷这是器重你,以后无比要好好表现。”
谢飞垣心里高兴,怎么看他都喜欢:“到时义父就指着你养老了。”
游舒也高兴,王爷到底还是好的,有什么能比加工资这事更让人高兴?
他觉得自己未来可期,又可以了。
谢飞垣点点头,一抬眼就看到训练营里有个肉兔子满地跑,疑惑地问:“哪来的兔子?”
“王爷赏的。”游舒无奈,“属下不知如何处理,只好带回来。”
谢飞垣瞅着那肥兔子的大屁股好一会儿,不住点头:“品相不错,口感应该也好,下酒的话……”
“万万不可。”游舒严肃的说:“王爷吩咐了,若是此兔进了盆里,便要将我活剐。”
谢飞垣:“???”
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给兔子还不让吃,难道拿来当定情信物吗?
萧未辛在书房里不幸的打了个喷嚏,警觉地看了看四周。
今年的春猎并不顺利,不仅没有猎到奇珍异兽还遇上了刺客,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们个个忧心忡忡,往年从没有遇到这种事,都觉得今年开年不利,不知道是不是寓意着什么。
萧未深也心烦,他把负责春猎的所有人都杀了,还把衢州翻了个底朝天,全国抓捕可能存在的叛党,却仍然无法在心里踏实。
“要哀家说,这或许是今年犯了太岁。”夏太后面色凝重,“不如你从外头请些高人来给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