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视线从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扫过，指尖因为刚刚捏排骨啃，虽然用纸擦过，还是有点点油。
他俯身，轻巧地横抱起少年。
安谨轻呼一声，下意识想去抓诺曼的衣服，却顾及手脏，强忍住，两手举在空中：“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他说着埋怨的话，但是声音柔软，像是撒娇。
诺曼把他放到洗手台前：“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安谨听到他重复的话，疑惑地偏头：“啊？”
诺曼站在他身后，两手从他腋下穿过，搭在洗手台上，将他围在一个小小的范围里。
诺曼低头说：“你想洗手，走路不方便却不告诉我，”他顿了下，语气很认真，“安安，我喜欢照顾你。”
安谨愣了下，因为没有主动向男朋友寻求帮助，男朋友不开心了？
他下意识解释：“只是不方便，我可以做到的，不难，”他笑了下，“也不能什么都让你帮忙。”
诺曼认真说：“我就在你身边，我希望你让我帮忙。”
安谨想了想，笑道：“那我以后不会客气的。”
满足男朋友的一点点期望，完全没问题。
他按了点洗手液在手心，偏头问：“你要吗？”
诺曼扫过他白皙的掌心，点头：“要。”
于是安谨又加了些洗手液，诺曼伸出手掌，在他掌心沾了一半的洗手液，搓满全手。
安谨整个被他抱在怀里，后背贴着诺曼前胸，清晰感觉到两人的身高差异。
他低着头揉搓洗手液，莫名有种安全感，似乎有诺曼在身后，就觉得很安全。
过了会儿，诺曼握住少年的手，两只手一起放到水龙头下，流水冲刷着手上的泡沫，翻了个面继续冲。
冲干净后，诺曼就着这个姿势，两手一起到了烘干机下。
安谨手指动了动：“干了。”
诺曼看着镜子里亲密抱在一起的镜像，一时有些不太想松开。
安谨觉察他的心思，心脏砰砰砰直跳，沉默一会儿说：“我等会儿要去人鱼中心。”
小银最近爱上水上足球，催他早点去组队。
他发现这项运动有利于锻炼，因此每天也积极参与。
诺曼：“我送你。”
谨轻轻推了推他的手，等他松开手，转身，两人相对站着。
安谨仰着脑袋看他：“我会开悬浮车了，你不过送我，省下的时间你可以午休，下午上班会更有精神。”
诺曼好笑，在他秀气的鼻尖亲了下：“安安担心我精力不足？”
他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安谨脸烫着：“不是，”他视线游移一瞬又和诺曼对视，认真说，“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也希望你生活轻松些。”
诺曼看着他乖乖软软关心人的模样，眸光微暗，低头吻到殷红的唇上，半响才松开。
揽着脚软靠着他身上的少年，诺曼忽然说：“安安，做我的伴侣吧？”
安谨眼睛倏地睁大，心脏砰砰砰直跳，他没想到诺曼会这么突然的说出来。
诺曼眼里懊恼一闪而过，不过并不后悔。
他原本打算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慢慢来，但是小人鱼实在太好了，他想确定和小人鱼的关系，真正拥有小人鱼。
安谨蒙了会儿，见诺曼专注地看着他，向来沉稳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
他说：“我，我愿意做你的伴侣，但是我可能还不够成熟，还没有做好准备。”
安谨脑中飞快的想结婚需要的东西，然后发现，他除了刚刚买的超小的悬浮车，以及一点点存款外，什么都没有。
而且他欠诺曼的钱还没有还清！他还在还债的过程中。
“我还没有准准备结婚的资产。”受现代思想影响，安谨觉得他现在的情况糟透，不具备结婚的条件。
诺曼不解：“为什么要准备？”
安谨：“伴侣双方是平等的，我不能占你的便宜，”他脸颊鼓了鼓，“像是被你买的小媳妇一样。”
诺曼面带思索：“你想我们在经济上平等吗？”
安谨点点头，然后想了想：“我每天多做点A剂，争取早点还钱给你。”
两百五十亿，需要两百五十箱A剂，现在每天两箱，实际他异能升级后，四箱没问题，如果一直吸收兽核，就更容易了，一天时间就能净化完。
他眨了眨眼睛，决定做出来，但暂时不告诉诺曼怎么做的。
他眼睛一亮，这样就能帮助很多人了，而且不会影响人鱼的现状！
虽然兽核也未必对人类有用，毕竟人类有了兽核这么久，而且兽核用处和能源有关，或许早就研究过了。
不过为了稳妥，还是等记忆基因修复能用于临床后，人鱼能学习知识，不必依赖精神力了再说。
不等诺曼说什么，他又说：“给我一点点时间？”
诺曼颔首：“我送你去人鱼中心。”
安谨：“我自己真的可以。”
最终，诺曼还是亲自送小人鱼去了人鱼中心，不过小人鱼自己开着悬浮车，他的悬浮车在后面跟着。
安谨的悬浮车降落到人鱼中心停车场，他变成双腿坐上轮椅后，打开车门，控制轮椅顺着连接地面的金属板滑下。
他扭头，就见诺曼从黑色的悬浮车跳下，姿势轻巧利落。
安谨下巴微扬，眼睛弯了弯，脑袋朝入口处偏了下，然后操控轮椅朝人鱼中心大门行驶。
小人鱼蓝色的眼睛非常亮，微扬下巴的动作看起来俏皮又可爱。
诺曼嘴边浮起一抹笑，很快又消失无踪，硬朗的相貌上带着严肃的表情。
只是看向前方的小人鱼时，眼神格外柔和。
安谨顺利的将车开到娱乐区门口，控制轮椅一百八十度转弯，看向走过来的诺曼：“你看，我单独来这里，完全没有问题。”
小人鱼声音轻快，像是因为独立的做完这件事而开心得意。
诺曼低头看他，认真说：“安安很厉害，”他弯腰，声音低了些，“可是还是想送安安。”
安谨纤长挺翘的睫毛上下一扫，抿了抿唇：“不放心我吗？”
他的身份特殊，但是他并不希望因为这份特殊需要让诺曼多费心思。
他很希望，有一天即便他以人鱼的形象出门，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视或者觊觎。
诺曼深邃的眼睛看着他：“不是，我想和安安多待一会儿，想多看看安安。”
他向来不会拐弯抹角，说的就是想的。
安谨随意搭在扶手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指甲嗖的弹出来。
他连忙抬手，指甲很快又缩了回去，他暗自希望诺曼没有看出他的失态。
他深吸口气，稳住乱跳的心脏，低头小声说：“那，那以后你有空的时候，就麻烦你了。”
诺曼揉了揉小人鱼的发顶：“不麻烦。”
诺曼不想破坏小人鱼单独前往娱乐区这项行程，更何况已经到了娱乐区，完全不用担心小人鱼的安全。
他后退一步：“你进去吧。”
安谨抬头看他，嗯了声，操作轮椅转身，往前行驶了一点点距离后，又扭头，举手挥了挥：“下午见。”
诺曼站在原地目送他的姿势没有变，见他挥手，面色柔和许多：“下午见。”
一进娱乐区，安谨往水池看了眼，不由诧异。
人鱼全都聚集在角落，围成圈小声说着话，最中间的是乔伦斯，指着虚拟屏，神色激动的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远，又特意压低声音，岸边完全听不到。
安谨立即知道，这是故意避开玻璃屋里的饲养者。
不知乔伦斯说了什么，人鱼们表情明显愤怒起来。
安谨好奇，边控制轮椅靠近池边，边释放感知力。
乔伦斯：“你们根本没有任何保障，你们会被拍卖，换一个从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做主人。”
“他们现在对你们好，只是因为你们的歌声能给他们传递精神力，现在市面上已经出现了A剂，人类原本也有舒缓剂，以后还会有效果更好的舒缓剂。”
“他们不需要你们的时候，就会将你们随意丢弃，你们比流浪的猫狗还要可怜，因为你们已经被养废了，根本没有生存的能力。”
“胡说！我们现在已经在练习在大海生存的能力了！”
“啊！大海的知识，我只能记住一点，好多都忘了怎么办！”
乔伦斯说：“这个星球被人类占领，人鱼是智慧生物，我们根本就不适合和人类一起生存，我们有自己的地盘，能为自己做主，而不是随意被人拍卖，没有自由权。”
乔伦斯顿了下：“我们应该逃出去！”
“可是……我的两脚兽对我很好呀。”谷谷眨了眨绿色的大眼睛，“他需要我的帮助。”
“对呀，两脚兽现在还没有找到治疗精神暴动的办法，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呀？”
乔伦斯不敢置信：“你们别忘了，他们可是把你们当宠物了！”
“胡说，我家两脚兽，喊我主子呀。”
“对，”小银应和，“我才是主子。”
乔伦斯心很累，同族也太天真了吧！
他指着虚拟屏：“你们看这个新闻，被拍卖的是人鱼，你再看看这则珍稀宠物拍卖的广告，这完全是一样的。他们只是口头说说，根本没有把你们当主子，反正也只是哄着你们，实际决定权还是在他们身上。”
安谨惊讶地看着乔伦斯，这条人鱼很不一样！
乔伦斯的话，令所有人鱼都惊呆了，不自觉咧嘴露出锋利的犬齿，很凶的模样。
乔伦斯见状，心情格外愉悦！他为了劝服王和同类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好办法。
没想到，忽然在星网看到了人鱼拍卖的新闻，天助我也！
他手移到智脑，心想这种时候，同族们见到人鱼星球的居民们幸福的模样，一定会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人类！
他白灰色的眼睛隐隐发亮。
“可恶的两脚兽！”一条人鱼怒吼，这条人鱼恰好在乔伦斯身边，吼声太大，乔伦斯手一抖，默默移开了些，准备调视频。
“狡猾的两脚兽，你是不是在骗我？”小银怒气冲冲。
穆辰正准备吃烤鱼，见小银通讯立即接通，被吼的一头雾水：“没有，我哪里敢骗你！”
他说着，咬了口鱼肉，心想，冲着美食，他也不敢惹这位祖宗不高兴啊！
乔伦斯听到人类的声音，手指停在播放按钮一脸懵逼。
他压低声音：“你怎么能联系人类！”
“你在质疑我怎么做事的吗？”小银瞥他一眼，转身游离角落，然后对着智脑怒声说，“你没有把我当作主子，你只是在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