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对霍家人的偏心,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何果觉得无论任何人提出这种要求,都不可能实现的吧……
总之,他们五个人,就在紫微宫开始种田了。
简直像梦一样。
何果捧着自己的手?稿,目光依次落在另外四人身上。
这?圈子的核心是霍灵月,她未必是最聪明,最强壮的,但大家确实是因为她汇集在一起。第二个就是李封,他的武艺在这群太学宫的学生中实在是出类拔萃,而且李封是个十分可靠的人,为人踏实又诚恳,另外一人叫宁椎光,堪称学富五车,知识储量极为丰富,不管问他什么都知道。还?有一个叫洪阳的,擅长音律和算术,还?会计算历法,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何果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对比起他们来说一无是处,不知道当初霍灵月为什么容纳他进入这个圈子里?。
霍灵月拿着铁锨招呼了他一声,何果连忙收起思绪,跑过去帮忙了。
他们现在挖的沟和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开沟作垄,沟垄相间,沟宽一尺,深一尺,垅宽也是一尺。一亩定制宽六尺,适可容纳三沟三垅,不过他们只有半亩地,所以只有一沟两垅。将作物种在沟里?,种子播在沟底不受风吹,长成幼苗之后,也能得到和保持较多的水份。这?个方法最开始就是北方农夫为了适应北方旱作地区的耕作方法,即在同一地块上作物种植的田垅隔年代换,何果准备在这个的基础上进行改良。
“等着每次中耕锄草的时候,咱们就将垅上的土同?草一起锄入沟中,培壅苗根。”何果谈到这些事,话也多了起来。
霍灵月直起身,抹了把汗。
宁椎光也停下来,喘着粗气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亲自来、挖沟、这?种事交给、他们干不就行了吗。”
这?种耕种方法的重点,也不在于挖沟啊。他们几个人,既不是熟手?,体能也不行,效率实在太低了。
最开始,他们是想偷偷干这?事的。其实没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只是少年人追求一种偷偷干个大事的快乐,所以一开始大家就谁都没告诉,准备自己挖沟种田。
但后来,皇帝陛下这?不是知道了么,还?送了他们一块地。
此时还亲自干的意义是什么呢。
霍灵月扑哧一声笑了:“你说的也是哦。”他们还偷偷摸摸在这里?汇集,好像很刺激一样。
洪阳倒是十分精神:“这?不是很有意思吗,宁公子一辈子都没机会自己亲手耕地吧。”
宁公子白了他一眼,就在这时,隔了一堵墙旁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紫微宫里没人敢这么喧闹,这?里?又不是后宫,说明只能是太学宫那些学生。霍灵月对他们在吵什么不感兴趣,埋头继续挖沟了。
然而隔壁一声微弱的“镇南王世子”传进了她的耳朵。
镇南王世子,不就是周云深么。
周云深被一行人拦在墙角,拦住他的人,正是淮安王的一双儿女。
“镇南王世子,见到我们也不打招呼啊。”淮安王世子手?上还?拿着下午准备用的弓箭,他扯了扯嘴角:“咱们怎么说也是堂兄弟,没必要如此生分吧。”
周云深便拱手行了一礼:“堂兄,堂姐见礼。”
他的态度过于冷淡了,淮安王世子极为不爽地冷哼了一声。他来长安城,多少也是在淮安王那里受了冷遇,但他自己心里?是不服气的。本以为在长安城能和周镇偊搞好关系,毕竟皇帝是他小叔叔,没想到元鼎帝更喜欢的居然是个毫无关系的霍家小姑娘。事事都不如意也就罢了,还?有楚海王那两个蠢货世子天天找麻烦,也不看看谁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而太学宫的学生们,比起他们这些皇亲国戚,更仰慕霍灵月那几人。
霍灵月,区区一个车骑将军的女儿,居然比堂堂淮安王世子更引人注目。
最让淮安王世子愤怒的是,他根本拿霍灵月他们没有办法。甚至偶尔面对霍灵月,他会从内心深处感到畏惧。
他的不满,畏惧和愤怒积压起来,却无人可以诉说,他的妹妹是个只会打扮自己的傻瓜,淮安王世子心里?日益暴躁,今天见周云深一个人走过去,旁若无人,丝毫不见对他的尊敬,淮安王世子心里?扭曲的情绪,便有了发泄的目标。
霍灵月有陛下撑腰,楚海王世子也不好惹,你个镇南王世子算什么,也敢无视我的存在,谁不知道镇南王是兵败逃跑,刚刚才被陛下招安的。
谁都知道周云深的存在,就是一个被放弃的质子,皇帝陛下并不喜欢他。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
一群人把周云深堵在墙角,淮安王世子摩挲着自己手?里?的弓,忽然说道:“堂弟啊,咱们虽然是兄弟,却十几年未尝见过一面。今日一见,心里?对堂弟倍感亲切,很?想和你联络一下感情。”
淮安王郡主微笑着站在旁边,她每天都打扮得十分漂亮,姿态仪容无不是精心设计的,大部分时候,她都要保持自己最美的一面。
周云深不说话,他看出了淮安王世子想找自己的麻烦,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干脆懒的说了。
事情总是这样的。
总会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淮安王世子冷哼了一声,说:“今天下午有射箭的测试,要不堂弟和我一起练一会射箭,下午测试的成绩也会好看一些。我记得上次测试的时候,你成绩好像非常一般,让陛下十分失望啊。”
周云深的成绩,一直都非常平庸,不管是文是武,包括音律算术课程,都卡着一个刚刚及格的线。
他在太学宫的排名没有变过,是最不让人注意到的名次。
淮安王世子心里?还?因此瞧不起他来着,觉得实在是丢了皇室中人的脸。
此时他想起来,便堆出一个热切的笑:“堂弟这?个成绩,实在该提高一下了,就从射箭开始练习吧。”
旁边便有人问:“世子,那该怎么练习呢?”
“互帮互助嘛。”淮安王世子抬起下巴,说:“先让堂兄试试手?。”
有几个学生对视一眼,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走向周云深。对他们来说,周云深好歹是个世子,欺负得太过火,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他们。但淮安王世子是个脾气暴躁,手?段残虐的人,不听话的下场也很?惨。仔细想想,虽然周云深是世子,但确实不受重视……
周云深站在原地,没看那几个帮凶,问:“堂兄,你想做什么?”
淮安王世子举起弓,朝周云深所在的方向瞄准,说:“练习一下射箭。我听说啊,在危机时刻下,能够提高射箭的准确率,我堂弟站在那里当靶子,我这?一紧张,说不定能射得更准了。”
周云深淡定地说:“你想杀了我?”
“怎么能这么说呢,只是练习,练习一下。”淮安王世子再怎么也不敢杀人,只是想吓唬一下周云深,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虽然目前为止,周云深都表现得过于淡定了。
说着,淮安王世子便从箭囊里?取出了一支箭矢,他瞄准了周云深,口里道:“堂弟可千万别躲,这?万一射到什么关键的地方,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淮安王世子缓缓拉开弓,他心里?也有些惊讶,为什么周云深到现在都没有露出任何恐慌的神情。
手?中的弦绷的越来越紧,淮安王世子手?指微颤,就在时候,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世子这?是在做什么?”
淮安王世子猛地回过神,看到了墙头上蹲着的霍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