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楼明明也属于深空体系,却并不挂靠在深空名下,而是由江覆和fire共同持股,江覆的持股比例还高达30%,fire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江覆主持着江心楼,还主持着深空的数字实验室,明明职位不如谢晋大,但是谢晋从来不跟他作对,其他副总裁对他也颇为尊敬……
众人:窒息。
楼清焰等他们缓了缓,才继续说,“知道为什么吗,我藏了两年,要在这种时候公开露面。”
众人机械地摇头。
“深空的手脚被绊住啦,”他叹息一声,“前两年藏着不露面,一直小打小闹,一些人还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众人:……amazing。
你说你前两年是小打小闹?
但对于楼清焰来说,前两年遇到的纷争规模,的确不值一提。
“我大言不惭地说一句,”他说,“fire这个名字,意味着资源,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技术资源。现在这些资源藏着,只能经由深空一点点流出去,自然束手束脚。深空的规模太小了,它扩张的速度比不上fire拉仇恨的速度,就逐渐从fire的助力变成了阻碍。现在,是时候让fire这个品牌,脱离深空,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发挥作用。”
“为什么呢?”有人实在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您明明这么厉害,却不愿意展现出来?不管是作为楼清焰的佯装纨绔,还是作为fire的深藏不露,您明明有机会做出更大的成就,为什么却不去做呢?”
“谁告诉你我是装的,”楼清焰说,“吃喝玩乐乃人生第一大乐事也。”
大家:“……”
夏槐扑哧一声笑出来。
众人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她说:“有句话憋在心里太久了,希望不会让你觉得冒犯。如今能有深空、深空能有今天、我们的虚拟和智能技术能发展到如此地步,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感谢楼大元是个渣男啊。”
她感慨:“要是楼大元真的是好爸爸人设,我们所有人压根没有今天。”
众人哄堂大笑,一边笑一边偷偷瞄楼清焰,观察他的神色。
江覆了解楼清焰,知道他心里早就把楼大元当陌生人了。
他举杯,化解了大家的小尴尬,“今晚第一杯酒,敬楼大元。”
江覆都这么说了,所有人欢呼起来:“敬楼大元!干杯!”
楼清焰也被他们带得笑起来,等第一杯酒喝干净,他又举了第二杯,“第二杯酒,敬许佳辉。”
所有人一愣,然后才模糊想起来,楼清焰以前那个公司的名字就叫佳辉,许佳辉好像是他的母亲。
“敬许佳辉!”大家认真地说,这个敬字又同敬楼大元截然不同,“谢谢她把fire带到这个世上!”
第二杯放下,楼清焰又举了第三杯。
他看向江覆,“这杯酒,我单独……单独敬你。”
更多的话说不出来了,他举高酒杯,想要一饮而尽,却被江覆以手臂拦住。
不知是不是经意的,两人手臂缠在了一起。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江覆说:“我也……敬你。”
楼清焰想把手臂收回来,背后却一直有个不知哪来的力道推着他,耳边还回荡着大家的怂恿声:“就这么喝,就这么喝!”
他笑了笑,收紧手臂把江覆勾过来,让两人靠得很近,目光直视他。
江覆没有移开眼神,举杯时没有,杯沿碰到嘴唇也没有。酒液在眼前摇晃,一道清凉灌入喉中,辣意从胃里烧上来,他依旧没有移开眼神。
两个人静默对视,视线中毫不掩饰地透出要把对方融进自己灵魂的渴望,这支交杯酒喝得毫无缱绻之意,反倒极具攻击性,让人心火沸腾。
咔嚓,有人把这一幕拍成了照片。
等到酒足饭饱,party进行到最后的阶段,大家和楼清焰混得很熟,便问:“说了这么多,当下的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
“是啊,头显销量倒是不愁,但是拿不到高端零件,难道我们真的不做高端头显了吗?”
“还有VR标准的问题,万一真的被排挤出局,损失专利费还是其次,我们就丧失主动权了。”
楼清焰漫不经心道:“头显销量的确不用愁,至于出口管制……”
“很简单,实在很简单呀。”
“你们不要想那些弯弯绕绕,就想最简单的,最简单的破局方法。”
他已经有些醉了,用一种吊儿郎当地姿势靠着椅背,微眯着眼睛,看着天上从雾霾里钻出的稀疏星辰。
最简单的破局方法是什么?
“他管制一样东西,我们就研发一样东西,管制十样,我们也研发十样。没有oled,就做oled,缺乏射频器件,就做射频器件,芯片不够用,就做芯片,没有系统就搞系统,没有数据库就做数据库……”
就是这么简单。
没有什么,就搞什么。
可是……可是这么大言不惭地说出来……楼清焰真的有底气吗?
真的……能做到吗?
“这几天我听说了一个词,叫国产化替代,我觉得这个形容很好,有些东西的确是该更新换代了……不是零件,不是技术,不是专利,是一些已经固化了太久的东西,古人还讲究一个风水轮流转,小说里的主角还要吼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诗歌里也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中国自古二百年是一朝,从1840鸦片战争到今天,也有一百八十年了……”
他仿佛是在说醉话。
那么动人,那么蛊惑人心的醉话。
这个还不到二十五岁的青年,看身材像个花瓶男模,看脸像被娇养的金丝雀,他懒洋洋地倚在那里,身上也没散发什么王霸之气,像是酒足饭饱之后同你在胡同口随意聊天。
众人愣愣地听着,没人敢当真。
他们猜想,楼清焰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大概也不当真的。
只是……却忘不掉了。
从这以后,在场的所有人,不管经历了多少事,不管过了多长时间,始终都没有忘记过他说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