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开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接道:“真没事,你们放心。”
“等抓到那个人,我把他脑袋拧下来给你报仇。”叶千灵说这话时摆弄着自己新做的美甲,长长的挺吓人。
叶千灵跟宋开聊得来,秦闻跟许漾成先后出去。
“开宁也在找人,想来很快就有消息了。”许漾成身上的深海气息非常浓郁,甘冽而清爽,这种浓郁的信息素能直接证明Alpha对自己Omega的在意程度,他看向秦闻仍旧平坦的小腹:“现在还是很安稳?”
“对。”秦闻也很难形容,除了迟寒,他好像在被其他力量保护着,之前爆炸,这种感觉尤为强烈,若是换成怀桃酥那阵,被推进急诊室的人就是他了。
深夜,枝叶繁茂的树梢上掉下来一截花衬衫,可见品味俗不可耐,整个医院陷入一阵死寂,安景文跟迟寒都各回各家,以傅臣的信息素根本感知不到。
窗户被推开一条缝,有人身姿矫健地跳了进来,然后顺势靠在窗台上,盯着熟睡中的宋开。
“见了鬼了。”肆轻歌低声呢喃,他将宋开扔给迟寒的时候这人还在昏迷,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信息素攻击多么强悍,非要形容,就是伸出一指头戳了宋开一下,宋开都那么对他了,戳一指头不过分吧?可转念又想到这个作精浑身上下都金贵。
说不清心中的焦躁来源何处,想着看一眼,看看就走。
肆轻歌的信息素流动一下子温润起来,宋开似有感觉,微微蹙起的俊眉舒展开,往被窝里蹭了蹭,就露着半张如玉般的脸颊,拨开被子就能看到腺体,宋开为人作且不讲理,但是腺体让格外精致可爱,这是个从来没有被标记过的Omega,哪怕上次……肆轻歌也没有咬住这里。
“把我折腾得半死,你小子睡得挺香。”肆轻歌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又缓缓收回,他仍旧不喜欢Omega,不喜欢这种一到了发情期就没有底线,跟兽类似的祈求交媾的悲哀生物,儿时被爸爸锁在橱柜中,透过缝隙能看到他跟那些浑身散发着脏臭的男人在做些什么,只一次,肆轻歌就恨不得自戳双目。
后来肆轻歌知道了,所有Omega都这样,他们无可避免,基因选择。
悲哀的生物,肆轻歌默念道,然后略显挣扎的神色逐渐恢复平静,他撤开一步,衣角被风吹动。
宋开倏然间睁开眼睛,可病房里安静如昨,什么都没有。
肆轻歌知道渔村那里肯定被迟寒派人守着了,他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配合四周树影婆娑,莫名阴森吓人,但是肆轻歌不为所动,像是早已适应这种环境,他指尖甩着长长的项链,悠闲地吹着口哨歌,到一个路口的时候,肆轻歌忽然停下,看向左侧黑黢黢的巷子。
“嗷~呼呼~”雪狮舔舐着嘴唇,从黑暗中踱步而出。
肆轻歌再一抬头,看到了坐在高大建筑物上的孙开宁。
肆轻歌挑眉:“专门蹲我的?”
“没,应酬完准备回家,开车顺路看到你了。”孙开宁笑着回答,但瞳色十分冰冷:“你从医院那个方向过来的,你做了什么?”
肆轻歌面露惊讶:“哪个医院?”
见孙开宁利落地跳下来,肆轻歌笑意微敛:“容我提醒你一下,我是逼近于顶级的Alpha,实力在你之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孙开宁活动了一下手腕,“逼近顶级,到底也不是顶级,还有,你似乎没有信息素实体。”
肆轻歌神色复杂了一瞬,下一秒雪狮已经扑了上来。
肆轻歌就觉得吧,这些人打起架来一个个都不讲武德,有本事1v1啊,放实体咬他算怎么回事?
“裤子,哎!别咬裤子!”肆轻歌一脚踹开雪狮,被孙开宁钻了空子,狠狠一拳打在脸上,这要是换成个普通人,早就口鼻喷血了,但肆轻歌只是眼眶微红,原地踉跄了两下。
孙开宁舒服地叹喟一声:“这才合适嘛。”
话音刚落,熟悉的鸣笛由远而近,随着风声扑向这边,这声音……孙开宁微微蹙眉,议院的人?他们来做什么?
趁着孙开宁发愣的功夫,肆轻歌扭头拔足狂奔,孙开宁看到了,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深恨意。
车子很快将孙开宁围住,有人从车上下来,西装革履一脸严肃,有些眼熟。
“孙少。”来人同孙开宁微微点头,然后警惕地环视四周,问道:“就您一个人吗?”
孙开宁扯出一抹官方的笑:“是啊。”
男人明显不相信,看向雪狮:“怎么放出实体了?”
孙开宁跟肆轻歌没什么仇怨,抓他完全是因为迟寒,看刚才的样子,肆轻歌明显在躲着议院,有意思了,孙少看到议院的人就来气,嘴里没一句实话:“赏月啊~”
作者有话说: 孙开宁:终于有个我能打的了!
别忘了议院,第一波故事小高潮那里,病毒,想起来了吗?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106章 风雨欲来
议院这两年的阵营越发明显,一方是以高级基因为代表,倨傲程度可想而知,一方是以陈泽山为代表的普通基因,在旁人认为难以攻克的领域取得了显著成就,寻常人毕竟占绝大数,再心性不甘一些,不习惯仰望,就只能抨击,抨击谁?
抨击迟寒等基因天花板,上次病毒事件,孙开宁也没少被泼脏水。
而眼前这个男人,倒不是陈泽山的人,而是高级阵营里一个老议员的,孙开宁记得叫钱勇庭,年轻时的基因评价也在A级往上,但哪个阵营都无所谓,上次他们不发一言明哲保身,在孙开宁看来就是一丘之貉,政|见不同不重要,骨子里一样的尿|性,顶着公平正义的名号,却不会在任何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赏月?”男人脸上的狐疑之色越发明显,“这么晚了,孙少……”
“跟你有关系吗?”孙开宁微微冷下脸,习惯性点了根烟,但考虑到一会儿回家,许漾成不喜欢烟味,散不干净就不好了,于是吸了一口踩灭,呼出的烟雾喷了对方一脸,“觉得我行为异常有古怪,证据呢?”
男人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孙少多虑了,从来没这么想过。”
孙开宁却懒得跟他打官腔,收了实体转身离开。
肆轻歌当时的恨意明显是对着议院,他跟其中某个人结了梁子?孙开宁琢磨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一个关键点:今天钱勇庭的人出现在那里,可能就是冲着肆轻歌去的,不然一个老议院的秘书为什么大半夜精准狙击了那个点?如此换个说法,肆轻歌跟钱勇庭有什么恩怨?
孙开宁将这个发现告诉了迟寒,让他仔细查查。
钱勇庭?说实话迟寒有些没想到,钱勇庭是“高级基因”那一派的代表性人物,手下最基础的职位都要求在任人员的信息素在B+以上,说白了,是个绝对相信信息素的刻板性子,当年让很多想从事这一行的普罗大众苦不堪言,直到后来陈泽山不知道怎么挤进去的,才硬生生杀出一条适合普通基因的血路,虽然多数人对他恨得牙痒痒,但是钱勇庭对得起基因选择,直到现在都没什么污点,政绩卓著不说,见风使舵的功底也算一流,没出现过大的纰漏,常年出现在电视上的形象都是颧骨消瘦,脸颊微微下陷,没什么情绪,极为严肃。
可以说,没意外的话钱勇庭跟肆轻歌这辈子都扯不上关系。
所以这个意外是什么?迟寒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却折射出一种冰冷。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秦闻揉着眼睛站在门口,人明显还迷糊着,问道:“你怎么还不睡啊?”
迟寒立刻起身,解释道:“哦,看你睡着了就想着处理一些公务。”
主要是“小巢”有些拥挤,稍有不慎给弄坏“一砖一瓦”的,秦闻还得生气。
“睡了。”秦闻朝迟寒伸出手,被抱住后凑到男人耳边慵懒道:“床上怎么那么多衣服啊?”
迟寒一愣,知道秦闻完全没醒,“昨晚没整理好的,你别管了,睡吧。”
秦闻“唔”了一声,紧贴着迟寒,两人穿得都薄,肢体上的接触十分明显,有些显怀了,迟寒护住秦闻的腰,将他往上抱了抱,“一个人的身体两个人的觉,辛苦我的乖乖了。”
秦闻嗅到自己Alpha的信息素,处于一个极度安心的环境,没什么知觉。
秦闻的筑巢期持续了差不多一周,终于过去,翌日清晨迟寒下楼准备早饭,就半个小时的功夫,上来的时候床上的衣服已经被收拾得妥妥当当,秦闻合上柜门,从那种沉溺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才明白自己做了多么尴尬的事情,他看着靠在门口微微挑眉的迟寒,耳根发烫,面上岿然不动,“都弄好了,我饿了。”
“蟹黄包跟皮蛋瘦肉粥,上次腌的小葱已经好了。”
秦闻一听就开始分泌口水,“走走走。”
宋开很快出院,这作精像是没受到任何影响,开始在群里晒去“瀚海”玩的照片,依旧是宋少喜欢的热闹场子,照片中有好几个长相俊美的Alpha,叶千灵尖叫着嘤嘤嘤,发着【我可以。】
迟寒二话不说将白棠拉了进去,没有机器人通知,叶千灵正在兴头上也没细看是谁,再者她给白棠的备注是“心肝大宝贝”,隐约扫到了“白某”,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叶千灵:【我用我的火眼金睛一看!第二位帅哥的衬衫下一定有八块腹肌!】
叶千灵:【哎呦,这第三位长得也阔以嘛,有点儿像那种时下的小奶狗,需要姐姐的疼爱。】
诸如此类。
白棠耐心看完,觉得女朋友在自己面前跟在外人面前完全两个人。
白某:【好看吗?】
叶千灵:【好看啊!】
叶千灵:【……】
叶千灵:【阁下的头像跟我男票一样哎。】
迟寒冷漠打字:【不用哎,就是你男票。】
叶千灵:【???】
白某:【今天下班我来接你。】
迟寒的私信顿时被叶千灵轰炸了,秦闻在一旁看得直发笑,问道:“千灵也老大不小了,听说上次发情期叶老爷把白棠扣在叶家整整八天,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白棠的家在隔壁市,上次听白棠说年底母亲就过来商谈。”迟寒剥开热乎的糖炒栗子,喂到秦闻嘴里,他视线下移,看到青年盖着薄毛毯的小腹,错觉吗?感觉一天吹起来一些。
白棠背景干净,但跟叶家比起来差远了,起初追叶千灵的那些Alpha都等着看白棠翻车,谁知叶老爷先妥协了,叶父只要女儿幸福,钱财都乃身外物,他看得开,主要是白棠争气,能得迟寒一句“值得托付”,可见此子不俗,加上是个高阶Alpha,傻子才赶人走,等结了婚就把白棠从迟寒手底下要过来!打理自家生意,叶父小算盘敲得噼啪响。
……
宋开打完一杆球,示意其他人继续,他则做靠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浅淡的笑,但眼底映衬着红酒微微卷起的腥气,幽深不见底,大家都觉得许久不见宋少变了很多,但一时半刻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你一个Omega坐在这里喝酒?”有人都从宋开身后走过了,觉得眼熟又折了回来,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好家伙!宋开的爹都不会这么说他,这人谁啊?
宋开也不耐烦地转过头去,然后愣住了,“你……”
“你什么你?喊叔。”安景文一身西装革履,还打了发蜡,气场撵出那些装腔作势的生瓜蛋子几十条街,他从宋开手上拿走红酒,对着锃光瓦亮的地板就是一泼,末了将空酒杯塞到宋开手里,苦口婆心:“白开水不好吗?”
都等着宋少发飙,谁知宋开第一时间站起身,从身上掏手机,念念有词,“秦闻秦闻。”
听到“秦闻”的名字安景文当场就炸了,他按住宋开的胳膊,觉得这个小Omega不仅凶,还一点儿都不可爱,“你找秦闻干嘛?”
“谁让你来瀚海找鸭子的?”宋开底气十足。
“鸭子?什么鸭子?”安景文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到的是路寒山经常买的小麻鸭。
宋开指了指安景文身后,一脸不服气:“那些啊!”
安景文扭头,这才看到点头哈腰的合作商四周有几个穿着花花绿绿的人,说是搔首弄姿都不为过,鸭子?哦哦哦,安景文跟上了宋开的脑回路,“不是我叫的,我还以为是小跟班。”他需要处理掉一些尾巴,不能全部烂摊子都丢给迟寒,那人得炸,所以趁着路寒山去公开课的功夫抽了空来这里,“瀚海”不是墨城最高档的地儿吗?定在这里也算诚意满满。
就是来前路寒山惹得他不太高兴,脖颈上的伤还没好,吹风感冒了怎么办?不听话。
宋开一脸的不相信,正是无聊的时候,非要作到底:“不行,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还得问问秦闻。”
安景文深吸一口气:“今天消费的帐算我头上行不?秦闻最近情况特殊,别打扰他。”
宋开扭头冲侍者打了个响指,“再给我开两瓶达莫。”一瓶三十八万。
安景文:“……”两套房子首付出去了。
宋开也就是闹着玩玩,那日在医院就知道了秦闻跟安景文的关系,听迟寒的描述他老丈人性子乖张,脑回路惊人,手腕狠厉,但宋开觉得安景文特别好说话。
安景文示意合作商先离开,他则无视四周打量的视线,坐在了宋开身边,一起喝着刚开的香槟,不喝亏本。
安景文的曝光率实在低,刚翻腾出水花就专心去A大教学,在场很多小年轻不认识他,偶尔感觉到一股“冻人心魄”的雪原气息,才知晓是安景文的信息素。
安景文给宋开面子,一个原因在于他是秦闻的朋友,是晚辈,如今都流行走亲戚串巷子,他做不到那些,但是在外看见打声招呼没问题,最重要的原因,宋开身上属于肆轻歌的信息素还未散去,宋开本人可能感觉不到,但安景文不同,顶级基因对于蛛丝马迹般的信息素都极为敏感,也就是说,最近几天这两人可能见面了,安景文想套出有用点儿的信息。
一看到路寒山脖颈上的纱布安景文就血压飙升,不把肆轻歌的脑袋锤进地里他难消这口恶气!
香槟喝多了也醉人,宋开这酒量在安景文看来就一般般,一瓶下去眼神有些发飘,安景文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轻声问道:“如今想到肆轻歌还气吗?等抓到,给你当马骑。”语气轻飘飘的,带着温和的安抚,极容易让人敞开心扉。
宋开打了个酒嗝,难以置信地看向安景文,指尖指着自己的鼻子,“他给我当马骑?他骑我还差不多!”
肆轻歌可不是有所依仗,才敢骑在他头上吗?宋开越想越气,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安景文:“……小小年纪的,别一言不合就开车。”
见宋开神色缓和下来,安景文接道:“要是有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们,高阶Alpha不好抓。”
“我知道!”宋开蹙眉:“我也想找到他,病都没治好跑个屁!”
治病?肆轻歌病了?
安景文诚恳道:“像脑子有病的我的建议是安乐死,就不浪费资源了。”
“那安叔你咋活的好好的?”宋开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