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棋没搭理他,对于这个从昨晚开始就死皮赖脸地粘着他,甚至还厚着脸皮非要来这个蹭吃蹭睡的岳二少,他基本上都是无视的。
不过夏棋也没那么蠢,从十三和春婶口中打听到,岳正非不仅是岳正翰的堂弟,更是岳家的二少爷,身份尊贵,地位非凡,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得罪得起的。
虽然夏棋隐隐间猜测岳正翰的身份不一般,但毕竟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和顶级圈子的距离很遥远,再怎么怀疑也不会知晓真实情况,况且他也不想知道。
但无论如何,他都明白,岳家的人是真正的巅峰权贵,绝对不能招惹。
岳正非见“美人鱼”不理他,他不仅不生气,反而越挫越勇:“七七,我听说你们孤儿院要搬迁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帮你,好不好?”
“你很闲吗?”夏棋喝完最后一口粥,瞥了他一眼。
“我不闲,但我为了你,随时可以腾出空来。”
岳二少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还特意压低嗓子说的甜腻温柔,让夏棋差点没把刚吃进去的早饭给吐出来。
忍着恶心,夏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好意思,二少爷工作要紧,就不劳烦您了。”
他一点都不想跟这个二世祖牵扯不清,尤其是对方看他的眼神那毫不掩饰的某种欲念,让他恨不得戳瞎了那对淫光泛滥的眼珠子!
碰了个软钉子,岳正非有点郁闷,表情蔫耷耷地表示不开森。
吃过早饭后,他又满血复活,屁颠颠地跟着夏棋刷存在感,却被岳大少一个电话就给招回去了。
岳大少的命令岳二少不敢不从,依依不舍地告别了“美人鱼”,岳正非满腹牢骚地坐在车子里,看向前面的俩人抱怨道:“小二十,你说大哥最近是不是不对劲啊,这好好的干嘛非要把我拽进公司里去?”
二十正在开车没回他,副驾驶座上的十九,却缓缓扭过头来。
赫然是一位长卷发的大美女。
一张冷若冰霜的美艳容颜,一身性感冷艳的清冷气质,她穿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超短裙,简简单单的装扮却处处透着一股妩媚风情,她涂抹嫣红的嘴唇微微勾起,看得岳二少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那不是被美人的美色所吸引,而是被这位毒蝎美人给吓得。
“二少不如亲口去问问大少。”
美人的气质冷,声音更冷。
岳正非缩着脖子,无福消受:“还是算了……”
驾驶座上的二十是个娃娃脸的少年,长得白白净净,纯良无害,但能跟在岳正翰身边的人,哪个不是身怀绝技手段不凡。
“二少,大少都是为了你好。”
二十的话,岳正非不以为意。他只想做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根本就不想插足家族生意。
只可惜,岳二少的心声无人能懂。
车子很快驶入岳氏集团的总部大楼,岳正非在顶层总裁办公室等了半个多小时,就见刚开完会的岳正翰带着一大群人走进来,他立马挺直脊背,坐姿端正,像个老实听话的好孩子似的,乖得不得了。
岳正翰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岳正非吓得哆嗦了一下。
岳大少收回视线,继续口吻沉肃地跟手下交代事情,高层经理们得到指令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陆遥和两个贴身秘书,岳正翰坐到办公椅上,吩咐秘书去泡两杯茶进来。
房间里只剩下陆遥一个人,他微微弯腰,恭敬地向岳正翰问道:“徐老已经在楼下等您了,大少,现在就回去吗?”
“让他先去。”
“是。”
陆遥出去了,岳正非虽然好奇大哥把徐老叫来干嘛,但他对岳正翰打心眼里发憷,就不敢多问。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给两位主子爷分别端来上好的贡茶,便很快退了出去。
岳正翰手指轻敲桌面,那犹如金属掷地的低沉嗓音,冷冷警告:“程鸿霖的事,你不用再管了。”
闻言,岳正非心咯噔一下,僵笑道:“大哥,你都知道了?”
岳正翰目光深沉地盯着他:“有功夫干些歪门邪道,不如多在公司历练一下。从今天起,你就在公司里吃住,让十九和二十守着你,什么时候做出点成绩,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闻言,岳正非如遭雷击,脸色骤变:“大哥,不要啊!我……”
“你没有反对的权利。”岳正翰站起身,桌上的茶水一口都没喝:“二叔二婶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那爷爷……”
“小曼最近身体不好,爷爷没心思管你。”
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岳正非无力地垂下肩膀,感到了来自世界和家属深深的恶意。
惩罚了岳正非这个不着调的堂弟,岳正翰很快离开总部大厦,准备返回庄园。
车内,陆遥犹豫了一下,转身望向岳正翰,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少,二少给程鸿霖找不痛快,也是为了给大少夫人出口气,您何必要罚他?”
“一个女人就能搞定一个花心滥情的男人,正非也太瞧得起程家人了。”岳正翰英俊深邃的面孔锋芒毕露。
陆遥了然,略带讥讽道:“听说程家这次和梁家联姻,不止是强强联手这么简单,应该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来推动京都世家的格局。”
岳正翰眼神锐利如刀,冷哼道:“跳梁小丑,妄想撼动世家根基,那就随他们闹吧。”
“大少……”陆遥似是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地看着岳正翰。
“说。”岳正翰视线冷厉地扫过去。
陆遥瞳孔一缩,连忙开口:“梁家大小姐已经失踪很长时间了,据我所知,是项先生把人给掳走的,具体要做什么,我不太清楚,您要不要……”
“既然有空管这些闲事,看来他还不算太忙。”
岳正翰危险地眯起黑眸,思索着要再给项东鸣多找些麻烦,最好让那个家伙永远都不要踏上华国的土地。
陆遥暗自冒冷汗,对于“出卖”爱人莱尔而感到非常心虚,可他是岳家人,一切要以岳家为主,有的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大少的手段也太狠了,居然不顾小先生和邱特家的面子,粗暴地用计把项东鸣“赶”出了国,而西洲那边的地下组织又恰巧遭逢大乱,就算项东鸣想回最近也怕是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陆遥不禁心惊了一下。
看来大少对黎少,哦不,是大少夫人,是真的动情了!
岳正翰不知道陆遥心中所想,连他本人都处在迷茫阶段,这种陌生而又悸动的感情要如何处理,在岳大少的观念里,最先要扫除一切障碍,再慢慢想清楚。
于是,几个电话下达完指令后,岳正翰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回到家里时,潘管家告诉他,大少夫人已经在上面接受检查了。
岳正翰点点头,大步上楼,直奔四层临时布置的医疗室。
黎佑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岳正翰今天约了徐老来给他做全身体检,等见到了徐老本人亲自来,黎佑才知道男人昨夜为什么忍着不碰他。
乖乖地听从徐老的指示躺下来,黎佑怀着甜蜜和感动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岳正翰推开房门,徐老刚好检查结束。
“大少爷,方便的话,我们去书房谈吧。”
岳正翰摸了摸黎佑红润香甜的干净睡颜,淡淡地“嗯”了一声,旋即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黎佑迷迷糊糊地醒来,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台停止运作的医疗机械。
黎佑坐起身,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下床向外走去。
四楼一层都没人,黎佑走楼梯上五楼,打算洗个澡,再给大正打个电话,问他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谁知在经过书房的时候,黎佑听到了里面传来说话声,而其中最熟悉的就是岳正翰。
黎佑惊喜地停住脚步,扭头就要进去,却在门口无意听到了一些话。
“大少夫人的身子由于从小缺乏营养,体虚偏寒,不宜在近期内受孕。如果大少爷不着急的话,大少夫人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调养。幸好大少夫人还年轻,身体还可以迟缓发育,等彻底成熟之时,就能为大少爷孕育子嗣了。”
黎佑瞬间瞪大双眼,僵硬地定在原地,面色煞白!
难以置信他们居然早就知道了他的秘密!
那么,大正是不是也……
不等黎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里面又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徐老,大少夫人要调养身体,是不是不能再工作了?”
书房的房门开着一条缝隙,挨近门边站着一个背影,黎佑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但却知道门口这个人是管家叔叔。
而刚才的声音正是潘管家问的。
黎佑心跳如鼓,双拳紧握,狠狠咬住嘴唇,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
他在等岳正翰说话,等男人给他一个宣判。
“那倒不用。大少夫人不需要静养,只需要食疗调和,慢慢温补就好。”
徐老的话一说完,岳正翰便冷淡开口:“药方食谱你拟定一份,交给潘叔。”
“从一开始得知大少夫人的特殊情况,我就已经着手研究了。只是我没想到,大少爷您竟真的和大少夫人订了婚,我原本只是想拿来做医学研究,看来是不成了。”
徐老无奈叹息,却又带着一丝庆幸。
对于徐老没有乱来,岳正翰很满意:“今后佑佑的健康就麻烦徐老了。”
“呵呵,请大少爷放心。我还盼望着将来能亲自主刀,为大少夫人接生呢。”
里面传来潘叔高兴的笑声,让黎佑害羞得耳根通红,紧绷的情绪逐渐放缓下来。
“谁在外面?”
一道重金属冰冷音质蓦然响起,吓得黎佑惊呼一声,赶紧捂住嘴巴,却见房门被潘叔拉开,岳正翰眸光凛冽地站在眼前。
黎佑害怕地后退一步,小脸越来越白。
看到是黎佑,潘叔和徐老都很惊讶。
徐老表情很是诧异,嘴里嘟囔着:“不应该啊,大少夫人不可能这么早醒来……”
潘管家则是满脸欣喜地望着黎佑,比以往更为热情关爱:“大少夫人醒了,您饿不饿,渴不渴?我去给您端点点心过来……”
然后,在黎佑呆呆地搞不清状况之际,他就被岳正翰一把打横抱起,向卧室快步走去。
直到被男人放在床上,黎佑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两只小手慌乱地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大正,刚刚我都听到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
小家伙白着小脸,紧张得嘴唇哆嗦,仓惶无措地望着他,那双漂亮的凤眼染上了一层绝望的水雾。
岳正翰心疼地俯首亲吻黎佑拧起的眉心,低声安抚:“佑佑别怕,有我在。”
“大正,我是个怪物!我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还会要我吗?你还会对我好吗?你还会喜欢我吗?”
极度的自卑和极度的恐惧,对这具身体的又爱又恨,以及重生以来一直独自承受的压抑,在被秘密揭破后的惊怒害怕,几乎压垮了黎佑所有伪装坚固的心防,让他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岳正翰迅速脱鞋上床,将浑身颤抖哭泣的黎佑抱进怀里,他不会哄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能凭本意说道:“佑佑不是怪物,佑佑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
顿时,黎佑仰起小脸,含泪望他:“真的?”
“真的。”
黎佑才不信,他回想起那晚的订婚,心里忽然有些发冷:“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能生孩子,才会顺其自然和我订婚的?”
岳正翰沉默了一下,承认道:“是。”
黎佑眼角发红,死死咬着下唇,垂下头,哑声道:“那我在你眼里,是可以利用的生育工具,还是可以平等相待的恋人?”
岳正翰察觉小家伙的异样,他调整手臂想要把人往怀里抱抱,却不料,小家伙推开他倔犟地撇过头,拒绝了他的亲密搂抱。
“佑佑,你是我的未婚妻。”岳正翰面无表情地冷声提醒。
黎佑胸口酸胀难忍,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掉下来:“我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刚开始也不敢奢望你对我有多少感情,我甚至喜欢你喜欢得愿意不求名分的跟着你……可是……”
随即,他苦涩一笑,自嘲地道:“我做不到毫无尊严的守着这份没有回应的感情。爱的越深,想要的就越多……是,我是很贪心,明明知道不可能,还要犯贱的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