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之走到司怀身旁,看了眼佛像。
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尊真正的佛像。
佛像的坐姿、手势、面部表情等等皆有讲究,这尊小佛像没有一处是地方是对的,坐姿过于倾斜、手印结错……再迷糊的工人都不可能雕塑成这样。
见司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佛像,陆修之问:“看出什么了?”
司怀指了指五佛头两边的脑袋:“这两个佛头的眼珠子歪了,斜眼。”
陆修之:“……”
听见这话,王妈妈喊道:“什么斜眼!”
“这叫蒙娜沙沙的眼珠,从各个角度佛祖都在看着你!”
王表哥强调:“是蒙娜丽莎。”
“……”
陆修之抿了抿唇,对司怀说:“还有呢?”
还有么?
司怀垂下眸子,仔细地看了会儿,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伸手拿起佛像,随意地晃了晃,比想象中的轻一点。
看见司怀的动作,王妈妈神情大变:“快把佛像放下!你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司怀拍了拍佛像的脑袋,抹去上面的阴气。
忽地,咔嚓一声,其中一个脑袋歪了歪,摔到地上,滚至王妈妈脚边。
王妈妈低头,只见佛像脑袋里塞着一团黑乎乎的头发,扑面而来的霉臭味。
她倒吸一口气,险些晕过去。
王表哥也吓得一哆嗦,他妈到底请了什么邪神回家!
“这、这是什么?”
司怀晃了晃手上的佛像,又掉出一团霉臭的东西。
头发、指甲、写有生辰八字的符纸……
司怀偏头看向陆修之。
陆修之:“五鬼运财。”
“五鬼强催钱财财运,所以去年形式大好。”
王表哥一脸懵逼:“那、那不供奉这个佛像就好了么?”
陆修之瞥了他一眼:“五鬼运财一般只设法坛,令堂摆设神龛供奉佛像,是在用你们全家的气运为别人养鬼。”
听到这话,王妈妈两眼发白,真的晕了过去。
司怀沉思片刻,拽了拽陆修之的袖子,好奇地问:“五鬼运财一定要五只么?”
“两只可以么?”
陆修之:“嗯?”
司怀压低嗓音:“施五分之二的术,运五分之二的财,四舍五入就是没有用邪术。”
还赚了钱。
商机!
“……”
第21章 开饭了
“施五分之二的术,运五分之二的财,四舍五入就是没有用邪术。”
陆修之沉默片刻,强调:“五鬼运财并非正统。”
司怀不死心,讨价还价:“那一只鬼呢?”
陆修之:“……你缺钱?”
司怀惊讶:“这你都看不出来?”
“我不是缺钱,是非常缺钱。”
陆修之:“……”
一旁的王表哥死按着王妈妈的人中,喂了速效救心丸,王妈妈终于慢慢转醒。
王表哥松了口气,连忙问:“道长,所以都是因为那五鬼运财术,厂子才出的事么?”
陆修之:“五鬼运财反噬,轻则家财散尽,重则家破人亡。”
王妈妈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又吃了颗速效救心丸。
王表哥白着脸追问:“那、那要怎么解决?”
“先撤下神龛,散去邪财。”
王表哥:“那得散多少财啊?”
陆修之瞥了他一眼:“不对劲的生意,你心里自然清楚。”
去年的几笔千万单子都不对劲,出价高到离谱,远超市场价。
可那有大几千万……
王表哥有些犹豫:“可这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厂里辛辛苦苦加班赶出来的……”
“司道长,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司怀善解人意的说:“你可以继续供奉着。”
“也算是落了个人为财死的好名声。”
王表哥:“……”
王妈妈眼睛一瞪,一掌拍在王表哥后脑勺,怒道:“你想赚钱想疯了?”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说完。她扭头看向司怀,态度和先前截然不同。
“两位道长,不用管这小子,我搞来的钱,我说了算。”
“神龛和搞慈善都是小事,”王妈妈顿了顿,问道,“只是……做完这两件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么?”
陆修之摇头:“你只是供奉五鬼,并非驱使。”
“驱使者手上的密坛才是根本。”
王妈妈立马想明白了,问道:“意思就是那边的法坛不撤,那人就可以利用我们家的气运养鬼?”
陆修之点头。
王妈妈怒骂道:“日他个仙人板板,我就说那个死道士一头白毛不像是个好人。”
“王志辉,你抄上东西,我们去找那个狗日的道士。”
司怀和陆修之自然一起去,董大山和王表嫂则留下来处理神龛。
白发老道就住在五泽古镇和邻镇的交界处,是路边独栋小屋,围墙严严实实地围着,周围人烟稀少,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其他房子。
王妈妈一边骂他鬼鬼祟祟一边对几人说:“那个狗道士很小心的,幸好二位道长没有穿道袍,实在是太明智了。”
“……”
司怀还记得几个小时前她吐槽自己没穿道袍。
下车后,王妈妈按了按门铃。
很快,一个穿着青灰道袍的年轻男人打开门,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
王妈妈怒不可遏的表情瞬间变成笑脸,熟络地说:“小道长,是我啊李秀芬。”
“去年在你师父这儿请了尊金佛的,你师父在么?”
年轻男人盯着王妈妈看了会儿,想起来了。
他神色放松下来,看向司怀等人:“那他们是?”
王妈妈一把拉过王表哥:“这是我儿子,最近生意不太好,带他来看看面相。”
“这两位是我儿子的合作伙伴,就一起来咨询生意的事情。”
师父的生意都是熟客介绍新客,年轻男人没有多想,侧身让几人进门。
“我带你们去见师父。”
年轻男人领着几人穿过院子,走进一楼侧边的房间。
“师父就在里面。”
为几人打开门,他转身离开。
司怀望进去,房间内放置着各种佛像、神像,大大小小尺寸不一,神情和王家那尊金佛一样,半睁着眼睛,嘴角含笑,十分诡异。
房间正中站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满头白发,连眉毛都是白的,手中拿着一个拂尘,正在给佛像上香。
司怀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T恤牛仔裤,看着是比他要像道士一些。
王妈妈看见白发老道,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她大步走过去,情真意切地喊道:“道长!救命啊!”
白发老道:“怎么了?”
王妈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您快看看我儿子的面相,他最近太倒霉了。”
白发老道看向门口,目光在司怀脸上停留片刻,落在王表哥脸上:“最近的确运势低迷。”
王妈妈吼道:“何止低迷!都快家破人亡了!”
白发老道云淡风轻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妈妈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嘴角下压,咬牙切齿地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个狗逼玩意儿心里没点吊数么?”
“司道长,就是他!”
听见道长两个字,白发老道神色一变,一脚踹向王妈妈,将她逼退数米,踹倒在地。
“妈!”王表哥连忙去扶妈妈。
司怀皱了皱眉,随手抄起一尊小佛像,砸向白发老道。
白发老道侧身躲开,泥塑小佛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熟悉的霉臭味飘散在空气中。
司怀垂眸,地上散落着一小撮白米、头发指甲、以及符纸,看起来和王家金佛里装的东西一样。
他愣了下,扭头问陆修之:“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密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