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迎酒的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不单是他,旁边的敬闲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又是和他讲小话:“其实,我也有亏心事。”
“什么?”路迎酒略微从沉重的思绪中挣脱。
说来也是奇怪,每次敬闲一开口,都能成功把他从情绪中扯出,大概这就是手握恋爱剧本的成熟男人独有的能力,全天候发挥的那种。
路迎酒问:“你又把毛团子当厨余垃圾桶了?”
“不是,”敬闲的声音更低了,“那天晚上,我不是和你说‘我就蹭蹭不进来’吗?”
路迎酒:“……嗯。”
总感觉话题开始偏移了。
敬闲说:“我还和你说,你可以相信我,我很有信用的。”
路迎酒:“……嗯。”
“那是骗你的。”敬闲飞快说,“如果那天晚上你不是因为精力不够提前睡着了我是直接会和你干柴烈火巫山云雨破锅烂盖的直接负距离接触的可惜你睡得实在是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真的是好可惜我现在回想起来还特别意难平。”
路迎酒:“……”
路迎酒:“…………”
路迎酒说:“那你确实该有负罪感。”
“不,”敬闲说,“我不是因为歪心思而愧疚,我是为我没真的付出行动,让你早日性福而愧疚,是为夫失职了。”
路迎酒说:“……我想报警。”
第77章 火灾
警车到底能不能把敬闲抓走?
答案是否定的。
以路迎酒对敬闲的了解,他要是真上了警车,回来估计还会很高兴地和他说,警车看起来挺帅的不如我们俩也弄一辆吧。
路迎酒不禁忧心,觉得自己对敬闲的普法路程漫长而艰巨。
敬闲一路揽着他上去,上了二楼。
张成周的办公室就在不远处。惨白的月色落在门上,门扉紧闭,不知隐藏了多少个秘密。
陈笑泠低声说:“他都从这里辞职两三年了,怎么办公室突然冒出来了?”她左右环顾,“难道说,想要报复游客的那个鬼,和张成周有什么关系?”
路迎酒轻轻摇头。
他们一步步迈近,直到站在办公室门口了,路迎酒搭上门把手,指尖是一片金属的寒意,他深呼吸一口气,用力一拧——
没拧动。
他又多用了几分力气,门把手咔哒咔哒作响,但就是打不开。
敬闲在他身后笑了一声,弯腰凑在他耳边:“要不要我来?”
路迎酒:“……”
他不答话,继续拧把手。
他的力气绝对不小。在他诸多奇异的驱鬼经历中,即使不贴符纸辅助,依旧上能放倒猛男,扛着尸体快走上山不喘气,下能暴力开门查人水表……就是这个门锁着实诡异,怎么都掰不动。
敬闲又说:“还是我来吧?”
路迎酒说:“你安静几秒钟。”说完往自己身上拍了个符纸。
符纸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力量,他现在的力量连门把手都能掰弯。
但依旧转不动。
陈笑泠探头说:“这位张馆长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门锁得那么紧,不知道还以为他金屋藏娇了呢。”
“金屋藏娇”这个词,明显触动了敬闲的某根神经。
他的注意力立马不在博物馆中,不知道神游去了哪里,和路迎酒说:“咱们以后要不要也弄个一样的小黑屋,要不要再把我的手铐沙发放进去……”
“不要。”路迎酒断然否决,手上用力,额前都出了一层薄汗。
门把手微微变形了,还是转不动。
路迎酒无奈,松开了手。在他面前敬闲永远急于表现自己,上手就搭了上去,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绷紧——
“啪!”
“吱呀呀——”
整个门都在他的力道下颤抖,不到一秒钟过去,随着一声轰然巨响……整扇门被敬闲抠下来了,拿在手中。
路迎酒:“……”
陈笑泠:“……?”
两人都是下意识往墙上看。那门背后根本什么都没有,是一堵严实墙壁,它刚才是嵌进里头的,难怪路迎酒怎么拧把手都拧不开。
“我去。”陈笑泠喃喃道,“还金屋藏娇呢,现在连金屋都没有了。”
旁边的敬闲还拿着那扇门,得亏他力气大,拿着厚实的门板跟纸片似的。
他稍微研究了一下,说:“它没有被摆在正确的位置上。”
“什么意思?”路迎酒问。
敬闲解释说:“这里不是办公室原来的位置,所以门后面没东西。如果我们找到了原本的位置,把门放回墙上,再打开就能进到正确的房间。”
“原来是这样。”路迎酒点头,“我还从没见过这种门。不过,敬闲你是怎么知道的?”
敬闲说:“哦,我对这东西好奇过一段时间,有个宫殿里全是这种门,如果开错门了,就会直接被门后的岩浆烫死,很好玩的。”
路迎酒:“……你为什么要在家里放这种东西?这也太阴间了。”
他开始隐隐为婚后生活发愁。
——因为敬闲展示的沙发,也因为这破门,鬼怪的家具实在是不敢恭维。现在看来,他的火柴人画像可能是最正常的东西了。
他又说:“你家里不会还有什么刀山火海,断头台和乱葬岗吧?”
敬闲很惊喜:“你怎么知道?不愧是我媳妇。”
路迎酒:“……”
他放弃思考自己日后的安危,轻叹一口气,说:“要不这样,你就拿着这个门板,我们再到处逛一逛。”
敬闲点头。
他一手继续搂着路迎酒,一手单手抓着那门板,肩上还坐着一个毛团子。
直接从一家三口变成了正在搬家的一家三口。
回到楼梯口时,他们刚好遇见那哆哆嗦嗦的白衣服男人上来。
那男人见到他们,一愣:“这怎么把门也抠下来了。”
陈笑泠对这人渣没啥好脸色,轻哼一声:“要你管?你担心自己就足够了。”
白衣服从恐惧中冷静下来了,和他们赔笑说:“我不该管,我不该管,我就老老实实跟在你们后头,再也不讲话了。我只是想从这博物馆里出去。”
之后的十几分钟,他果然安安静静地跟在三人后头。
虽然安静,但他从没放松警惕,不断扫视周围想找到出口。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开口,都是强迫症发作盯着走廊的门,低声说:“那门好像没锁好……它的锁头是不是松了?”
陈笑泠便警告他:“你可别乱开门,万一后头又是飞蛾,姐姐一定拿我这十厘米的高跟鞋敲碎你脑袋。”
白衣服又赔笑。
路迎酒一心想找办公室原本的位置,把博物馆上下两层都走了一通,什么也没发现。
直到他们来到了“资料厅”。
资料厅的周围贴了许多的科普,介绍这个博物馆的历史,还提供了头戴式耳机给游客们听资料。路迎酒把手电筒的光照上去,看到了历任馆长的头像。
直到两年前,所有的馆长都是张家人。
目光停留在张成周的照片上:那中年男人比想象中的英俊,五十多岁了依旧保持良好的身形。他紧抿着下唇,看不出半点笑意,目光锐利如刀。
路迎酒盯着他看了几秒钟。
他见过那么多驱鬼师,一看便知道,张成周绝非等闲之辈,在驱鬼术上想必有着很高的造诣。
然后他收回视线,说:“走吧。”
资料厅不大,拐过弯就快到头了。
这边没有耳机,全是影片资料,一台放映机孤零零地立在正中。
白衣服瑟缩了一下。
他想拔腿就跑,可回想起利远航的经历,再怎么样他都是跑不掉的。他硬生生刹住脚步,往路迎酒那边挪动。
陈笑泠看向墙上,说:“这里写了,负责资料厅的人叫做……梁秋峰。”她若有所思,“我来之前,把博物馆两年前的员工都打听了一遍。如果我没有记错,梁秋峰和张成周是最老的两位员工了,彼此间肯定认识。而且,梁秋峰在三四年前就去世了。”
照片上,梁秋峰扶着一台放映机,微微笑着。
她皱眉:“这里到处在出现放映机,难道说,梁秋峰就是那个鬼?”
“可能性很大。”路迎酒点头道,“他是博物馆的员工,如果把复仇的场景设计在这里,那再正常不过了。”
闻言,白衣服一愣,盯着照片喃喃说:“那天,我们旅游团来到博物馆,就是他把我们引进来的。”他打了个哆嗦,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但是他那个时候已经死了对不对?把我们带到博物馆的是个死人!”
他退后半步,看着梁秋峰的眼神惊恐,又说:“我们、我们赶快走吧,他既然都成了厉鬼,到时候连你们都会一起报复的!”
“啪嗒!”
他的话音刚落,放映机便开始转动了。
墙上的画面出现一行大字:【我叫阿飞】
【我是一个小偷,我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锁是我撬不开的】
白衣服男人睁大了眼睛。
画面之上,他双手插兜游荡在大街小巷,打量周围的老房屋。
当小偷的会去各个人家踩点。他所在的团伙发明了一套特殊的标记符号,他在踩点时将符号标记上去,告知同伙这家人的情况。
阿飞晃悠晃悠,避开人群,趁着四周无人拿出一只黑笔,在墙上画了个小标志。
一上一下两个三角形:【单身女性】
他又走了几步,慢慢将自己踩过点的地方都标记了。
菱形:【无人居住】
一个叉:【良好的目标】
两条竖杠和一条斜杠:【只有老人在家】
就这样标记完了,接下来就等着同伙过来一起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