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冥主成婚之后 第66节

  “月山疗养院不是因为经营不善倒闭的。”

  “从02年的夏天开始,院内像是被诅咒了,不论是病人还是驱鬼师,都有离奇失踪和死亡的。一开始只是个案,他们以为是山间的野鬼作祟,或者是病人自己跑了,后来才慢慢发现事情不对。”

  路迎酒点头:“我有听闻过一点。”

  他还在青灯会时,听闻过类似的传闻。

  只不过当时消息封锁得紧,又隔了那么多年,传闻都很虚无缥缈,版本众多。

  叶枫说:“世家的驱鬼师一直没找出原因,只能归结于,这里长年聚集撞鬼的病人,导致阴气太重,导致整个山脉的气运都被污染了,招来了不知名的鬼神。”

  “没人再敢工作,最后他们在03年年初匆匆闭院,离开了这里。”

  小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奇怪,大家那么需要疗养院,它说关就关了。”

  “对,”叶枫点头,“闭院是真的迫不得已。尽管我二爷极力反对,但考虑到安全问题,他还是不得不妥协了。”

  叶枫又打量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服务员离得远远的,另外一桌客人也在斜对角。

  他讲:“之前也说过,二爷是个怪脾气,喜怒无常,高兴就拼命夸我,给我带糖、风车或者其他小玩具,生气的时候我都不敢在他面前出现……总之,用我爸的话说,他倔得跟个牛一样。”

  “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觉得有损叶家的名声,三番五次,带着驱鬼师又回到院里寻找真相。”

  “他们失败了,同行的几人,和试图直接铲平疗养院的人,回去后都得了重病,有痊愈的,也有直接病死的。”

  路迎酒问:“我记得你说,你二奶奶也是病逝的。”

  叶枫叹了口气:“对。准确来说,他们两个都是病死的。”

  “不过他们的病情和疗养院无关。”

  “二奶奶是00年去世的,闭院是02年的事情了。二爷他得的是肺癌,治疗多年,07年在老家病逝了。”

  小李插了一根香肠,咬了一大口,突然奇怪道:“如果疗养院真的被诅咒了,那我们怎么现在来没有事情?”

  叶枫回答:“那是因为,疗养院之后慢慢正常起来,过了几年,再有人随意进出,也不会得病了。”

  “所以我才说,隔了那么多年,大家都觉得这事情无关紧要了……”

  “但是,你二爷照片上出现了异常,”路迎酒说,“加上张念云的出现,证明这里确实是有问题的。”

  “对对,你说的是对的。”叶枫头疼不已,想起这整件事情,顿时连胃口都没了,“二爷留下的遗物,恐怕就是给我的线索。”

  “总之,我们回归最初的话题。”他说,“疗养院死伤最严重时,村里的人都完全没事。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大概也习惯了,知道再怎么样都不会波及到村子,他们不会出事。所以他们才那么淡定。”

  小李听得是目瞪口呆:“这一村子的都是狠人啊。”

  “我也觉得,”叶枫说,“实在是太虎了。以前他们就不大避讳疗养院,哪怕是知道院里是驱鬼的,也照样在附近晃荡,该摘野果的摘野果,该放羊的放羊,民风是真的彪悍……”

  吃完早餐,叶枫说家里人告诉了他一些情况,他要去山上一趟。

  既然要去,当然是一起去。

  毕竟现在,二奶奶估计还在爬哪棵树呢。要是她见到乖孙子太高兴了,吧唧上来亲了叶枫一口,那就麻烦了。

  半小时后,路迎酒已经站在了山脚下,面前是一条杂草丛生、乱石堆砌的小路,一路蜿蜒着往山上去。

  疗养院在村子的北面,他们现在去的是南面,和它完全相反。

  酒店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叶枫只好找村长冯茂要了四份纸质地图。

  没想到冯茂捏着四张地图,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山脚下。

  老大爷还是穿着汗衫,摇着一个蒲扇,神色非常怀疑:“你们真的只是去山上走一走?”

  “对对,”叶枫点头,“真的就是逛一圈,什么都不干。”

  冯茂又说:“你们身上没带fo吧?”

  他口音重,说的应该是“火”的意思。

  叶枫又是连连点头:“绝对没带绝对没带。我们很有环保意识的,一草一木都要保护!放火烧山这种恶劣的行为我们都是坚决抵制的!遵纪守法从我做起!”

  路迎酒轻轻拿手肘怼了怼敬闲,意思是“听到没有”。

  他还记得在疗养院那事呢,当时敬闲满脸写着想要放火烧山。

  敬闲低声说:“我也不是不环保啊。你想,那些树要是烧了,不都到鬼界去了吗?”

  路迎酒:?

  路迎酒:“还有这种道理?”

  “是啊,”敬闲说,“你们不是经常烧纸钱、烧元宝吗,那些东西被烧了会去阴间,那么树被烧了,当然也会去啊。”

  路迎酒总觉得这逻辑很奇怪,但又想不出破绽。

  他又问:“纸钱和元宝是烧给亲朋好友的,树林烧了能去哪里呢?”

  “哪里都能去。”敬闲说,“有时候鬼界的街上就会突然长出一大片树林。”

  路迎酒:“……”

  得到了叶枫的再三保证,冯茂终于将信将疑,掂了掂手中的地图,一一发给四人。

  告别时,冯茂又说:“你们不是都说这山上有鬼吗,怎么其他人走了,你们还不走?”

  “这不是要查清楚吗。”叶枫说,“如果不除掉她,你们也不安心。”

  冯茂哼了一声:“我们挺安心的。我再警告你们一次,千万别生fo啊。”

  “好好好,”叶枫再次保证,“绝对不生fo,绝对不生fo。”

  冯茂这才背着手,慢悠悠往村子里去了。

  拿到了地图,路迎酒他们开始往山上去。

  风一吹,树海沙沙地作响。

  这条小路曾经被人修过,部分地方有石头楼梯。只是石梯被磨损得很厉害,长满了杂草和青苔,也是不好落脚。

  叶枫在最前头带路,小李跟在他后面。

  两人又是被花蚊子咬得痛不欲生,喷了驱蚊水也抵抗不了,还是看到它们嗡嗡嗡乱飞,肚子里装满了自己的血。越往深山走越是如此,简直是蚊子的狂欢。

  “叶枫哥!”小李咬牙切齿道,“你奶奶真经咬真牛逼啊!我在这种地方一天都待不下去!”

  叶枫刚拍死一只蚊子,满手血,正在到处找纸巾:“她老人家从来心志坚定,胆大心细,就连二爷藏了十年的私房钱都能扒拉出来,你说她能不牛逼吗?!”

  “你二爷不是作风清廉吗!怎么还会有私房钱!”

  “那私房钱也就五十块,藏在一个病人的床底!”叶枫使劲擦手,“那病人可疯了,失控的时候见谁都要咬一口,咬住了还不松口。二奶奶偷偷过去,硬是一个人把他制服了,然后把他的床给掀了,抠出了那五十块,丢在二爷面前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李震撼了:“我看照片,还以为她是文静款的。”

  “文静的人狠起来,就更是吓人啊。”叶枫又开始打蚊子,“你看她那样子,能想到她爬树那么快吗?”

  “不能。她真的跟个长臂猿一样灵活。”

  路迎酒边听他们聊天,边想,小李和叶枫间,至少有一个人是O型血。

  实在是太能招蚊子。

  那两人聊着天,周围的蚊子越来越多,简直像个小小的黑色旋涡,路迎酒见状,面上不显,悄悄往敬闲那边靠了点——

  上次他就知道,靠着敬闲半点虫子都不会有。

  路迎酒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那种淡香。

  他问:“你喷香水了?”

  敬闲愣了一下:“没有啊,我身上有味道?”

  “好像有股香气。”路迎酒回答,“我从来没闻过这种味道。”

  路迎酒实际上不大懂香水。

  他的了解仅限于几个女性同僚的香水味,柑橘或者玫瑰,紫罗兰或者檀香。唯一闻过的男香还是在楚半阳身上——对香水不感兴趣的人,只会想一下“哦他可能喷了香水”,然后就不记得了。

  但他形容不出敬闲的气息。

  那像是初雪,又或者是新月。

  大概只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才能形容。男性配这种香颇为巧妙,存在感低,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但闻过后就忘不掉了。

  敬闲沉默了几秒钟。

  路迎酒不知道他什么反应,一回头就看见敬闲疑惑地在闻自己的手背,见到路迎酒回头,又迅速放下,假装无事发生。

  路迎酒一下子笑了:“你自己哪里闻得出来。”

  “哦。”敬闲又顿了几秒钟,“可能是鬼界的花香,你不喜欢?”

  “没有,挺好闻的。”

  于是敬闲根本藏不住笑意,勾起了嘴角。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处陡峭的坡,敬闲向路迎酒伸出手:“我拉你上去。”

  路迎酒不接他的手,说:“不用。”

  就这坡,陈笑泠那狠人穿着高跟鞋都能上去,指不定还能踩崩几处石阶。他能有什么问题?

  敬闲的心思简直都写在脸上了。

  敬闲说:“你看这坡多危险啊……”

  “不。”路迎酒说。

  敬闲话头一转:“我怕我会摔倒,要你拉。”

  路迎酒:“……”

  路迎酒:“…………”

  他算是对敬闲有了全新的认识,满头黑线地拍开敬闲的手,自己往坡上爬。

  敬闲就在他后头唠叨:“我万一真的摔了怎么办?”

  路迎酒心想,刚刚在我旁边健步如飞的人是谁?别说坡了,他就是把敬闲从悬崖上丢下去,敬闲也半点事不会有,指不定还会从悬崖下采朵漂亮的花回来送他。

  敬闲又说:“这里的青苔也多。”

  路迎酒心想,我看你明明走得比我还快,青苔不多,借口倒是挺多。

  敬闲说:“我要是摔了一跤,摔残了,你就得一辈子照顾我了。你守寡也守得不省心,还要给为夫喂粥……”

  路迎酒啪地又往他身上糊了一巴掌,打住了他的话头,再马上往前头看。

  ——叶枫和小李还在打蚊子呢,没听见。

  他小声说:“你怎么那么能扯,又乱讲话。”

  敬闲说:“总之,我的核心思想就是这里的山路真的很危险。”

  路迎酒:“……”

  他们还一路在往上走,这坡越来越陡了,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时不时就被长草缠一下,很烦人。

  几秒钟后路迎酒心中叹了口气,回过身去,向敬闲伸出了手——

  立马就被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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