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207节

  这道工序做起来也是很复杂的,一来二去便又过了两三天。楚辞身为上司也没闲着,他要把这次考试的总花费算出来,然后给这些人结账。

  比如说监考费按每人每天二钱银子算,七个考场一天的总花费就是十六两八钱银子,九天下来就是一百五十一两二钱。改卷费每人每天一钱半,五天下来就是三十二两三钱。两项合计一百八十三两五钱银。

  再加上出题费三十六两,印刷试卷加上答题专用的“文闱卷纸”八百多份,加起来一共两百六十两左右。再加上之前给他们布置考场的,还有这些天官员们的吃喝用度,零零碎碎算下来,之前收取的报名费已经所剩无几了。

  楚辞算完这一笔账后,心里直呼庆幸,还好没有托大让提学司出这笔钱,要是多来几次,恐怕提学司就要破产了。剩下的那几十两银子,楚辞也没有充公的意思,他将这银子作为奖金,去刘掌柜的书坊采购了一大批文具,用来奖励这次前一百的学子。

  十月初十这一天,府城提学司衙门口的榜墙上足足贴了十六张纸,才将县里参加模拟考学子的分数全部公布出来。

  这一天府城的乡试班全部休息一天,让这些学子得以前去查看自己的成绩。

  府城学子陈毓之一直以来都是天之骄子,当他的文章出现在第一期教育报上,被楚辞亲自点评称赞之后,他的名声就更加响亮了。身处无数人的恭维吹捧之中,陈毓之即使表面仍然谦虚,但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丝丝骄傲的。此次模拟考,他本觉得以自己的实力,最差也要排在前三。可谁知,前十名竟都没他的份。

  陈毓之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恐慌,继续往下找,这才在第十六名的地方,看见了自己。他仔细一看,第一场六十三分,第二场五十一分,第三场四十二分,总分一百五十六分。

  他不明白这个分数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对比了一下,本次考试第一的那个家伙,总分为一百七十四。他竟和那人相差十八分!面对同窗们疑惑打量的目光,陈毓之脸上火辣辣的,简直快要无地自容了。

  就在学子们因为看不懂排名上面的分数而议论不休时,提学司大门打开了。

  身着官服的楚辞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学子们的面前。台阶之下的学子们立刻弯腰行礼,口中齐呼“学生们见过大宗师和各位大人”。

  “各位不必拘礼,起身吧。”楚辞朗声说道,学子们又拜了拜,才直起身子,安静地听他说话。

  “本官知道各位恐怕对这上面的分数有些疑问,故特来解答。大家三场考试一共作文十八篇,每篇文章按十分算,总分合一百八十分。每场考试的分数都登记在上了,大家尽可以查看,如需更加详细的查阅,之后可稍作停留,提学司有一名册,上面登记了尔等每一篇文章的扣分情况。尔等可通过这次考试的分数来查漏补缺,扬长避短。”

  说完了分数后,楚辞又分析了一下此次考试的结果。

  “本次考试最高分为长平县学学子祝泽一,合一百七十四分,他只在韵诗和公文方面扣了些分数,其他的都被夫子们评以满分。祝泽一可在?”楚辞问完,祝泽一便从人群挤至最前,激动地向楚辞拱手作答:“大宗师在上,学生便是祝泽一。”

  楚辞点点头,夸奖道:“你做的文章本官也都一一看过,写得很不错。如无意外的话,下一年乡试你必然榜上有名。”不等他高兴,楚辞又道,“但凡事不可言之过早,等真正到了乡试时,会有各种因素影响同考官们及主考的判断,到时候结果怎样犹未可知。所以,祝泽一,你不可因此骄傲自满,还需多加努力,才能确保乡试时万无一失。”

  祝泽一原本兴高采烈的表情稍微冷却了一些,听完楚辞的话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他说道:“多谢大宗师提点,学生必会加倍努力,以求乡试榜上有名,不负大宗师和夫子们厚望。”

  “很好,胜不骄败不馁,才应是我等读书人的气度。所以,此次没有考好的学子,也不要太过介怀,你只需自省其由,然后改过向上便是,切莫不要因为一两次的失败就丧失了信心,荀子有云: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望各位学子谨记在心,日后更加努力读书,切莫辜负夫子们一番辛苦栽培之恩和你家中老小殷殷期盼之情。”

  楚辞趁机开解了一下没考好的学子们,以免他们一蹶不振。

  听罢楚辞的话,刚刚还有些闷闷不乐的陈毓之等人,立刻精神振奋起来。是极,这模拟考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让他们提前适应考场并认清自我的,在此处受挫,总好过一年后在乡试场上受挫。

  楚辞看着他们重燃希望,总算放下心来。他又说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顺便通知前一百名待会留下领取奖励后,便准备散场。谁知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问道:“提学大人,我的分数明明有一百四十,怎么会排在最后面的几张纸上?”

  此言一出,许多和他有同样遭遇的人便似受到鼓舞一般,也叫了起来。

  “肃静!肃静!大庭广众之下,岂容尔等放肆!”周青身为外事房总领,见此情景立刻开始控场,以免他们因喧哗而触怒楚辞。

  楚辞回过头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位学子。他板着脸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威慑,刚刚还叫的起劲的那群人,慢慢安静下来。

  “本官原以为你们心知肚明,便没想在大家面前点出。既然你现在问了,本官便给你解释清楚。这最后三张纸上的考生,本官对你们是很失望的。这失望之处不在于你们考的好坏,而在于你们对待此次考试的态度。”

  楚辞扫过眼前的这群学子,继续说道:“你们心中恐怕在想,不过是一次模拟考罢了,值得如此认真对待吗?于是你们肆意污损答卷,甚至连作答都敷衍了事。刚才说话的那个,是叫李文博吧?本官对你印象深刻,你的行书写得不错啊,笔走龙蛇,游刃有余,若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值得本官细细欣赏。”

  李文博的表情瞬间变得苍白无力,楚辞摇头叹了一口气:“少年人有个性是一件好事,可是这不代表你在任何地方都能如此。科举规定考生必须用馆阁体作答,哪怕是错了一个字,也会变成登蓝榜,从而蹉跎三年时光。你该庆幸自己不是在乡试考场上写出这样一笔字,不然别的考官恐怕要治你一个蔑视考场之罪了!”

  楚辞说完,李文博便羞愧地哭了出来,楚辞见他认错,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转向其他有异议的学子,对他们说:“这最后三张纸上,盖了屎戳子的有三十三人,污损考卷的四十二人,作答时出现三个以上错字的更是多达七八十人。你们可知,这样的考卷,在乡试时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考官面前。到了那时,无论你的文章写的有多好,都只能得一个落第不举的下场。”

  “本官奉劝你们一句,若是以后考试时还要报着这样的态度去参加,白白浪费那三年又三年的时间,不如从今日起便放下学业,另谋生计去吧!”

  “读书本就是一件刻苦的事,若不能吃苦中苦,又谈何做人上人?科举制度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在它改变之前,你们就只能适应它!”

  “因为……只有适应它,以后才有机会改变它!”

第349章 衣冠不整

  最近漳州府学子们学习劲头十足, 不止因为他们参加了乡试模拟考,还因为楚大人在提学司门口训他们时说的话。

  读书辛苦,成才不易, 若是他们不上进,自有别人比他们更上进。每三年一届的乡试, 录取的举人都是有定数的, 要想成为那千百分之一,就必须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楚辞对此表示很欣慰, 借着大家热情未消,又举办了几次集会, 将最近周围发生的大事小情全都分析了一遍。学子们获益匪浅,回到学堂后,又各自组织学社里的成员一同探讨, 将提学大人的思想传达下去。

  十月底,历时四五个月的泉县码头终于正式通船了。开港那天,漳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捧场。身为漳州府一把手的陆知府更是亲自乘船体验了一番。

  楚辞在那里又见到了赵宽,这还是那天坑了他之后两人第一次碰面。赵宽见到楚辞时,立刻带人朝这边急走几步将楚辞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他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嘴里连声称“稀客”, 还道什么“屈尊前往, 蓬荜生辉”之类的话,就好像楚辞是什么了不得的贵客一般。

  楚辞心知这赵宽不怀好意,他这般举动分明就是想挑起陆知府和他之间的矛盾,让两人心生嫌隙,最好能因此闹翻了就更好。可楚辞偏偏不如他的意,口中四两拨千斤的就把话题重新拉回陆知府身上, 言是因为有他的英明指导,漳州府才能拥有一座码头,并号召大家一起向陆知府致敬,感谢他的付出。

  原本有些不快的陆知府此时笑眯了眼,心中对于楚辞的印象已经完全改变了。试问对于这样一个有能力不争功,说话做事得体的同僚,谁能不对他心生好感呢?

  至于楚辞刚来时巡抚林甫同大人的吩咐,陆知府已经完全抛之脑后了。当日他们说楚辞这人好大喜功,善断刑狱案件,让他务必拦着,不要让他插手这些事。可这近一年时光,他发现楚辞这人根本就没有插手过漳州府的内务,一心只扑在提学司中,为改良漳州府学风想办法。现在一切已经小有成效,而这,对于他这个知府也是有好处的。

  赵宽见他的计谋没有得逞,便也不再故意追捧,只笑盈盈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去另一边了。楚辞不以为意,带着手下人自己逛自己的。

  这码头上今日人头济济,除了来观礼的官员乡绅们,更多的却是闻风而来,在此处摆摊设点的老百姓们。官府允诺老百姓们,码头开放的前三天里,官府不会征收一点摊位税,所以只要是家中有多余物品用不完的,都带过来摆摊了。

  楚辞边逛边走,看到有意思的就买下来,回去给那几个小朋友玩,不知不觉间就买了好些东西。

  时至中午,他吩咐随从先将东西拿到马车上,而后自己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到赵宽包下的那间酒楼和其他人汇合。

  宴席上,赵宽有意讨好众人,拿着杯子穿梭于其中。在场的也没不给他面子的,毕竟谁都不能和钱过不去不是。

  酒足饭饱后,一群人来到酒楼最高的那一层。此处面朝大海,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码头上的人和事。眼看着一艘艘船只停靠在码头卸货进货,众人心里就说不出的满足,这不只是普通的买卖,还是漳州府经济腾飞的前奏。

  码头正式通行一事成为了漳州府百姓心中的年度大事,不管在什么场合聊天,话题最终都会绕到这上面来。然而再大的事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热度逐渐被其他的事情所代替。

  刚进十二月,各县就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办童子试了。

  这童子试不同于其他考试,参加的大多是几岁到十几岁不等的孩童。由于今年年初入学的孩童人数突然增多,所以今年报名参加童子试的孩童也多了不少。

  童子试考察的东西简单多了,除了孩童必读的《三百千》外,还会考察《弟子规》、《幼学琼林》和《增广贤文》上的内容,考察的形式也以贴经墨义为主,难度相当于小升初。一般来说,只要是认真学习的孩童,都能顺利通过童子试。

  楚辞身为一府提学,这样小的事情他根本不必在意,只需要等每个县的分巡道将今年取得童生资格的孩童上报即可。但是楚辞不仅十分在意,而且非常紧张,原因在于,除了他身边的学生常晓和傅明安,还有远在西江省的小侄子楚远和小外甥钟离钰,今年都要下场参加童子试了。

  楚辞本来没有替常晓和傅明安报名的,临近年底,他要处理的公务比平时多得多,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可是十一月中旬时,他接到了秦夫子的来信,信上说楚小远和钟离钰二人入学已有两年时间,秦夫子出题考验了一番,发现他们该学的东西已经学得滚瓜烂熟了,便给他们报了名,参加十二月初的童子试。楚辞身为长辈,在面对两个孩子人生中第一件大事时,应该稍作表态,鼓励一下他们。

  信中还问,他那两个徒孙明年二月是否要入县试场一试深浅?因为他观楚辞之前寄回来的二人所做的文章,发现他们学识不比县学县试班的学子们差。

  楚辞接到信后羞惭不已,他立刻搜罗了一堆好东西,附带着几封信一同送往西江省去。而后他又亲自带着傅明安和常晓去到江县分巡道衙,帮二人报名参加童子试。

  朝廷规定,除乡试外,学子可根据自身情况在所居住地参加考试,不受户籍限制。但要去当地县衙开个证明,并要有廪生作保方可。

  楚辞带人前来报名,本不需要诸多限制,只消他说一句话,负责此事的吏员就会忙不迭地将他们二人的姓名记录在上。但楚辞没有搞特殊化,他老老实实地带着他们在县衙开了证明才过来的,作保人倒不需要额外的什么人,那一项他填的是自己的名字。

  他如此公事公办,让江县的吏员们都很佩服,私底下难免要说上几句,一传十,十传百,楚辞公正严明的形象便树立起来了。

  报过名之后,楚辞又抽出时间给他们复习。常晓还好一些,因为他这些功课去年才学过,只要稍一复习,便又想起来了。

  可傅明安是开蒙时学的这些,当时他才六岁。纵使当时记得再清楚,现在要逐字逐句默出来还是有点困难的。记忆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学完了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隐藏起来。但好在它不会消失,只要肯花功夫复习,封存的记忆就会再次出现。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复习,当他们踏入考场之时,楚辞已经完全不担心了。这两个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学习,若是连童子试都过不了,那他这么多年的老师也算白当了。他现在紧张的是楚小远和钟离钰,虽然这两年二人写信来时再不像以前一样涂改画圈了,但他们毕竟不在身边,学成什么样子楚辞也不十分清楚。不过,有秦夫子在一旁看着他们,想来也是万无一失的。

  果然,十二月初成绩出来,先是傅明安和常晓二人取得童生资格,明年二月可入县试。而后楚辞又接到了秦夫子的来信,称两小考试时名列前茅,都取得了童生资格,明年可以离开蒙童馆,去县试少年班学习了,可谓是皆大欢喜。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让楚辞很是高兴,那就是全府这次取得童生的人数比往年多出了一倍不止。虽然比起其他州府仍有差异,但这也证明了漳州府的学风在楚辞等人的努力下,慢慢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童子试后,不等楚辞放松两天,就接到省里下发的公文,道是让各府提学一同前往省城议事。

  楚辞接到通知后就浑身一寒,心说不会是齐鲁直那老匹夫又使计骗他吧?他把公文又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突然发现那上面盖的印好像是杜大人的。

  是了,南闽省的提学有两位。当时那位杜大人回乡丁忧,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也该回来处理公务了。

  想通之后楚辞很是放心,第二天一早就踏上马车,来到他们漳州府自己的码头。码头处停放着很多船只,楚辞眼睛很尖,一眼就看见了南闽水师的巡逻船。

  楚辞想起上次水师提督范大人给他的承诺,现在已经到了兑现的时候了。若是兑现不了,他今日去了省城,一定是要去拜会一下范大人的。

  兑现承诺的过程比楚辞想的要顺利,他刚刚亮出身份,船上的统领就很热情地邀请他上船,之后还特地从岸上买了些点心上来招待他。

  楚辞坐着速度非同一般的巡逻船,于当日下午申时正到达了省城郊外的码头,比之寻常的客船来说,起码要快两个时辰以上。

  楚辞乘着马车赶在关城门之前到达了省城驿馆投宿。第二天早上,他收拾好自己,便招了辆马车,前去提学司衙门。

  刚下马车,楚辞就碰到了孟大人。孟繁见到楚辞十分高兴,但同时也嗔怪地埋怨了几句楚辞的外道,还说让他下次再来时一定要去孟府住。楚辞被他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当下便表示下次有机会一定去。

  两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儿就来到了议事厅。此时南闽其他州府的提学们大多都在这里了,大家互相见礼后,都随意地聊着天。楚辞在和孟大人聊天时,敏感地察觉到不时在他身上停留的视线,待他回头去看时,那种视线却又立刻消失了,心中很是费解。

  怎么大家都看他呢?难不成他今日衣冠不整的就出门了?楚辞忍不住拂了拂自己的衣角,很想去照一照镜子。

第350章 刺头

  其实楚辞是多虑了, 这些大人之所以看他,并不是因为他穿戴有什么不妥当,而是因为大伙儿觉得他太特立独行,心里对他充满了好奇。

  一般来说, 身为同一省的提学官, 他们私底下来往都挺密切的。在省里下达公文时, 也会彼此通个气,商量着去做。这样一来, 大家都一样,就算做错了也是大家一起承担,不用怕被当成出头鸟处理了。这种俗称“抱团”的行为,在官场之上特别流行。

  当初楚辞来时, 这些人以为他必定会到处拜码头。他虽是状元郎,可到底新官上任, 对于此地的情形一无所知, 可不就得求助他们吗?可是谁想,这人不仅从来没有过来拜会他们, 还一来就取消了县试复取一事。这一下子大家就像炸了锅似的, 都说楚辞是个愣头青, 上官一定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可是他们等了又等,也没听说楚辞被责罚的事。因此, 大家心中对于此人的来头都充满了好奇,打听他来历的信件雪花似的洒落在西江和京城两地。由于询问的对象不同,所以他们得到的结果也都不尽相同。待众人坐在一起后,把他们打听来的东西一一进行对比,这才总结出了楚辞的具体形象。认为楚辞好的,觉得他“天资聪颖, 伶牙俐齿,不畏强权”,认为他不好的,觉得他“阴险狡诈,油嘴滑舌,目中无人”。这评价呈现出两极化的状态,可见大家都是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来看待他的。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此人确实极为聪明。

  这一年来,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楚辞和漳州府的变化。在他刚开始承诺可用鱼虾代替束脩时,大家都觉得他疯了,鱼虾价贱,根本卖不出去,难不成提学司衙门以后顿顿吃鱼虾不成?可谁能料到,他们竟弄出了什么“玉融丸”来,那东西他们也吃过,色白如玉,味道鲜美,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这东西售价昂贵,转眼间便将提学司亏损的账目补上了。

  不止如此,楚辞那厮还用这玩意儿勾了赵码头前去漳州府撒银子。有了码头,百姓们生活就会更加富足,到时候当地孩童的入学率一定会节节攀升。这时候他们才发现,那楚辞分明是走了一步好棋啊!

  而后,他又弄出了什么教育报,还免费印刷下发给漳州府的学子们。他们也曾遣人偷偷买过,看了之后觉得确实还不错。可是若让他们按照楚辞的做法去做,他们又有些不愿意。因为他们府的学子可比漳州府的要多,这银子一贴进去,衙门的财政就得吃紧,毕竟不是哪个府都有玉融丸这样的买卖做的。

  前几个月,这楚辞又搞出来一个模拟考,听说报名费得每人二两银子。他们私底下算了一笔账后,觉得楚辞这人到底露出了马脚,都说千里当官只为财,这不,他就搂钱来了!在众人都等着看他会不会因敛财被处置时,却又再一次被打脸了。人家这模拟考的规格都抵得上正式的乡试了,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再一算他之前收取的报名费,不贴钱就好了,哪来的银子赚?

  因以上种种原因所致,这些大人对楚辞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们都想看一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楚辞自然不会知道他们的想法,他此时正被这暗搓搓打量的目光弄得很不自在。所幸没过一会,两位正提学大人总算是来了。

  楚辞等人向他们行礼之后,便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等候他们将此行的目的道出。楚辞来得较晚,位置安排在后,他前头那位官员个子高,将他挡的严严实实的。

  齐鲁直一贯喜欢在人前出风头,所以此刻他就说了:“本官之所以请各位前来省城,是有一件大事相商,恐公文上说不清楚,耽误了大事。不知下面人可来齐了?”

  “齐大人,还有一人未到。”坐在最前头的人答道,南闽省一共十三个州府,此时却只来了十二人。

  齐鲁直听后,本想说那就不等了,可当他随意看了一眼下面,发现没来的那位好像是楚辞后,就立刻来了精神,故意皱着眉头道:“是哪位大人还未到?事态紧急,其行事竟还如此散漫,若耽误了大事,他担当得起吗?”

  杜大人听了他的话,眉头也微微皱起,但他却不是因为齐大人口中迟到的那个。这南闽省地域辽阔,这次时间又催的紧,有些官员一时未到也是常有的事,何必要咄咄逼人呢?

  正想着,齐鲁直又说话了:“没来的那位是谁?可是那新上任的楚大人?本官一直就听说他行事乱无章法,本还以为是谣传,可谁知他明知今日有大事相商,却仍迟迟未到。杜大人,你说此等目无法纪的官员,该如何处置才好?”

  他上次被楚辞下了面子,心里一直都挺窝火的,这会儿他自认寻到了楚辞的错处,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杜玉施压。他心里还想着若杜玉要包庇他该如何反击,却听下面忽然有人笑了一声。

  “是谁?”齐鲁直不悦地问道。

  他话音刚落,从下方的座位上便站起来一个人,那人说道:“早听人说齐大人似有眼疾,却不想您竟已病重至此,下官这么大个人坐在下面,您都看不见了,也不知您平日的公文是怎样批复的?若齐大人您实在无法胜任了,不若便以身体为重,致仕还乡,想必朝廷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楚辞这话一出,下面便传来几声扑哧声,有几位大人正以袖捂嘴,心里乐呵着。他们想,这位楚大人果然促狭,面对上官竟丝毫不让,难道他不怕上司怪罪吗?

  楚辞看着齐鲁直被他气红了脸,心里一阵快意。他二人梁子早已结下,纵使他此刻委曲求全,也不见得这人会收敛脾气,反而可能更觉得他软弱可欺。

  “你你你……”齐鲁直腾的站起来,指着楚辞却想不到要骂什么。

  “齐大人也别生气,楚大人年轻气盛,说话可能不太好听,但这也是齐大人你不慎冤枉他在前所致。咱们做长辈的,就不要同他们小辈计较了。”杜玉说完,又转向楚辞,“楚大人,齐大人也是一时老眼昏花,不是故意冤枉你的,他到底是你的上峰,你就向他认个错吧。老夫相信,齐大人定会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的。”

  楚辞听后,微微一笑,麻利地朝齐鲁直拱了拱手,嘴里道:“下官一时情急,出言无状,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好话坏话都让他们说了,齐鲁直只感觉喉间一阵腥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努力运了几口气,而后扯了扯嘴角,生硬地说道:“楚大人年轻气盛,本官自然不会与你一般计较。坐下吧!”

  “谢齐大人。”楚辞坐下后,朝上面的杜玉笑了笑。他没想到这位杜大人竟然会为他出头,看来是他刚来时分享给他的东西起了效果,也不知“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四个词,杜大人参悟了几个?

  因为刚刚那个小插曲,齐鲁直后面说话时一直都板着个脸,就像别人欠了他的银子一样。

  楚辞虽然不喜欢他这个人,但对于他所说的事情还是听得很清楚的。原来这次两人急召他们前来,是因为刚刚才得到消息,说是朝廷今年抽中了南闽省,据可靠消息,此刻京城派来的那位督学还有七八日就要到了,所以他们才召集大家共同商议该如何准备好要检查的资料。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叹气。平时面对省里的检查已是心力交瘁,如今又来一个京城的督学,这次不累脱一层皮恐怕都难以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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