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剑尊俏蛇妖/暴君与妖后 第23节

  然而又等了一会儿,他们的队伍还是停着不动。

  “小姐,我下去看看情况。”婉言道。

  她话音刚落,陪同出行的二皇子敖珉便御马过来,低声道,“母后,前面马车里是柳贵妃。我去问了,她的贴身大宫女说在等小太监买点心过来。自己不走便也不许我们过去,说她们先来的,走也得是她们先走,让我们安生等着。”

  “欺人太甚!”婉言怒道,“又不是路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她等她的,我们走我们的,哪有她们这样非拦着路不让走的!”

  叶修筠脸色一冷,“离她们近些,本宫有话对柳贵妃说。”

  “是。”敖珉道。

  马车缓缓前进,待双方马车靠近时停下。婉言为叶修筠撩开帘子,恰巧对方听到动静也掀开了帘子。

  “先来后到,姐姐还是耐心等等吧。”柳兰烟出自南方,生得清丽动人,气质婉约,声音温柔悦耳。

  她皮肤白腻,双颊饱满,气色红润,不像人至中年,倒像个不过二八年华的小姑娘,看着水灵又鲜嫩。

  佘宴白一看便知柳兰烟与江安府的柳氏家主一样服用过驻颜丹,然而空有一具美丽皮囊又如何,那双眼里藏着的恶意浓得令人作呕。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划几下,一缕无色的灵力悄然钻进柳兰烟体内,不肖几日便会化去她体内驻颜丹的效力。

  “你不是一贯爱后来居上的么?什么时候也懂得先来后到的道理了?”叶修筠冷笑道。

  她一抬下巴,婉言便会意地把皇后令牌递给马车外的敖珉。

  “珉儿,你拿本宫的令牌让守城兵士开道。若问起,便说有不分尊卑的畜生挡道。”叶修筠说得毫不留情,简直就是当面骂柳兰烟是畜生。

  只要不涉及彻底撕破脸的事,一如敖夜对上敖稷时从不吃亏,叶修筠亦不曾在柳兰烟面前退缩过。

  柳兰烟脸一黑,“姐姐还真是嘴上不饶人啊。”

  “你这是承认了?”叶修筠吃了那丹药后容光焕发,略一挑眉轻笑,竟有几分摄人的光彩。

  相较之下,柳兰烟不过清丽的相貌便失了几分颜色。

  “什么?”柳兰烟道。

  但下一刻她就突然明白了,这是说她对号入座承认自己是畜生!柳兰烟气得浑身发抖,再想反驳几句挣回面子,却见婉言朝她露出个嘲讽的笑容,然后一把放下帘子,不禁气得胸口发疼喘不过来气。

  一队守城兵士小跑过来,推搡开挡路的人,护着皇后车驾出城去。

  徒留柳兰烟在马车内咬着唇,恨恨道,“叶修筠这个贱.人,本宫迟早要她的命!”

  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纷纷低下头,生怕正在气头上的柳兰烟拿他们出气。

  不过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只见柳兰烟抓起身旁的小物件胡乱砸向他们,只为发泄心中的怒气。

  而他们即便被砸得头破血流也不能躲,只能跪趴着一声声告饶。

  此刻,这位美丽的贵妃宛若夜叉现世,凶恶而丑陋。

  .

  大昭寺后院。

  高而挺直的绿竹沿着围墙形成了一道绿屏,细长翠绿的竹叶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地上本落了些许枯黄的竹叶,却被院内正在切磋的两人带起的风惊起,像一只只枯叶蝶在空中飞舞。

  银灰色的长剑闪烁着寒芒,刺来时裹挟着千钧之势,令人恍惚间以为就要命丧于此。

  敖稷丢了剑,一屁股坐在地上,嚷嚷道,“我不比了,我不比了,你说什么我都不比了!”

  他头发散乱,脸上青紫了几处地方,一身衣服更是被霜华剑划得破破破烂烂,形容乞丐。

  敖夜手腕一转收了剑,下巴微抬,斜倪了地上的人一眼,“那就认输!废物!”

  这话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不能忍,更何况是一向嫉恨他的敖稷。

  “我永远不会向你认输!等着吧,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你踩在脚下!”敖稷爬过去捡了剑,费力直起酸痛的身体,一边大吼一边冲向敖夜。

  然而他气势可嘉,实力却不行。人尚未靠近,手中的剑就被敖夜轻而易举地挑飞,落在几丈之外。

  敖夜乘胜追击,抬脚朝敖稷的膝盖一踢。

  剧痛袭来,敖稷当场跪下,头磕在地上,眼泪抑制不住地掉下来,甚至忍不住小声地痛呼。

  此情此情,当真是惨不忍睹。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传来。

  佘宴白与叶修筠等人在大昭寺小沙弥的引领下来到了后院。

  这鼓掌的自然是佘宴白,他可没忘记敖稷当初在江宁府时对他的冒犯,故而眼下见到他的惨状便十分开心,就差叫好了。

  敖夜执剑回头,不禁一怔,“你……你们怎么来了?”

  他一身肃杀之气顷刻间烟消云散,霜华剑眨眼间收回剑鞘。若是可以,敖夜甚至想将碍眼的某人一脚踢出围墙外。

  “还不是阿娘想来看你。”

  许是叶修筠在佘宴白耳边说的次数多了,以致于他心里想的是“娘娘”,脱口而出的却是“阿娘”。

  回过神来,佘宴白皱了下眉,紧抿着唇不吭声了。

  敖夜心中一喜,近日的颓丧不快皆在这一声阿娘中一扫而空。

  他大步过去,握住佘宴白的手,神情温柔,想一吐心中思念又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说,只得暂且忍住。

  佘宴白挣了下,没挣开,于是撩起眼帘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他之前说的不再唐突?

  凡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

  而敖夜沉浸在喜悦中,全然没注意到佘宴白的眼神。

  “皇兄,这会日头大,我看咱们还是先进厅内吧。”敖珉小声提醒道,“母后和佘公子的身体不大好,晒久了怕是会不舒服。”

  敖夜眼神一冷,瞥了眼敖珉,不愉道,“烦请二皇子以后唤孤太子殿下。”

  敖珉脸色一黯,低下头恭敬道,“是,太子殿下。”

  叶修筠冷下脸,“娘什么时候教的你对自个的兄弟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

  她虽听说过长子不喜养子,但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敖夜针对敖珉,不免有些生气。不喜归不喜,但在敖珉未做坏事前,敖夜就不能仗势欺人!嘴上也不行!

  “儿子知错了,阿娘您消消气。”敖夜怕叶修筠气坏了身体,连忙认错。

  叶修筠拉过佘宴白和婉言转身就走,见敖夜跟着,回首怒道,“你陪珉儿一道慢慢走!”

  敖夜只得站定,望着他们走远,然后瞥了眼落了他几步的敖珉道,“愣着作甚?还不快跟上。”

  敖珉点了下头,拄着手杖努力走快些,生怕惹得敖夜厌烦。

  敖夜不喜他,但他却很敬慕这个雷厉风行的兄长,并希望有朝一日也成为他那样强大而无畏的人。

  手杖点在地上的声音如一阵急促的雨点,身子一歪一斜地往前快走着,不一会儿敖珉的额上便冒出一颗又以颗豆大的汗珠。

  敖夜望着超出他许多步的敖珉,又看了看他有疾的左腿,不禁皱了下眉,“阿娘让我陪你慢慢走,懂吗?”

  敖珉身体一僵,随即放慢了速度,低声道,“多谢皇兄体谅。”

  敖夜的眉头拧得更狠了,脸色冰冷,但到底没再说什么过分的话。

  他们前后脚离开后院,从头到尾没一个人看过跪趴在地上的敖稷一眼。

  “呜呜呜,母妃啊,他们都欺负我……”四下无人,敖稷浑身的酸痛便愈发明显,不禁哭嚎出声。

  他娇气惯了受不得苦,可这几天却三番两次被敖夜激怒,从而应下与他切磋一事。然而敖夜一个将门之后,轻轻松松便可完虐他,以致于自从来到大昭寺吃睡不好也就罢了,还得天天挨揍。

  而迟一步赶来的柳兰烟,望见独子狼狈的模样,心几乎都要碎了。

  “稷儿,你怎么成了这样?是谁欺负你了?”柳兰烟扑过去抱住敖稷,心疼道。

  敖稷自觉有了靠山,便开始告状,“除了敖夜还能有谁!他这几天一直借着切磋的名头欺负我!母妃你一定要给报仇啊。”

  “他找你切磋,你怎么不拒绝呀?只要你拒绝了,我量他也不敢强逼着你切磋!”柳兰烟用袖子轻轻擦去敖稷脸上的灰尘,又是心疼又是埋怨。

  敖稷缩了缩脑袋,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受不住敖夜的激将法,于是为了转移柳兰烟的注意力,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母妃,我回来时路过江安府,舅舅告诉我,老祖宗说他们宗门近期会派人来下界遴选一些入门弟子,而且这次老祖宗也会一道来。”

  这些天敖夜每次拿那话激他,敖稷死不认输,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内。他们柳氏能出一个老祖宗,说明血脉里还是有修行天赋的,说不定他也有呢。

  成为仙人不仅能青春永驻,还能拥有长久的寿命,这教敖稷如何不心动?

  柳兰烟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道,“真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或许这次也能从老祖宗那儿得到一些养颜的丹药。

  上一回柳氏的老祖宗下界还是二十年前,留下的好东西早就被柳氏族人们瓜分殆尽,时至今日,一个个的也都用得差不多了。

  “我哪敢用这事骗您?临走前舅舅叮嘱了我许多遍,让我除了您外不得透露给别人。您不知道我憋了多久,可辛苦了。”敖稷脸上露出一些得意之色,“他敖夜现在能揍我,但等我成了仙人,看我怎么收拾他!我要让他成为最低贱的奴仆,还要让他看着我抱着他心爱的人!”

  似乎是畅想了什么极为痛快的事,他脸上露出笑容,也不觉得身体疼痛了。

  “你想做仙人?但娘亲就你这一个儿子,你要是走了,娘亲可如何是好?”柳兰烟心下不舍,转念想起皇位一事又不甘道,“还有那皇位,你走了谁来坐?反正皇位决不能落到叶修筠的儿子手里!”

  敖稷出生后,元朔帝曾为了向她证明爱意毫不犹豫地服下了能断绝子嗣的丹药,因那丹药出自上界,便是连挽回的机会都无。

  这意味着她无法再生一个孩子抢走敖夜那个孽种的太子之位。

  敖稷皱了下眉,不快道,“成为仙人是多好的事,难不成您要阻止我吗?老祖宗可一直盼望着咱们柳氏能再出一个修者呢。至于皇位,哼,就算给敖珉那个瘸子也不能便宜了敖夜!”

  柳兰烟揽着敖稷,叹道,“唉,母妃也就是说说罢了,怎会真的阻止你当仙人?我儿说得对,那皇位不能便宜了敖夜。”

  她心中思量着,一个本不配为帝的瘸子好掌控,但眼下敖珉还记在叶修筠的名下,嘴上还得喊她一声母后呢,这让柳兰烟颇觉恶心。

  柳兰烟皱了皱眉,看来她得想法子把敖珉弄到自己名下了。

  一阵风吹过,后院里的竹叶沙沙作响,一些枯叶脱离竹子,簌簌而下,落了柳兰烟母子二人满头满身。

  .

  傍晚。

  敖珉和婉言一道扶着叶修筠上了马车,然后他在随从的帮助下爬上了马。

  过了会,马车里的叶修筠不见队伍行进,便令婉言询问。

  “二殿下,咱们该回宫了。”婉言道,“您不走,是还有其他事吗?”

  敖珉坐在马上,握着缰绳,回头望了望大昭寺的寺门,疑惑道,“佘公子尚未出来,咱们不等他了吗?”

  他们来后,先是与敖夜说了会话,又一道用过斋饭,然后来叶修筠便带着他和婉言一道拜了拜寺内的供奉着的佛像。

  而敖夜则带着佘宴白与他们分开了。

  闻言,婉言哈哈大笑,“您还是太年轻喽。不用等佘公子了,咱们回去吧。”

  马车里的叶修筠亦是面带笑容,想着估摸着会在今日和好如初的两个孩子,便是心情愉悦。

  却不知,她眼中的好孩子在这清净之地狠狠地睡了她长子一夜后,第二天就不见人影了。

  次日午时,劳作了一整晚的敖夜尚未完全清醒,手就下意识地往身旁一摸,却摸了一个空,不禁瞬间惊醒。

  “宴白?”

  敖夜坐起身,匆匆穿上衣服正欲下床寻人,一低头就看到地面上刻着一行字,而他的霜华剑则被随意地丢在一旁。

  暂别,勿念。

  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看得敖夜心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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