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下北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在回报的问题上纠缠,他拍了拍司机的座椅,说了句:“去菊之岚。”
“嗨!”司机应了一声。
拉伦斯愣了一下,伸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钱夹,一边打开,一边对司机说道:“等等,去菊之岚?你是疯掉了吗?那会用掉我一周薪水的。”
菊之岚听着名字似乎是和式的居酒屋,但实际上却是一家法式茶餐厅,东西是不是好吃先放在一边,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贵,按照宫下北的奢侈程度,拉伦斯担心她的钱包是有道理的。
“呵呵,在日本,你是客,我是主,哪有让客人请主人的道理?”宫下北失笑道,“不用担心你的薪水,它会平安睡在你的钱包里的。”
“可我们有交易的,”拉伦斯将话题引回到最初,说道,“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我请你吃下午茶,你告诉我消息从哪来的?”
“这个消息不值一次下午茶,”宫下北笑道,“别忘了,拉伦斯小姐,你们是在日本,而且你们的情报站里不仅有美国人,还有两个不懂日语的印度阿三。你要知道,从不讲究个人卫生的印度阿三在日本是不受欢迎的,他们频繁出现在一个类似竹袋那样的地方,想不惹人注意是很困难的。”
语气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更何况你们的人雇佣了两个日本人做翻译,又在调查有关暴力团的事情。呵呵,你们是美国人,当然不用担心那些暴力团会对付你,但那些翻译,那些给你们送外卖,为你们提供电信服务、卫生服务、草坪修理、洗车服务等等等等,这些人却是日本本地人。他们的家人在日本,生活也在日本,甚至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离开日本,你们以为他们会对你们保持绝对的忠诚吗?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当暴力团的人找上门的时候,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小钱,就能把你们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
“上帝!”拉伦斯拍了拍额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难道我们一直都处在那些暴力团的监视之下?”
“怎么可能,”宫下北笑道,“他们知道你们的身份之后,就不会再去刻意招惹你们了,对你们这些人,他们抱着的态度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之所以知道你们在那儿,是因为我特意询问了一下,前两天才得到的回报。”
话说完,他整了整胸前的领带,继续说道:“别看你们这些人日语说的很流利,而且貌似还有那么一两个所谓的日本专家,但你们并不了解日本的暴力团。这里不是墨西哥,也不是哥伦比亚,当然,也不是泰国,在这里,暴力团有自身的生存法则,他们与普通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对立的,普通人对待暴力团的态度也很复杂。举个例子,如果把你们和暴力团放在一起,让那些日本人去选择的话,他们肯定会选择让暴力团留下,同时请你们离开。如果把你们和两个相互敌视且正在火并的暴力团放在一起,那么他们会先把你们客气的请走,然后再拼个你死我活。你可以把这看做是排外情绪,但我认为,这只是一种好面子的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的国民情绪。”
拉伦斯皱眉想了想,她不想认可对方的这种说法,但她来日本已经三年了,过去三年的工作,再加上从前任那里接手的经验,这些统统都告诉她,她们在这里面临的局势,与在南美各国所遇到的局势都不相同。这里的有组织犯罪非常难对付,想要抓到那些暴力团的犯罪证据,真的非常困难。
“或许,我们应该聘请你做顾问,”轻轻的嘘一口气,拉伦斯说道。
“那你们先要做好经费不足的准备,”宫下北看了她一眼,笑道,“毕竟我的收费绝对不便宜。”
“哈,难怪你那么有钱,”拉伦斯笑道,“我想,你只是凭借着兜售情报,就足以过上比大多数人都富足的生活了。”
宫下北抿抿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当然不会靠出卖情报过日子,但也绝对不介意通过出卖情报来搞掉一些不太老实的对手,比如说那些俄罗斯人。
就在最近一年里,随着俄罗斯的局势日益紧张,很多的俄罗斯人来到了日本,东京、秋叶原、原宿、新宿等地的俄罗斯人迅速增多,这些人中,有些就是从俄罗斯远东地区过来的黑帮分子。他们从俄罗斯向日本贩卖人口、毒品,乃至武器枪支,然后从日本走私服装、生活必需品以及电子产品到俄罗斯。
实际上,这些俄罗斯人不管是贩卖毒品、贩卖人口也好,甚至是贩卖武器,都与宫下北没什么关系,他们从日本走私物资到俄罗斯,宫下北也不会去关注。但是问题在于,这些俄罗斯人很不守规矩,他们自己走私物资也就罢了,还想独霸从日本到远东的走私航线。
这些家伙在日本本土不敢动手,但是只要日本这边的走私货船到了远东地界,就会被他们的人抢劫,而且,这些家伙不仅抢劫财务,还绑架勒索。最可恨的就是绑架,这边把赎金交了,他们立马就撕票。
宫下北手底下就有人在经营走私生意,包括吉冈错都在干这买卖,毕竟这种生意现在的利润实在是太高了,谁看了都眼红。
可自从那些俄罗斯人参与进来,吉冈错已经被抢劫三次了,手底下还有9个人下落不明,所以,给这些不守规矩的俄罗斯人一点教训,是非常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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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中央情报局负责东亚事务的外派机构规模庞大,不过他们的事务中心并不在日本,而是设在菲律宾,之所以设在那里,是因为菲律宾政府为了剿灭由菲律宾共产党领导的“新人民军”游击队,甚至允许CIA在该国公开活动。
这个设立在马尼拉的中情局事务中心,辐射着整个东亚、东南亚地区,他们一面对俄罗斯远东地区、中国、越南等地渗透,一面在泰国操纵政府与金三角贩毒集团的谈判,同时,在柬埔寨的内战中有他们的身影,在印度尼西亚政府与“自由亚齐运动”的内战中,也有他们的身影。
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工作范围很广泛,比如拉伦斯,她主要负责的就是与美国有关的有组织犯罪侦查工作,过去她曾经在摩加迪沙工作,但是随着索马里局势的日益恶化,中情局从那里撤出了,她就被分配到日本。
也多亏她撤离的早,不然的话,现在估计就被英勇无畏的艾迪德先生弄死了。
就在去年,年末的时候,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在摩加迪沙遭遇惨败,根本没有重武器配备的索马里民兵,依托摩加迪沙市区内复杂的地形,给美国人带去了沉重的打击,后来的电影《黑鹰坠落》就是描述的这一场战斗。
经过这一战,索马里的局势彻底失控,此后的几十年时间里,这个国家竟然连个政府都没有,整个陷入了无政府的混乱状态,而唯一的经济活动就是海盗打劫,勒索赎金,完全成为了一颗毒瘤。索马里的海盗不管是哪个国家的船只都会截,而各国除了组织军舰护航之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因为这个全民都是海盗,却没有政府可以为之负责的国家,在不能核平它的前提下,谁能拿它怎么样?
当年拉伦斯之所以被调派到东京,就是因为那时候的日本黑帮已经开始在全球各地挥洒钞票,其规模之大,引起了中情局的重视,所以,他们加强了对东京情报站的人员配备,霍斯金斯也是在那个时候成为负责人的。
美国中情局在收买情报、收买间谍的事情上非常舍得花钱,而在一些影视剧中,那些中情局的特工也是穿戴名牌,动辄出入高级酒店什么的,但是很可惜,那都是假的。就拿拉伦斯来说,她在CIA服役六年,目前的收入在她的老家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而她的老家却是在美国低收入行列中的佛罗里达。
她说在“菊之岚”法餐厅吃一顿下午茶,可以吃掉她一周的薪水,并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事实。当然,如果按照宫下北的吃法,她一周的薪水也不够用的。
宫下北的确是对拉伦斯有好感,除了容貌之外,对方的性格也是他比较欣赏的,不过,即便如此,在同拉伦斯来往的过程中,也毫不妨碍他耍心机。
在宫下北看来,这世上的人虽然分为很多种,但能够真正耐得住寂寞,扛得住诱惑的人,绝对是人数最少的那一类。
拉伦斯或许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她可能不会出过自己祖国的利益,但宫下北相信,她肯定不会在保有理想和抱负,并且不用出卖国家利益的条件,享受一下更加精致的生活。
宫下北很乐意拉伦斯留着她的理想和抱负,甚至很乐意稍稍给她帮一些忙,当然,他对美国的国家利益也不感兴趣,与全世界最大的军事机器做对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所以,他相信拉伦斯在确认了自己的确比较“安全”之后,应该会很乐意跟自己做个关系密切的朋友的。如果想要征服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她关怀备至一些,同时,还要时不时展示一下自己过人的能力。尽管自己长的比较丑陋,个头也比拉伦斯矮了将近一个头,但宫下北还是有把握可以拿下这个女人的,因为他除了外貌上的缺点之外,更具备绝大多数男人都不具备的优点。
陪着拉伦斯吃过下午茶,从法餐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宫下北随后又很礼貌的邀请对方去喝点酒,拉伦斯只是稍作犹豫便答应了。
实际上,作为一个美国人,拉伦斯在东京的生活也是很无聊的,尽管她的工作很忙碌,但总有空闲下来的时候,而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她感觉最难熬的。
CIA是个情况很复杂部门,尽管大家彼此都是同事,但因为从事的工作比较特殊,所以彼此间的交往都会刻意的保持一定距离,很多时候,大家在工作之外的时间里,甚至都不会相互联系,所以,工作之外的时间,拉伦斯都是选择留在住所中睡觉。
就像拉伦斯自己所说的,她们已经关注宫下北很长时间了,说得更具体一些,就是从他接手南千住地区的高利贷生意那一刻开始,他就被纳入了监视范围,只不过那时候对他的重视等级远远不够罢了。
这个重视等级的提升,是在自动契约机开始在日本若干城市出现之后开始的,毕竟CIA内部为了监控洗钱网络,有大批反洗钱的专家,而自动契约机这个东西,因为难以监测现金流动,也是最容易拿来洗钱的道具。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拉伦斯离开东京去了长崎,以长崎当时安装的30台自动契约机为样本,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监视,而后,再以这个样本为基础数据,对全日本所有的自动契约机交易量做了一个估算,最终,她们得到了一个骇人的结果。
从那之后,她们提升了对宫下北的重视程度,并由霍斯金斯向马尼拉提交了监控的优先等级报告。不到五天,报告不仅得到了批准,优先级还被提升了一级,成为了第五级优先,而按照CIA的优先级划分,这个等级对应的是“重大威胁”,而这也意味着马尼拉是将宫下北与拉美贩毒集团二号人物、恐怖组织主要核心成员同属一个级别。
在那之后,霍斯金斯的部门得到了资金和人力上的补充,但奇怪的是,当霍斯金斯要求对宫下北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却遭到了马尼拉方面的拒绝,他只被授权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进行情报侦察。
在日本,对类似宫下北这样的人进行侦查,还不能惊动他,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霍斯金斯甚至不敢通过警方去获取信息共享,因为他不清楚日本警方会不会先把他们给出卖掉。他们也曾尝试着去收买一些线人,但这项工作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进展,因为宫下北接触的圈子非常封闭,他们收买的线人只能拿到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信息。如果可能的话,霍斯金斯更想收买一两个整天跟在宫下北身边的保镖,但一段时间后他便发现,那些保镖就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他们即便是出门购买生活必需品,也是两个人以上同时行动,而且目标非常明确,买完就回去,从不在多做停留,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
就这样,大半年的时间里,霍斯金斯一伙人的工作没有任何进展,直到宫下北离开日本,去美国旅行,马尼拉方面才突然允许他们与这个目标人物做些正面接触,霍斯金斯将这个许可视作打草惊蛇行动。
当宫下北离开美国,前往新西兰的时候,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霍斯金斯再次接到马尼拉方面的命令,对宫下北的监视优先等级竟然被调低了,由第五级优先改成了一般优先等级。这个转变,就意味着马尼拉方面认为这个目标人物威胁度不高,东京这边不需要再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监控他了。
霍斯金斯在CIA服役超过二十年了,他的嗅觉很灵敏,知道这样的转变要嘛意味着目标人物没有价值,要嘛就意味着上级有另外的考虑。至于宫下北的事情究竟属于哪一种,马尼拉方面没有给任何解释,霍斯金斯也没有追问,他不是热血小青年了,懂得什么叫做规则。
就这样,回到日本后的拉伦斯才能继续与宫下北接触,不过,别看她笑的很开心,实际上内心里却是郁闷的不行,因为在CIA内部,尽管都是高级探员,但是因为担负任务的重要性不同,高级探员与高级探员也是不一样的。
“奇怪,日本人,尤其是日本男人,不是最喜欢下班之后出来喝两杯的吗?”银座一家西式酒吧的大堂内,拉伦斯坐在一把圆凳上,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酒吧问道,“为什么这个酒吧这么冷清,只有咱们两个客人。”
她的坐姿很不淑女,整个人背靠着吧台,双臂抬起来,胳膊肘向后撑在吧台上,高跟鞋蹬在圆凳下的横梁上,两条大长腿分的很开,活像个不良少女。
“今天这家酒吧不对外营业,”宫下北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丢在吧台上,说道。
“那为什么咱们能进来?”拉伦斯问道。
“因为我是老板,这是我的酒吧,”宫下北掏出一支香烟,横在鼻子下面嗅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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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伦斯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扭过头看着宫下北,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来我们对你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
很显然,她们的情报统计中,并没有出现这家酒吧的名字,一管窥豹,就可以知道宫下北还有多少资产没有进入她们的监控范围。
“不过,倒是真羡慕你这样的资本家,”拉伦斯转口又说道,“知道吗,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开一家酒吧,不用请调酒师,就自己来,每天站在吧台里,听那些喝酒的客人说他们的股市。”
“呵呵,你这个愿望可以很轻松的实现了,”宫下北将手里的烟点上,说道,“只要你接受,我可以把这家酒吧转到你的名下,或者,多几家也可以。”
“那只是孩子时期的想法,”拉伦斯摇头笑道,“人总归是会长大的,想法也会跟着年龄的变化而发生变化的。”
宫下北认同这句话,他点点头,转口问道:“想喝点什么?”
“威士忌,加冰,”拉伦斯转过来,面向吧台里面坐着,说道。
“这可不是文明的喝法,”宫下北笑着说了一句,又对调酒师说道,“两份。”
“我又不是爱尔兰人,就喜欢自己的喝法,”拉伦斯拿过他的烟盒,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说道。
调酒师很快将酒送了过来,放在两人面前。
拉伦斯率先将酒杯拿起来,送到眼前看了看,不无赞叹的说道:“难怪消费这么高,就连一块冰都做的这么精致。”
的确,圆柱形的酒杯内,只有少半杯的威士忌,中间放了一个冰球。这种冰球是手工制作的,先把整块的冰切割开,然后再一点点打磨掉边角,最终弄成一个球型。
“尊贵的小姐,这是店里专门从美国加州空运来的纯化冰,它名字叫Glace Luxury Ice,50颗冰球不算空运的费用以及路途中的折损,就是325美元,”调酒师是个说话带着口音的年轻老外,他见拉伦斯盯着那个晶莹剔透的冰块看,便微笑着解释道。
拉伦斯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威士忌。
宫下北皱了皱眉头,这些老外就是不怎么守规矩,不知道老板在这里泡妞,自己应该回避一下吗?
摆摆手,示意这个多嘴的调酒师滚蛋,宫下北歪着身子,凑到拉伦斯身边小声说道:“这家伙真多嘴,肯定是个爱尔兰人,回头让他滚蛋。”
拉伦斯笑了笑,而后说道:“我感觉应该和你保持距离。”
“为什么?”宫下北好奇的问道。
“因为和你接触的多了,会让人对自己的生活状态产生强烈的不满,”拉伦斯说道,“哪怕我曾经受过专门的抗诱惑训练,可就在刚才,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某些不应该出现的想法。”
“哦,是什么想法?”宫下北笑道,“说来听听,我感觉对我来说可能是个好消息。”
“我刚才在想,或许的我薪水还没有这个调酒师的薪水高呢。”拉伦斯看了一眼那个躲到一边去的调酒师,说道。
“哦,只是这样吗?”宫下北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问道。
“你以为呢?”拉伦斯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反问道。
“那你不用多想了,他的薪水不会比你高的,至少从今天起是这样的,”宫下北狠狠地盯了一眼那个调酒师,说道,“因为他马上就要失业了。”
他这番话把拉伦斯逗笑了,刚刚有些怪异的气氛消失不见,被融洽给取代了。
东京紧张的生活节奏被这个酒吧隔离在外,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不紧不慢的闲聊,也没人去关注时间亦或是别的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前前后后的续了四次杯,两人都有了些微醺的感觉,就在这个时候,梁家训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凑到宫下北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宫下北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坐在他旁边的拉伦斯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她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好啦,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嘴里这么说着,她已经从圆凳上站起来,不过,或许是因为喝的有点过量了,整个人晃了晃才站稳。
“再等一会儿,”宫下北一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说道,“最多十分钟,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有事情要处理吗?”拉伦斯没注意他手上的动作,只是问道。
“就是见个人,”宫下北笑道,“很快的。”
这么说着,他扭头对梁家训说道:“请他进来吧。”
“不用避讳我吗?”拉伦斯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意,她转身坐回到圆凳上,这才问道。
“没有必要,这位不受欢迎的客人也是美国人,”宫下北笑道,“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和他见面,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哦,美国人?叫什么名字?”拉伦斯好奇的问道,但问出来之后,她又补充道,“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了。”
宫下北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找了找,拿出一张来放到吧台上,用手按着推到拉伦斯的面前。
拉伦斯没有去拿名片,她只是低头看了看。名片正好是正面朝上,可以看到名片主人的名字,一看到“帕特里克·邓恩”这个名字,她便皱起了眉头,嘴里小声嘟囔着说道:“原来是这个家伙。”
“你认识这个人?”宫下北诧异的问道。
“这家伙和你一样,是个恶棍,”拉伦斯吸口气,她将名片拿起来,看了看背面,说道,“你以为他是在华尔街工作的吗?不,事实上,他是在K街工作的,隶属于布朗斯坦公司......”
说到这儿,身后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她压低声音,语速飞快的说道:“这家伙是个危险分子,毫无道德可言的犹太佬,当年巴克利的死肯定与他们那些人有关联,中情局没人喜欢他......”
“拉伦斯小姐,如果想给我头上按个罪名的话,至少要拿出一些证据来的,”拉伦斯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中情局虽然有些特权,但也不能做得太过分,霍斯金斯那个蠢货没有告诉你这些吗?还是说中情局现在已经堕落到底线之下了?”
随着话声落地,一个身材魁梧,但体型有些微微发福的家伙出现在宫下北身边。此人有一头的金发,国字形的脸,皮肤很白,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
拉伦斯没有反驳,甚至连话都没说,她只是用手指在吧台上扣了扣,让调酒师给她续酒。
“赤本先生,难道中情局的这些家伙还在纠缠您吗?”来人正是邓恩,他站在宫下北身侧,眼睛看着拉伦斯,脸上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帮您解决这些令人作呕的家伙,在华盛顿,我还是有些能量的,我保证一星期内,就让这些家伙在您面前全部消失。”
“咚!”一声闷响从宫下北另一侧传来,却是拉伦斯将刚刚续上的一杯酒全都喝了下去,然后将手里的酒杯重重的墩在了桌上。
“呵呵,邓恩先生误会了,”宫下北在拉伦斯的肩膀上拍了拍,笑道,“我和拉伦斯小姐是朋友,这只是朋友间正常的交往罢了。”
“哦,原来是我的失误,”邓恩脸上的笑容不变,他坐到宫下北旁边的圆凳上,说道,“是了,拉伦斯小姐年轻漂亮,听说能力也很强,与中情局的某些人比起来总是有些不同的。拉伦斯小姐,我为刚才的冒失向您表示道歉,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这个家伙简直半点立场都没有,说话的强调真是说变就变,脸皮厚的超过城墙。
拉伦斯也不理他,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让调酒师又给自己续了一杯酒。
端详着面前这个看上去精力很旺盛的家伙,宫下北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却是拉伦斯刚才的那番话。
K街是华盛顿的一条街道,有人说自从二战结束以来,世界权力的中心就集中在了华盛顿,更准确的说,是集中在了“一山一街”,这个山就是国会山,而街就是K街。
整条K街,云集了大大小小无数家游说公司,这些公司的背后,是美国势力庞大的财团、跨国公司,而他们联通的,则是美国权力核心。
前世的时候,宫下北对布朗斯坦公司有些了解,但也只是知道这是K街上非常著名的一家游说公司,实力非常雄厚,为它提供支持的,是一大票来自华尔街以及美国商界的大型财团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