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居多，有一道调羊肉，辣椒丝，黄瓜，蒜，调和的羊肉说不出的有滋味，简直下酒神器。
几杯灌下去，徐又铮舌头都直了。
“老……老弟，跟……哥哥我交个实底，你为什么，想把外蒙弄回来？”
韩枫看他一眼，“跟你一样。”自顾自吃两口菜，拿一根羊排蘸了蘸韭菜花，不顾形象的开啃，“这真挺香，我跟你说，你们争权夺利，打出狗脑子我都不管，但地方让人弄走了，不行，几个喇嘛，几个旧王公，还敢搞自治，还敢建国，想瞎了心了，听我说，我给你多少钱，你能把这事儿办了？”
徐又铮眼神瞬间清明，“这不是钱的事儿，没有名义，没有机会。”
也拿了一根羊排开啃，“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对德宣战了吧？对德宣战，就得跟老毛子一伙儿，跟他们一伙儿，我还怎么把外蒙弄回来？”
徐又铮也不装了，这时候再装已经没意义了，隔壁有一堆人在那打算盘呢，这帮账房都觉得自己这回牛逼大了。
查陆军部的账本，哪家的账房这么牛逼过？
韩枫听他这么说，顿时乐了，破案了破案了，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可以啊小徐，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拿起来一旁的白毛巾抹抹手，举杯看向徐又铮，意思咱再整一个？
徐又铮连忙摆手，“喝服了还不行吗？我那是苏鲁豫皖交界，也算是苏北，也算是皖东，俗话说东北虎西北狼，喝不过苏北小绵羊，你咋这么能喝？”
韩枫不搭理他，自己喝了一口酒，“哈”，大口喝酒的确挺爽，“我问你，谁告诉你，对德宣战，就不能收回外蒙？”
“你喝多了？如果没有老毛子，就凭那几个穷的只剩羊的喇嘛、王公，能闹起来?宣了德意志，就跟老毛子站一边了，怎么整?”
“谁跟你说，宣了德意志，就得跟老毛子站一边?”
徐又铮抢过酒杯，“老弟，别喝了，你咋这么狠呢?连自己都灌?”
韩枫笑笑，继续啃羊排，“老徐，如果有一支，德意志队伍，跑到库伦，想去拉那些王公下水，怎么办？”
徐又铮哈哈大笑，“老弟，别说笑话了，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德意志人又不是傻的，怎么会跑库伦去，库伦有啥啊，去吃羊……”
说到这里，徐又铮猛地坐直身子，不可思议的看向韩枫。
你是真黑啊！我是小诸葛，你是老仲达啊！
把所有羊排都堆到韩枫面前的盘子里，“多吃，多吃点。”
“那什么！没看到我兄弟爱吃羊排吗？再来两盆！”
吩咐完了，一脸谄笑，“兄弟，他们什么时候去库伦？”
“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他们就什么时候去。”
“那我什么时候准备好？”
“一千万军费，一个西北筹边使的职位，钱，位子都搞定，然后你什么时候能解决你这边的事情?”
“钱，位子都到位，那我这边，根本就没事情。”
“把那韭花酱递过来。”
“好嘞！”徐又铮变成了一个开心的胖子。
两盆羊排端上来，徐又铮挑好的弄到韩枫盘子里，小心翼翼道:“老弟，你，咳咳，您，想要什么？”
韩枫放下羊排，吸吸手上的肉渣，看着徐又铮，“我想让咱们的地方，回来。”
列强？拿来吧你！
突然想起来，印第安人是黄种人吧？要不要弄个自古以来？韩枫嘿嘿笑起来。
徐又铮打了个冷战，想要保住胖胖的自己。
第165章 外蒙有德意志人？
“我说，这上来就查账本，真的假的？”
“还真的假的，你没听见那噼里啪啦算盘响啊，我离那么老远就听见了。”
“不是，这么大一个陆军部，谁是干净的，查了又能怎么样？”
“我跟你们说，兄弟我在欧罗巴留洋的时候，怎么说呢，就拿英吉利来说吧，人家那陆军部的职员过的是什么日子，咱们跟他们比起来，已经很兢兢业业了好不好？”
整个陆军部里，没人在专心办公，各种消息、猜测在一个个办公室里汇集，然后被整理、加工，传到它应该传到的地方去。
没多大会儿功夫，京城的各大衙门口都知道韩枫在陆军部发疯了，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静观其变。
统领府。
正在办公的老袁听了手下人的汇报，久久没有说话。末了才笑道：“这小子倒是个有能耐的，跟谁都能处到一块去，看来小徐，弄不好要落入他彀中了。”
蒙藏院。
蒙藏事务总裁贡桑诺尔布站起身来，向北眺望，用蒙语喃喃说着什么。
铨叙局。
夏寿康眉头紧皱，对手下说道：“咱们能不能分一杯羹？”
.......
喝完了酒的徐又铮面色通红，但却眼神清明，回了自己的大办公室，一边跟韩枫一起喝茶解酒一边说道：“对了，那什么，那个门房我让打发回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干的，竟然敢怠慢兄弟你。”
韩枫笑笑没说话，给人当马前卒，就要有被当成弃子的觉悟。
喝了几杯茶，回了自己办公室，没多大会儿，就有各路人马来套近乎，白明义一律挡驾，说韩次长在午休，今天公务繁忙，不见客。
白明义进了屋，给少爷拧了个白毛巾，韩枫擦擦脸，“都挡了？”
“少爷，都挡了，这些人鼻子可真灵，闻着味儿就来了，都等着有肉想吃两口呢。”
“在想屁吃，想吃肉怎么不自己挣？审计院，内务部的护军管理处，陆军部这帮孙子敢弄这么多钱，他们就没发现，呵，无非是都喂饱了而已。”
这边聊着，外头响起敲门声，白明义去开门，进来一个戴着白铜水晶眼镜的老账房，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少爷，少爷，都查出来了，他们是根本没打算避人啊，您瞧瞧这个，英吉利进口手纸，一卷六块大洋！还有这个，什么吉岭红茶，两百块大洋一包，还有这个马桶......”
韩枫伸手，老账房赶紧把账本递过去，上面的种种问题都已经被标出来。
边看边摇头，老账房心说这是怎么了，这还不行？
“这不行啊这个，这些东西虽然离谱，但还没有离大谱，顶多算是奢靡浪费......”
正说着话，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捧着账本的年轻人，白明义刚要斥责，只见那年轻人举着账本说道：“少爷！少爷！算出来了，各种付据收据有问题！他们吃回扣！”
韩枫乐了，这下行了。
年轻人走上前来，“少爷，触目惊心，简直触目惊心！每往下拨一百万军费，他们要拿这个数！”
说着，伸出来五个手指头。
韩枫拿过来细细的看，还没看多大会儿，在隔壁听到动静的徐又铮过来，期期艾艾道：“那什么，芝老让我来看看，咳咳，子静啊......”
盯着徐又铮，用手指头敲敲桌子上面的账本儿，缓缓开口道：“你有没有份儿？”
徐又铮连忙举起两手，“天地良心！我就是一年三节收点孝敬，无非就是点心酒水，有封银子的也就是一百两百，多了我不要，我不缺钱。”
然后紧走两步，挥挥手示意旁边人出去，白明义看向韩枫，韩枫点点头，几人这才出去了。
徐又铮走到韩枫的椅子旁边，也不找地方坐下，弯下腰，言辞恳切，“老弟，不能这样干！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你这样一弄，大伙儿人人自危，谁来干活儿？我跟你说，从前朝那会儿，各地的督军大帅来京城报销军费，都是抽两成，不带够银子来，就拿不到钱，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我知道你想扶几个自己人上去，芝老跟我不是都同意了吗？可你这样办，那就不是扶几个人的问题，你是要把陆军部掀个底朝天！老弟，听我一句劝，三思啊，这样一弄，别说是陆军部上下离心离德，就算是其它的衙门口，怕也从此不待见你了。”
韩枫起身，拉着他一起到会客沙发上坐了，又倒了两杯茶，“又铮兄，那你说怎么办？”
徐又铮见老弟上路，非常高兴，“愚兄有八个字送你。”
韩枫挥挥手，“我猜，这八个字是，顺我者廉，逆我者贪。”
徐又铮张大了嘴，“你都知道！嘿嘿，老弟，你知道就好，当官不比打仗，不能死就是死，活就是活，这里头，事儿多着呢，我问你，你要是查个底掉，涉及到护军管理处的，你查不查？涉及到铨叙局往这里塞人的，你查不查？”
韩枫摇摇头，“我意已决！今虽非抬棺上阵，但也是抱着死意而来，对于贪赃枉法之辈，有一个查一个，有两个查一双，就算得罪众同僚，又如何？总要对得起百姓！”
徐又铮愕然道：“我又不是记者，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咳咳咳，这不是演练演练吗，又铮兄，不用再劝了，我啊，得做个孤臣。”
徐又铮一拍大脑门，抹下来一层油汗，连忙到架子上的水盆里洗了两把，这才笑道：“你啊你，说你是老仲达还真不冤枉你，明白了，哥哥我全明白了，是了，你有钱，钱多的离谱，现在又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要是再跟这帮官僚打成一片，未免有点让主上不安了，趁着年轻，当几年愣头青也不错，以后再有什么事儿，起了冲突，别人也只会说，你惹那个愣头青干嘛，高，实在是高，我是自愧不如啊！”
韩枫一笑，这，就叫人设！
第166章 这就叫人设
“不对，还有一个事儿，兄弟，那要是把人都抓起来，或者发配走，谁来干活儿？”
“又铮兄，这陆军部的活儿，复不复杂？”
“复杂倒是不复杂，除了参谋本部的活计，需要有专门学识，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案头工作，写写画画，收发文件。”
“招人不就得了？”
“我们是陆军部，是大衙门，怎么能招人？我跟你说，不等你把招人告示贴出去，只要有空着的位子，各种来打招呼的人就能把你烦死，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想安排儿子侄子什么的进来，好言好语跟你说了，你都不答应，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以后还打不打交道了？”
“所以就得想办法不让他们开口。”
“什么办法？”
“又铮兄，还得借你脑袋一用。”
徐又铮瞪大眼睛，伸手就去摸枪，却摸了一个空。
......
“姓韩的！你不是人！我就那么一个侄子，让他来干点文书工作怎么了！他妈的，你不答应就算了，还敢打老子！”
徐又铮捂着脑袋，上面一个大包，从韩枫办公室里出来，在走廊上破口大骂，来看热闹的人不少。
情绪很逼真，主要是刚才实在是吓坏了，事后想弄死韩枫的心都有了，能不能别乱说话，这他妈是能随便说的吗！
“我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你仗着大统领支持你，就把老子发配，还是什么西北筹边使，呸！不就是去蒙古吃沙子吗！”
旁边看热闹的人渐渐多起来，都希望豪横的小徐能给姓韩的一点颜色看看。
没想到徐又铮越骂越没气势。
“行！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这个什么西北筹边使，老子干了！去蒙古吃沙子！老子认了！”
说完，钻进自己办公室不再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徐又铮？
这是那个行事独断、威福自专的徐又铮？
他娘的，这个姓韩的，战斗力真有这么猛吗？北洋排名前几号的混不吝徐又铮，就这样萎了？
卧槽，你萎了，我们怎么办啊！
“兄弟们，我们就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新来的乱搞？”
一呼没有百应，大家都有自己的盘算，白明义撇撇嘴，“那你闭上眼不就完了？”
有心思灵活的，走上前冲白明义低声道：“我检举，我揭发，能不能立功？”
白明义笑笑，推开门，歪歪脑袋示意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