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是亲够可以无所谓,明天那事情就可以无所谓,那客户对我们的产品也会是无所谓,之后就不会有人买我们的产品。”
冲田职家继续“委婉”说道:“希望我们能放弃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打磨细节,共同努力,您认为如何?”
委婉是委婉了,可陈道平觉着对方好像在拐着弯骂自己。
陈道平老好人的性格又发作了,他决定不再纠缠这些细节,决定先把人带进厂里开会。
只是陈道平刚说完开会,冲田职家的反应比刚才还激烈。
他重重一鞠躬,郑重其事说:“道平桑,恕我直言,我们东瀛对于乱开会深恶痛绝,并且严令禁止。”
“我们不能因为文明礼仪这种小事,就耽搁大家的时间开会。”
陈道平却不以为意:“冲田君,这个会议很短,不会耽搁什么事情,而且我们要重点介绍你。”
无论冲田职家怎么反对,陈道平都是死缠烂打把人带到了会场。
所谓的会议室,其实就是一个仓库改成的改成的小礼堂。
职工们非常默契来到小礼堂,对于他们来说,开会是家常便饭,几乎每天都会有会议。
一天开几个会都不是稀奇事,如果哪天领导不开会了,那才叫稀奇。
即便陈飞进已经强调过禁止开会,老传统还是改不了。
毕竟管理层还是那批人。
陈道平带着冲田职家走上主席台,旁边坐着各个主管们。
这架势,和过去没什么区别。
会议内容毫无新意,先是吹嘘介绍冲田职家,这次陈道平终于学乖了,没有介绍40万美刀年薪的事情。
可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接着,是冗长的纪律问题,文明问题,什么都谈,就是不谈生产规范和组织纪律问题。
忽然,会议厅的门被人推开,陈飞进带着一众保安气势汹汹进来,全体哗然。
这是要兴师问罪?
主席台上的陈道平内心咯噔了一下,他意识到事情要糟。
果然,陈飞进走上主席台,接过麦克风说:“会议到此结束,所有人立刻返回岗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陈飞进阴沉着眼,厉声说:“是想要我扣你们工资吗?”
此话一出,再也没人敢逗留,因为他们知道,陈飞进绝对干得出来。
待职工们走的差不多后,陈飞进转身看着自己的父亲说:“各位,你们是觉得我们的交付时间很长,还是觉得你们的产品质量很好?以至于你们产生幻觉,觉得我们还有功夫在这里开会?”
“我让工人们上班,不是让他们来开会,如果继续给我开会,那工人的加班费都从你们工资里扣。”
虽然陈飞进没有指名道姓,但陈道平知道,儿子是对自己说。
最后,陈飞进毫不客气说:“陈道平同志,介于你能力有限,现决定暂时撤销你副厂长一职,继续负责你的技术主任。”
接着,陈飞进又看向冲田职家:“副厂长一职,暂时由冲田职家先生担任。”
管理层们心中大骇,就连冲田职家自己都呆住,自己怎么就成了厂长?
冲田职家感觉不可思议,他诚惶诚恐说:“让我……来担任,不太适合吧。”
陈飞进笑着说:“冲田职家先生,你的工作履历让我很感兴趣,我聘请你来,就是让你把你们那套管理体系带过来,希望你这位严师出高徒,带领我们汽车厂走上现代化道路。370”
“很抱歉,由于订单任务的繁重,我没有时间好好招待你,希望你以最短时间,将工厂推上正轨。”
“嗨,非常荣幸见到阁下,同时感谢阁下对我的信任,我誓死完成任务。”冲田职家深深鞠躬,无比庄重。
陈飞进拍拍冲田职家的肩膀:“加油。”
“对了,我专门借调林萌做你的秘书,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协助你完成之后的工作,并确保你可以行使自己的职责和权力。”
所有人都知道,事已成定局,林萌算是省里的人,对省里负责,根本不会鸟他们,更不可能和他们站在一起。
下达解职和任命后,陈飞进转身就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他即将离开小礼堂,冲田职家忽然高声喊道:“总裁阁下,非常感谢您的信任。”
陈飞进略微回头,沉声说道:“我可是花了40万美刀年薪,别让我失望,否则大海会是你的归宿。”
威胁,毫不掩饰的威胁。
冲田职家怎么想的,大家不知道,但大家知道,这40万美刀的年薪,是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瞬间,大家对于这份40万美刀年薪的工作,没那么感兴趣了.#####
68、时代变了,思想也要变
晚上,陈老头子越想越生气。
“我就不要面子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竟然撤我的职!”
陈道平气不过,一拍桌子大骂:“都欺负到老子头上。”
嘭的一声巨响,陈道平猛拍自家桌面,气愤的骂道:“真是欺人太甚!”
家里,听闻消息的大伯、三叔都来了。
三叔帮腔道:“是,说好给二哥你当厂长,结果才当几天就厂长,就把你撤了。飞进是翅膀硬了,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二哥,要我说啊,陈飞进这小子学坏了,如果不是你辛辛苦苦把职工都拉回来,让汽车厂步入正轨,哪有陈飞进什么事情。”
“结果他倒好,嫌弃起我们来,找了个外人鸠占鹊巢。”
“你说那小鬼子,能有什么本事,还不就是欺负我们老实。”
陈道平赞同说道:“是,老大、老三,你们都辞职,别干了,让那臭小子自己去折腾。”
大伯、三叔帮腔,都是觉得自己没有被委以重任。
可是,要他们辞职,那万万是不可能的。
一个月一千块钱工资啊!
还有绩效和奖金,傻了才辞职。
老二你辞职了,还有儿子养着,我们可没有啊。
“咳咳,老二,不要意气用事,回来听听飞进怎么说。”大伯陈光平打圆场道。
陈师太听了,更是一巴掌扇在陈道平背上。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好好的工作你辞职什么!儿子又没给你降薪,二千块钱月薪你说不要就不要。”
“我今天把话撂下,我可是听说过了,隔壁钢铁厂上次每人的奖金前前后后快五千了!你们汽车厂好不容易拿到一笔订单,虽然没人家多,怎么说大几百还是有的。”
“你若是敢辞职,就给我出去找工作,什么时候找到工资一样多的,什么时候回来。”
陈老爹被师太骂的,大气不敢出。
大伯也帮腔道:“老二,你是搞技术的,的确不适合当领导,当初郑国栋打压陈飞进的时候,也不见你支招.`。”
“再说了,这个汽车厂花的是我们陈家的钱,若汽车厂继续亏损,可没有国家兜底。”
三叔也怕陈道平想不开,也说道:“是啊,二哥,先看看小鬼子干的怎么样,这个汽车厂又不会跑了。”
恰好,这时候陈飞进回来了。
“哟,大伯、三叔,你们都在啊,正好,我买了一些卤肉和酒,留下来一起吃吧。”
三叔很想答应,被眼疾手快的大伯陈光平给拦住。
“不了,我和你三叔还有事先走了。”
待大伯和三叔走后,陈飞进心平气和对老爹说:“爸,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你必须承认,你自己没有当领导的命。”
“我怎么就没有了!”陈老爹不客气问,“过去不都是先开会,统一思想,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是,他们都这样,所以一个个亏得连裤子都不剩,区区三百万就把厂子卖给了我。”
“啧……”陈道平瞬间哑口无言。
陈飞进继续说:“爸,你不适合当领导,你性格太软了,没有果敢做事的力度。我给了你机会,但你没把握住。”
“这是一场没必要开的会,但你还是开了。我本希望你能跳出过去的桎梏,开创一个新局面,可你还是照搬过去,一点改进都没有。”
陈老爹大声反驳:“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哪有一下子吃成大胖小子的。”
陈飞进摇摇头说:“爸,你打算怎么改?从一周十场会议,变成五场?你说说最近一周,你开了几场会议?”
“你儿子我现在是资本家,是按小时给大家付工资,你自己算算,开一个小时花多少钱,开一天会花多少钱。”
陈道平哪里算过这些,他一时说不出来。
“我告诉你吧,你一周开会,就要让我损失至少3万块。”
“怎么会这么说!你会不会算错了。”老妈大惊失色,从椅子上坐起来。
陈飞进沉着脸说:“只多不少,平均下来,一天起码开会时长有一个小时以上吧,为了赶工作进度,我是不是又要加一小时,这么一来一回,您算算。”
做会计的母亲,默默计算了一遍,发现果然如此。
立马,陈师太加入了自家儿子阵营,训斥老伴:“开会有什么用,领导就知道开会,空话套话!”
陈飞进继续解释说:“爸,我们的车子,不是按时交货就行了,还要经得起用,质量要过硬。”
“你要是给人家凑合,下次谁来买我们的货,你买自行车的时候,都知道凤凰牌子的好,老外会不懂?”
“我特意就是找一个挑刺的东瀛人,来把关,就是为了防止交货后买家挑刺。”
“你也别觉得底下人辛苦,不容易,谁家的钱是大风过来的?我给大伙涨工资,可不是养着他们凑合,你以为外汇那么好挣?榕城一年能出口创汇多少?”
陈老爹仍然死鸭子嘴硬,不服说:“.ˇ可企业要团结所有人,才能发展壮大。不开会统一思想,怎么能办大事。”
陈飞进笑了:“爸,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着办大事。我们现在是私营企业,是朝着业绩看齐,如果你还抱着大锅饭的那一套来玩,那不就是走老路了。”
“再说了,企业不能盈利,那是领导的问题。产品质量不合格,那才是职工的问题。你拉大家来开会做什么?想着出错以后甩锅?说这是大家一致决定的?”
陈道平哑口无言。
……
另一边,冲田职家回到招待所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呆。
许久之后,房间内的电话打破了僵局。
“莫西莫西,我是冲田职家,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左光汉沉声说:“冲田职家先生,我们恐怕有麻烦了。”
冲田职家心头一紧,忐忑问:“出什么事了?”
“是古雷特……我今天陪他出去一趟后,他变得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冲田职家疑惑问道。
左光汉想了想说:“就是一会傻乐,一会又变得很暴躁,我觉得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听到这,冲田职家有些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