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歹也能让那一户人家,多多少少有一点点收入。
在这个时期,
哪怕能挣上个几毛,1块2块的小钱,不少人都能跑的光脚丫子飞起。
刚才张抗美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当中,明显带着一股深深的卑微感。
是因为她和罗旋的地位,严重的不对等。
长期以来的极度贫困,会彻底摧毁一个人的骄傲和自尊。
别看这个张抗美,她吃苦耐劳。
在卖蔬菜苗的时候,也泼辣敢说。
但她在真正自己在乎的人面前,那一股已经渗透进张抗美骨子里的自卑。
使得她在追求感情方面,已经完全没有了、在卖菜苗的时候。
那种敢拼敢闯的心劲了。
罗旋朝着她挥挥手:“那我们就此别过吧,你也要好好的。说不定再过不了多久,你也能‘农转非’、端上铁饭碗呢。”
“咯咯咯——”
“你可真会安慰人呢!农转非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大队长家的女儿,都弄不到一个招工指标,更何况我呢?”
说完,
张抗美最后看了罗旋一眼,背着背篓转身就走。
人的一生之中,总要遇到很多人。但绝大部分人,都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
走着走着,也就散了。
“我们还是吃饭去吧!”
先前,黄师傅很知趣的躲在一边。
等到罗旋和张抗美说完话之后,他才不失时机的凑上前来,“这个碗厂公社客运站,国营饭店里面的饭菜,确实不错。
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吃吧。吃完饭之后,我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罗旋和黄师傅,还有大师兄、二师兄4人,在汽车站招待所的。饭店里面吃完饭。
大师兄和二师兄,很自觉的抢着付了钱。
然后二人又很有眼色的、跑去将汽车发动。
“罗同志,你敢开车吗?”
黄师傅刚刚爬进驾驶室,就带着开玩笑的口吻,顺口问了一句罗旋这么一句。
“当然敢了,有什么不敢的?你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起步三点头,拐弯一角油。”
罗旋一边说,一边把屁股从副驾驶这边,往方向盘那边挪。
照这架势,
罗旋这是准备用屁股,将黄师傅怼下车去。
“呃……”
黄师傅原本是句玩笑话,没成想,对方竟然当了真。
他要想反悔吧,又怕罗旋翻脸。
要是就这么把方向盘,交给罗旋吧,黄师傅心里面,实在是悬吊吊的。
汽车金贵呀!
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一个第一次摸方向盘的人?
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自己回单位,该怎么交代呢?
但黄师傅看见罗旋那个架势,他稍稍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驾驶位置给让了出来。
按照他心中的设想,大不了让罗旋一直挂1档里面,就那么慢慢的往前挪。
然后黄师傅的手,随时放在手刹上面。
以备不测。
罗旋关好驾驶室的门,将保险插上。打开小车灯,然后两脚离合踩下去,将变速箱里面的齿盘彻底分离。
挂1档。
松手刹。
缓缓松开一半离合器,感觉到车身有轻微的往前窜的架势之后,罗旋再松开脚刹。
轻轻带一点油门,然后缓缓将离合器彻底放开。
这一辆体型庞大的CA10型解放牌货车,便平稳的起步,顺利的驶出了客运站的土院子。
按照黄师傅所指明的方向,货车驶上了公路,朝着深山老林里开去....
“可以哦!罗同志。”
罗旋这一系列操作,如同行云流水,无论是从挂档到换挡、还是拐弯儿,或者是躲避路上的大坑洼。
整个过程,罗旋都操作的非常的娴熟。
就是这一款货车的方向盘,因为没有助力装置,所以显得非常的笨重。
好在自己要想拐弯的时候,意念就会随之一动。
有了意念力的帮助,罗旋打起方向盘来,就显得非常的轻松自如。
这流畅度!
换成黄师傅,他是远远办不到的。
“太厉害了!”
黄师傅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罗旋开车,嘴里一边不禁由衷的赞叹道:“罗同志啊,我咋感觉你是一位,开了很多年车的老司机了?
就你这开车的技术!啧啧啧...咱实话实说,运输服务社里恐怕没几个人,能够比得过你。”
“我这开车的技术,只能算一般般吧。”
罗旋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道路,嘴里一面回道:“这种驾驶室的视野,我现在还不是特别习惯。
比如要看两边路沿儿、评估车距车宽这些东西,还要慢慢的品才行。”
黄师傅点点头,“这个容易,只要多开上两天,要测那些点,就很容易了。
比如说坐在你那个位置,看车头最中间那个尖儿,所对准的位置,就是你右手边的路沿。”
要品出来车宽、车距这些东西,有一些是有固定的点的。
而要评估路面的宽窄,和对向来车的车距、车速,这些东西只能在开车的过程当中,慢慢的去体会、去感悟了。
这一世,罗旋第一次开车。
汽车行驶出去,大约有10几里路的样子,黄师傅示意罗旋,拐进一条乡间小道。
再往前行驶有个5,6里地的样子,终于到达了这次的目的地:黄泥湾大队、1生产队。
停好汽车。
土院子里,此时已经聚集了大约有10来号人。
大家伙儿看见了汽车过来,眼中纷纷流露出一股羡慕、和敬畏交加的复杂情绪。
但他们都斜躺在院坝之中、铺垫这个草席上面。
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打招呼,也没有一个人动弹一下。
“二憨!”
“你是挺尸挺惯了吧?”
正在此时,
一位坐在树下石头上的老头,勐吸一口旱烟。
语气略带严厉的、冲着那一堆人说道:“人家黄师傅,都大老远跑来拉麻绳了,你们几个报应,咋动也不动啊?”
“七爷爷,我们饿的动不了啊。”
那位叫二憨的汉子,有气无力的回道:“黄师傅来了,又不是拉返销粮来的,这有啥值得高兴的?
没有粮食吃,还要让我去搬麻绳...我恐怕帮不了两下,就会晕倒。”
“是啊,七爷爷不是我们懒得动,是不敢动啊!”
另一位汉子,也小声的咕哝道:“我都饿了一天了,也就刚才才喝了半碗玉米湖湖。
待会儿一泡尿就没了。
今天晚上,恐怕我一家人又得在席子上,翻来覆去的烙饼子。
饿的实在是睡不着,哪个人还敢乱动哟!”
黄师傅哈哈大笑:“石匠叔,你也知道我这个当侄儿的,每一次来黄泥湾,啥时候空过手嘛!”
笔趣阁;
“呀!”
“有粮食吃?”
那位当石匠的汉子两眼放光,一咕噜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敲大铁钟!喊生产队的乡亲们,赶紧都出来拿粮食啰!”
别看那个汉子,看起来肥肥壮壮的。
目光如炬的罗旋,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他的身上,此时已经呈现出一种、很严重的浮肿状态了...
照这个架势拖下去。
眼前这位如今看起来,似乎还很健壮、站起来就如同一座小山一样的汉子。
要是再不好好吃点东西的话,这条汉子,他恐怕已经熬不过一个星期了...
第439章 这副躯体熟了
山村的黄昏很宁静。
掠过土坝的微风,却很难闻。
那是在池塘里沤过黄麻,导致池水发酵、变质之后的腐臭气息。
黄麻被生产队的社员们,从地里面收回来之后,需要将它一捆一捆的、放进池塘里杀青。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原本是青绿色的黄麻皮,会慢慢变黑。
但同时,也会严重污染池塘里面的水质。
沤过大量黄麻的池塘里。
不要说鱼虾无法存活。甚至就连河蚌、泥鳅、鳝鱼,乌鱼这些东西都无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