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媛媛抿了抿嘴没说话,用手轻轻摸了摸那块儿巧克力,又下意识扭头看向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正是曹志强所在病房的方向。
062 办一个自己说了算的出版社,那是我的梦想啊!
“什么?你想自己开家综合性的出版社?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在初步的慰问过曹志强之后,听了曹志强找他来的目的,余编辑十分惊讶。
“我当然没跟你开玩笑。”曹志强一脸严肃的道。
“余编辑,我想过了,我要自己开家出版社,自己出书,出杂志,甚至还要出唱片。
只有这样,我才能利益最大化,尽量减少别人对我个人才华的剥削。”
余编辑皱起眉头:“可是,现在虽然改开了,但这块儿领域还没放开啊。
尤其是像出版社这种单位,个人是不准开的。
别说出版社,杂志社你个人都开不了,那都得找单位挂靠。”
“事在人为嘛。”曹志强笑眯眯的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行不行?”
“再说了,我也没说一定要开个人性质的出版社啊?
我只是想要一个我能自己说了算的出版社,要的是权。
所以才找你商量,看看有什么办法嘛。”
余编辑皱眉:“你要说你想开个杂志社,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可你说要办个自己说了算的,能出书出杂志,还能出唱片的那种出版社,这恐怕很难。”
“有多难?”曹志强问。
余编辑摇了摇头:“难于上青天!”
曹志强一皱眉,看了看余编辑,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幽幽的道:“那如果我有大领导帮忙呢?”
“大领导?什么大领导?”余编辑问。
曹志强微笑着竖起三根手指头:“至少是这个级别的高干,部委正职实权大领导,一把手。”
“三……部委正职?一把手?”余编辑张大嘴巴,“谁?”
刚问出这个谁,看到曹志强似笑非笑的笑容,余编辑连忙自打嘴巴一下:“看我这张嘴。”
紧接着,余编辑问:“那个,你,你真认识这种大人物?”
“这你就别管了。”曹志强摇摇头,“我就问你,如果我自己出钱,再有这种大领导帮忙,我能开出版社么?”
余编辑皱起眉头:“如果真能有三……那种大领导出头,跟文化部那边打个招呼,不,不用文化部,要真是那种大领导,让人直接给下面的出版局打个电话,那这事儿就成了。
只要出版局那边点头,肯给我们发执照,咱们接下来就好操作了。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找个主管单位,再找个挂靠的承办单位,然后你以承包经营的形式,跟这两个单位谈好分成价码,有个正规的营业场所,这出版社就可以挂牌经营了。
总之,只要出版局批准我们成立出版社,答应给我们创社执照,其他什么都好说。
不过我提醒你,出版社很难做的,风险特别大。
尤其是你这种承包经营形式的,要自负盈亏,那风险就更大了。
你像我们诗刊杂志社,还有背后的作家出版社,都够大了吧,可还年年亏损,年年跟上面要钱。
这次给你出书,是难得的赚一次大钱,听说他们都打算换辆新车了。
可你这自负盈亏,什么都要自己掏钱,那就难做了。
不管你赚钱不赚钱,你都要按时给上面的主管单位跟承办单位交钱,典型吃力不讨好啊。
其实要说赚钱,你要是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还不如直接跟出版社谈自费出书,这样你能赚大头,很多风险却出版社担了,多好啊。
实在不行,你可以自己弄个杂志社,风险小,责任少,赚钱还快,比出版社强多了。”
曹志强摇摇头道:“不不不,我这人做事啊,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自己说了算的话事人!
一个杂志社不够,撑不起我的野心,起码是出版社才行。
换言之,办一个自己说了算的出版社,那是我的梦想啊!”
“梦想?”余编辑摇摇头,“梦想哪有钞票管用?”
“说得对。”曹志强笑道,“梦想也要讲求实际,毕竟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
“太对了。”余编辑十分赞同的点点头,“既然要赚钱,那你还做出版社?
其实你给出版社投稿,或者跟出版社合作,自己个儿自费出书,就能稳稳的把钱赚了,干嘛非得自己开出版社?
出版社要跟各个衙门打交道,要养一堆人,交税也多,很麻烦的。
你自费出书,赚的钱都是自己的,还不用交税,多好?”
曹志强叹口气道:“我不是说了么?做人要有点梦想!
对我来说,赚钱不是第一位的,我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而出版社,是承载我梦想跟理想的小船。
这不光是钱的事儿,还有传播思想,夹带私货,弘扬民族文化,重塑民族自信心,打造多元文化产业,抵御文化掠夺,巩固中华文化的霸主宝座之类的问题。
算了,一时之间跟你说不明白,不说了。
总之,我就是要一个自己说了算的出版社。
只有这样,才能把我脑子里的锦绣文章给利益最大化,并且让大家听到我的声音,看到我的文字,明白我的思想。
总之,机会难得,这出版社我做定了。
而且,别人做出版社可能亏钱,但如果让我做,这出版社绝对是个下金蛋的鹅!
老余,你再信我一次,再帮我一次。
就像当初你我初相见,你看到我的第一首诗,就义无反顾的信我帮我那样,成么?”
听了曹志强的话,余编辑皱着眉头沉默下来。
而看到余编辑不说话,曹志强也不说话,就默默的看着对方。
他相信,对方一定会被自己说服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身上还有股子闯劲儿,没有死气沉沉的气质。
换句话说,他身上也有着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
有野心的人,才会不甘寂寞,才会想要改变现状。
余编辑,全名叫余德利,是一个年龄刚过三十五,头上的毛发依旧十分乌黑茂盛的中年男子。
他平时总是戴一副银框眼镜,喜欢穿西服打领带,脸长得有点痞气,实际上却是一个十分儒雅随和跟热心肠的好人。
至少曹志强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他现在只是诗刊杂志社的一个普通校稿编辑,不是主编。
所以严格来说,他只是个普通小编辑,很不起眼那种,并没什么能量。
但曹志强却很看重他。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曹志强第一次去诗刊杂志社的时候,所认识的第一个编辑。
曹志强当初的那篇《见与不见》,就是内投给他的,也是他看过之后,就立刻拍板,决定帮他发表,还给了曹志强一个每行诗五元的高价。
某种意义上讲,这位余编辑,就是曹志强的伯乐跟贵人,说是有恩于曹志强都不为过。
063 绝对是个好新闻!
说起来,当初曹志强跟余编辑的第一次相见,也是一个偶然。
当时曹志强拿着自己的那首诗,也没人介绍,就一个人硬闯诗刊杂志社,要求去投稿,结果当然就被拦在大门口。
是的,他当时连大门都没进去。
因为看门大爷不让他进,任凭他说破天,也只允许他走正规途径投稿,不许进杂志社大门。
就在他跟看门大爷掰扯的时候,这位穿西服打领带的眼镜哥路过,很热心的过来问怎么回事儿。
当知道曹志强是来投稿的,于是就说自己是编辑,让他拿给自己看看。
曹志强当时有些疑惑,还是先问了看门大爷,确定对方确实是杂志社编辑后,才拿了那篇《见与不见》给对方看。
结果对方一看,立刻就拍板,说要带曹志强进去。
就这样,曹志强就跟着这位余德利编辑,进了杂志社,聊了会儿天,并卖出了自己的第一首诗。
哪怕是抄袭的。
可在这个世界,他就是原创,以后谁在引用,那就是可耻的碰瓷,无耻的抄袭!
总而言之,余编辑虽然此时并不算什么大人物,但跟曹志强的关系却不错。
哪怕曹志强因为一篇《见与不见》出名了,后来他的作品都改由主编负责了,但那个主编,跟第一个赏识曹志强的伯乐,也就是余编辑相比,还是差点事儿。
比如说,当初跟出版社谈出书的时候,就是余编辑跑前跑后的帮忙,也是他最早提出来,按版税跟曹志强算稿酬。
就是他这一个提议,让曹志强成了国内版税分成第一人。
哪怕这个版税分成,要签署保密协议,不能对外说出去。
那也足以载入史册了。
还有,在具体谈版税比率的时候,原本作家出版社的人给的是百分之一,还是余编辑帮忙力争,曹志强才最终拿到了百分之六的版税率。
虽然这里面,也有曹志强私下里偷偷给了余编辑三百块钱那啥的原因,但人家这么热心帮忙,效果是很明显的。
要没有余编辑这个内部人帮忙,曹志强的那本诗集,绝对卖不到百分之六的版税,而且也不会受到杂志社跟出版社联手的力推。
没错,曹志强的那本诗集,能卖的那么快那么火,除了强子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加上质量过硬外,也跟出版社的力推有关。
如果没有出版社跟杂志社的力推,跟各个新华书店打了招呼,几乎京城所有的新华书店都把《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卖,恐怕是没法在半个多月的时间,卖出二十万本的。
这一切,都有余编辑的影子。
当然了,那次合作后,双方关系相当不错。
就好比这次,一听说曹志强被人劫道,本人受伤了,他立刻就请了假赶过来,由此可见感情之深。
只是这一次,曹志强之所以叫他来,可不是跟他唠家常的,而是有正事儿商量。
这个正事儿就是曹志强早就计划过很久的事情。
那就是开一家自己说了算的出版社。
没错,出版社个人很难开,尤其越往后越难。
但在这个时期,正好是国家文化产业即将全面改革,还没完全形成章程的时候。
所以在这个时候,是典型的群龙无首的乱战局,最容易浑水摸鱼,也最容易打破常规,脱颖而出。
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抓住机会,等后面的改革都差不多了,再想进来就难了。
比如只给一个人服务的《童话大王》杂志,就是八十年代初期搞定的,你要是后来还想这么做,门都没有。
不过人家郑先生当年能做成这事儿,也有内幕,那是因为人家之前就很出名,且跟省委领导关系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