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昼直接去了内库，抓紧一切时间。
等他走后，黄锦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主子，需要宣太医吗？”
盘膝打坐，依旧练习吐纳之术的嘉靖帝没有睁眼，过了一会儿，说：“把李时珍叫来。”
黄锦轻手蹑脚地去了，过了没多久，李时珍来了，给嘉靖帝把脉。
嘉靖帝维持着打坐的姿态，李时珍来了也没睁眼，只是将手搁在膝盖上。
“李太医，如何？”黄锦轻声问。
李时珍头发乌黑，长须垂胸，双眼亮得像是两点灯芯。
他捏着胡须，沉吟一会儿：“陛下的脉比昨日强健了不少，气血也扎实，不像是吃了什么虎狼药，除了有些肾虚精亏——”
话没说完，黄锦低声喝道：“李时珍，你放肆！”
“算了。”嘉靖帝依然闭着眼，“臣子不说实话，朕的江山就要亡；太医不说实话，朕也好不了。”
“呸呸呸，主子，今天是大年初一，这话可不能说！”
“什么大年初一，大年初二，朕要改，明日就是七月。李时珍，朕问你，朕的身体真的比昨日强健了？”
李时珍看着闭眼打坐、神色宁静的嘉靖帝，回：“陛下，臣半生行医，从不在治病救人上开玩笑。”
“没有哪里不对？”嘉靖帝又问。
“少近女色，不用虎狼药，可养身；多行仁政，驱除方士，可养心——此二方既可救陛下，也可治大明。”
“李时珍你——”黄锦气得手指着他，“滚下去！”
李时珍拱手而去，极为潇洒。
如此潇洒有本事的李时珍，在龙脉的压制下，也不得不在太医院供职，今天给皇帝看病，明天给王爷把脉。
“黄锦。”
“奴才在。”黄锦弯下腰。
“你也下去吧。”
黄锦下去时，太监宫女都跟着出去，门也被带上。
殿内能动的，除了嘉靖帝，只有香炉里的清烟。
嘉靖帝睁眼，起身，走到香炉鼎前，双手顶住，用力往前推。
“哼——”随着嘉靖帝一声闷哼，香炉鼎往前移动了掐指的距离。
空无一人的殿内，嘉靖帝双手额前拍在一起，无声鼓了一掌，来回踱步。
“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从今日起，朕偏要做那万世的皇帝，千秋的人皇！”
嘉靖帝悟性极高，又有全天下的道士对他阿谀奉承，宫内的绝世道书早就翻烂了，如果真的能入道，保不住是虎归山林，龙入大海，一发不收拾！
谁又不想长生？
50亿年后，银河系将与仙女座星系发生碰撞，不想看看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吗？
又或者，地球的科技文明，100年后，200年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会不会有虚拟现实？会不会遇见外星人？
在长生的基础上，又拥有天下或者强大的力量呢？
想象一下能想到的最好生活，可以一直过下去，腻了就换一种，什么帅哥美女，美食风景，从现在开始，往后数十亿年都能玩到、看到，甚至能试试人类能不能和外星人繁衍，亲眼见证太阳熄灭。
哪怕仅仅是保持年轻，谁不想？
谁愿意皮肤松弛，走路哆嗦，牙齿连块肉都咬不动？
有的多，就想有的久，嘉靖帝看见了希望，下定决心，一定牢牢抓住机会，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李长昼在内库看道书，瑶池离开朝天宫，与杨清岚、李浅夏会和，准备一起打探消息。
碧的五名手下到了，瑶池的五名手下正在赶过来。
雪做的京师，铺展在院子里，十分精致。
“瑶姐，听说你的身份是我哥的娘子？”李浅夏笑道。
“什么瑶姐？”瑶池白了她一眼，“叫嫂子。”
李浅夏假装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然后唯恐天下不乱地看向杨清岚。
瑶池也看向杨清岚，笑吟吟地说：“这是价值游戏分配的身份，也就是所谓的天作之合。”
杨清岚清丽绝伦，不放在心上地澹澹一笑：“你忘我们是黑卡。”
“我和长昼也是白卡，没有浅夏，你遇不见他，我和长昼才是一对。”
“她说没有你。”杨清岚对李浅夏说。
李浅夏立马搂住杨清岚的细腰，两位明艳动人的少女站在一起。
她下巴一抬，对瑶池说：“瑶姐，天无二日，我只有岚岚一位嫂子！”
瑶池手拍额头，仰面道：“失误了，只想着和姐妹斗气，忘了讨好小姑子。”
“她喊你姐妹诶。”李浅夏咬杨清岚的耳朵，“怎么办？”
“不是我要怎么办，是你哥打算怎么办。”
“我对我哥有信心！”
“哪方面？”
“清~~岚！你怎么可以问我这么羞耻的问题！我们可是亲兄妹！”
“我是问你——你对他的花心有信心，还是专一有信心。”
“哦，这个啊。”李浅夏点头，又问瑶池，“我哥呢？怎么没来？”
转移话题了！
“你哥在和嘉靖帝玩呢。”瑶池笑道。
边说，她边看向院子一角，一潭清澈的积水汩汩冒出，四个人从里面走出来，随后那滩水也变成一名半透明状的女玩家。
“瑶姐，我们来了。”五人中一名女玩家开口。
“瑶姐，怎么都是女生啊？”李浅夏有些好奇，以瑶池的本能「宠妃」，手底下应该都是男人才对。
“因为我要追求你哥啊，身边当然不能有男的了，对了，记得把这件事转告你哥。”瑶池特意交代一句。
李浅夏看向瑶池手底下的五名女玩家，一名体态丰满，一名妖娆，一名秀美，一名小家碧玉，一名灵气逼人，魅力全都在7点左右。
李浅夏再次咬杨清岚的耳朵：“嫂子，听说古代一些夫人为了争宠，会让身边的丫鬟帮忙，你小心了。”
这里不是紫禁城，就算是紫禁城也没关系，在场的玩家哪个没有耳聪目明的技能？
五名女玩家有的神情自若，有的羞涩，有的......跃跃欲试？
瑶池不否认，也不承认，面带微笑地站在那儿，一身紫衣长裙，高贵典雅，又有一些出尘。
“你们到底是来成仙的？还是来谈恋爱的？”碧双手抱臂，嘴里含着糖飞过来。
“我都要。”瑶池笑道。
李浅夏没说什么，只是手握空拳，把“话筒”递到杨清岚唇边。
“总有一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想要挑战我的魅力。”杨清岚说。
“你的魅力？”瑶池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李长昼对我一见钟情。”杨清岚澹然道。
“......”
李浅夏把“话筒”拿到自己嘴边：“我作证，是真的。”
瑶池把她拽到怀里，狠狠地玩弄她，紫裙和红裙贴在一起，还有其余人花花绿绿的裙子，院子里姹紫嫣红。
“烦死了，还去不去，一群二十岁的阿姨！”碧不耐烦道。
李浅夏在瑶池怀里叫道：“哇，你居然敢喊我阿姨？我才十岁，比你都小，是我哥的乖妹妹好不好！”
“好了。”杨清岚扫了她一眼。
“......最后一句，可以不可以？”李浅夏竖起莹白修长的食指。
“说。”
“清岚，我突然觉得你好有后宫之主的气质。”
杨清岚又想生气，又想笑，她说：“别说这些了，既然人到齐，就走吧。”
“等等。”瑶池开口，“我有一个建议，别去找宫外的人，我们去紫禁城，那里至少有一名动物玩家，皇后也不对劲。”
“不行。”杨清岚否决，“从玩家身上得不到什么情报。另外，我们在紫禁城动手，一旦被发现会连累长昼，给他的计划添乱。”
瑶池看着她说：“昨晚皇后勾引李长昼，偷摸了他的手。”
杨清岚沉默不语，像是一朵原本迎风招展的雪莲花，突然静止下来。
“紫禁城内，”她眉眼如画，清凉悦耳的嗓音一字一顿地斟酌道，“修道者不能使用法力，我们现在人多，技能丰富，可以联手用技能捉住他们，打探龙脉的消息。”
“顺带敲打皇后？”李浅夏试探着问。
“如果她知道的话。”杨清岚不否认。
李浅夏捂嘴笑了。
瑶池多看了杨清岚两眼，说：“你挺可爱的嘛。”
杨清岚只看她一眼：“所以长昼对我一见钟情。”
“也挺讨厌。”瑶池笑道。
碧飞在天上，双手枕在脑后，无聊的唆着糖果。
她和李浅夏一样，对李长昼没有世俗的念头。
瑶池看向水女：“水仙，带我们进皇宫。”
水女点了一下头，身体沉下去，地面的水花面积扩大。
“进去之后，奇蝶你负责隐蔽身形。”瑶池边走向水花，边交代。
体态丰满的女玩家应了一声。
瑶池沉入水中，李浅夏挽着杨清岚的手臂，好奇地拉着她走上去。
碧跟上去，她的五名手下（也是女的，显然沙皇很不放心自己女儿身边有男性）紧随其后。
瑶池的另外四名手下进去后，水池迅速缩小，转眼消失得干干净净，地面没有一滴水残留。
京师雪景迅速坍塌，平整地铺在院子里，又变成无人居住的样子。
◇紫禁城，御花园。
满园都是被大雪覆盖的枯枝，隐隐有清香扑鼻，是蜡梅花的香气。
这时候天还早，晨曦微升，御花园内，四十几名宫女在积雪中、花木丛中穿行，用玉簪拨落花木树叶上的朝露，用杯子承接。
“这下雪天哪来的露水！”一名宫女抱怨道，手已经开裂，脸被冻得通红，显然这样的苦差事已经持续好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