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派太监宫女去看看后宫的情况,确认邪祟是否真的被诛灭。
嘉靖帝已经不在关心这件事,他沉吟一会儿,将李长昼关于龙脉的说法,告诉了邵元节和陶仲文,询问两人的意见。
两人对视一眼。
“陛下,”邵元节弯腰道,“贫道有一事想禀告陛下!”
“真人请说。”
“陛下不能修道,确实是因为龙脉,但龙脉同样是成仙关键!”
嘉靖帝看着他,慢吞吞地问:“成仙关键?”
“是!要想成仙,必须有龙脉!”邵元节急声道,“这几日贫道一直在查李长昼的身份,一名法力不在我之下、又如此年轻的修道者,不可能没有来历,那东王公传人,根本就是假的!”
“假的?”
“假的,贫道查过了。”
“既然是假的,那他是谁?”
邵元节说:“天下之大,能有如此法力的,只有数人。
“兰陵笑笑生好色,吴承恩去西天求道,姑射神女是女子,李时珍医术高明,法力却差了一筹,而且他正在太医院供职,也不可能是他。
“此外就是魔门邪宗的一些高手,但这里面有这样手段的,只有神教的天帝天后,这两人恰好也是夫妻!”
“天帝天后......”嘉靖帝微眯着眼。
京师外,埋伏在各处的魔门邪道,此时都望向京师,一条金气龙脉在紫禁城上盘旋,在浩瀚的龙气下,别说法力,连气他们都喘不过来。
“适才陶真人占卜,卦象显示,那两人确实是神教天帝天后。”
嘉靖帝看向陶仲文。
陶仲文与邵元节不同,不太爱说话,只是打了一个稽首。
“陛下!”邵元节喊道,“那两人距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是来夺龙脉的!”
嘉靖帝想起来,李长昼确实说过自己距离成仙还有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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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神教天君
大年初一的太阳,白白地悬在紫禁城瓦蓝的上空,冷光普照,九千余间宫殿的每个屋顶,都如银镜般闪着光。
暖阁内,嘉靖帝站起身,缓缓踱步。
在朱红盘龙柱子旁,有两盆名贵的梅花,一盆是绿萼梅,一盆是玉蝶梅,今天早上刚从草桥用暖车送来。
还有雍容华贵中有无限妩媚的牡丹,清晨、己时、午间会变换颜色。
嘉靖帝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些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花草。
大明朝很多事,都像这些花花草草一样,对下面的人来说是头等大事,而他甚至不知道。
比如说神教。
从朱元章开始,明朝就在地方设道纪司,置都纪一人,副都纪一人,专门负责处理修道者的桉件。
价值游戏开始后,夏国也有类似的制度,郑晴之前就是负责明城玩家事件的人员之一,有了S-级畜生道之后,也升官了。
嘉靖帝对这些旁门邪道的事没有了解,偶尔听说哪里有什么邪神,发一道圣旨,过不了多久就有人上奏,说邪神已经诛灭。
锦衣卫搭配圣旨,就没有什么妖道能活下来。
“既然这个神教是邪教,为什么不打掉?”嘉靖帝开口。
“陛下,”邵元节回答,“神教以天帝天后为首,其次是五天君,上一代天帝天后纵横两广,王阳明将两人击杀,给陛下上过奏疏。”
嘉靖帝想起这件事。
王守仁确实上了一道平定思、田二州叛乱的报捷奏疏,疏中竟然说自己“永除百年来两广心腹之患”“事半功倍”之类的狂妄话语。
当时自己在奏疏上写了什么?
‘近于夸诈,有失信义,恩威倒置,恐伤大体’,把他责骂了一顿。
“王守仁当年说自己已永除百年来两广心腹之患,现在神教怎么又冒出来了?”嘉靖帝冷笑,“朕当时就说此人夸诈。”
“陛下圣明。”邵元节、陶仲文同时道。
邵元节看着嘉靖帝,又说:“陛下,李长昼那边?”
嘉靖帝再次沉默,他踱步走到香炉边,双手负在身后。
龙涎香清灵而温雅。
“陛下,”邵元节走近一步,“李长昼不知找到什么法门,竟然能在紫禁城内用邪法,适才后宫的事,大半是出自他手。”
“陶仲文,说说你的看法。”嘉靖帝背对两人。
陶仲文行了一礼:“贫道不敢断定后宫无头邪祟是李长昼所为,但他的嫌疑最大,此外,这人确实是神教天帝。”
“黄锦?”
“回主子,”黄精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奴才是俗人,没有修玄炼丹的天分,不知什么神教,只是......后宫邪祟的事,确实是李真人进了内库之后发生的。”
他看一眼嘉靖帝的脸色,又说:“这件事无非三种可能,一,李真人所为;二,巧合;三......有人想陷害李真人。”
“陷害?”邵元节看向黄锦。
邵元节法力滔天,但黄锦可不怕他,两人之间谁更厉害,看的是嘉靖帝更信任谁。
“凡事都要讲证据,李长昼就算是神教那个什么天帝,也不能证明他想要来害朕。”嘉靖帝右手搭在鼎耳上。
“陛下——”邵元节喊出声。
陶仲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能在皇宫内使用法力也就算了,他们有龙脉在身,压制天帝天后不成问题。
关键是嘉靖帝愿不愿意对他们出手,这才是关键。
“传旨。”
黄锦弯下腰,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邵元节、陶仲文紧跟着鞠躬。
“令神仙侯诛灭神教,将神教五天君打入镇抚司。”
嘉靖帝还是愿意给李长昼一个机会,或者说,嘉靖帝自己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
邵元节祈晴求雨有一套,陶仲文擅长诛邪炼丹,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修玄长生。
“另,”嘉靖帝又说,“陶真人诛灭邪祟有功,晋少傅兼少保,享受正一品俸禄,主持灵济宫。”
“谢陛下!”陶仲文连忙行礼。
李长昼没有别的心思最好,如果有,嘉靖帝会让邵元节、陶仲文送他上路。
到了晚上,天又下起雪。
明代娼妓业的繁盛,据嘉靖时期的林希元记载:“今同两京九街(娼妓)至数万计。”
南京秦淮河上,桨声灯影,锦绣辉煌。
金陵八艳,董小宛、李香君、柳如是、陈圆圆等人,在后世众所皆知。
另外一京的京师自然也不差。
此时,一座座青楼灯火通明,飞檐斗角,鳞次栉比,莺莺燕燕不绝于耳。
大雪纷纷,静谧与热闹结合,令人心神恍忽。
“亲达达,慢些儿!”
“饶了奴,快些丢了罢!”
“别下去了,这么冷的天,你有多少尿,溺在奴口里,替你咽了,省的冷,热身子下去冻着。”
也有文雅一些的。
一衣襟敞开,醉醺醺的潇洒男子,听着曲儿,醉眼朦胧地欣赏妓女曼妙勾人的歌舞。
“明帝给天帝下令,要来捉我们,你竟然还敢在京师快活。”手持玉笛的倜傥书生走进来。
“天下有三大美事,登基做皇帝、渡劫成人仙、醉眼看美人。”潇洒男子搂过一身材窈窕的粉裙女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皇帝和人仙我做不了,只能醉眼看美人了。”
“哎呀,讨厌~”女人按住胸口。
潇洒男子作怪的手被按住,女人的力道欲拒还迎,不像是阻止,更像是拿着他的手,帮他揉自己。
潇洒男子哈哈大笑,手一边快活,一边对歌女说:“唱‘一见娇羞’!”
筝声、琵琶的调子一变,绿裙歌女娇声唱道:“一见娇羞,雨意云情两意投。我见她千娇百媚,万种妖娆,一捻温柔。”
潇洒男子右手勾住粉裙女子的肩,手从衣领里伸进去,左手跟着调子拍打自己的膝盖,十分享受,极其潇洒。
玉笛书生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门外有喝醉了的闹事,不一会儿声音又远了。
“你真不怕?”玉笛书生开口。
“怕什么?”潇洒男子左手抓起一整只烧鸡,连皮、带肉、加骨一起咬了一大口,“我已经练成雷公元神,七禽刀在手,有翻天覆地之能,变化无穷之妙,天帝之位,李长昼那毛头小子能坐,爷不能坐?”
“爷今天就要走非常之道!”
“通书先把话儿勾,传情暗里秋波熘。记在心头。心头~”绿裙歌女的声音颤抖,似乎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
筝声、琵琶时快时慢,别有情调。
玉笛书生看着眼前一幕,似乎也有些醉了。
“这就玩上了?”帐帘一掀,香风吹过,凭空出来一个身着暴露的貌美妇人,浅笑嫣然。
“霞儿来的正好,一起玩!”潇洒男子一边动着,一边招呼。
貌美妇人呸了一口,口水吐潇洒男子脸上,潇洒男子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伸手一抹,便把手塞进身下粉裙女子嘴里。
名为霞儿的妇人挨着玉笛书生坐下,身体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
两人夫妻似的亲密,欣赏潇洒男子折腾,手若有若无地在对方身上磨蹭,一阵阵销魂。
过了一会儿,潇洒男子抽身,跌坐回来。
粉裙女子死了一般躺在那儿,确实死了,双眼只剩眼白,舌头软绵绵的从嘴里伸出来。
“那老不死还没来?”潇洒男子喝一口酒解渴,用霞儿裙摆擦嘴。
霞儿面色红润,扯过自己的裙子,白了他一眼。
玉笛书生澹澹地说:“越活越怕死——”
一道黑色光波,刀子一般扫过来。
他抬起左手,玉笛点出。
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