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顾教授?”
“这么年轻??”
“还这么帅?”
“这最多二十多岁吧?哪来这么多头衔?”
“我还以为他是顾教授的助手……”
顾池将桌上的话筒挪了挪位置,微微俯身,看着众人笑道:“各位,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问,关于我,关于梦境学,但请不要着急,先看看你们手里的卷子,把上面的题目做完,你们想怎么问都可以。”
一张纸上包含一道难度适中的高数题、一首不那么常见的诗词、几个生僻字,以及一句需要翻译的外语。
众专家:“?”
出人意料的展开让众人一脸问号。
不是讲座吗?
又变成了考试?
意思是,考完才有资格向你提问?
这已经不是架子大不大的问题了,这些题和梦境心理学有半毛钱关系吗?
戴眼镜的女人眼睛本就细窄,这会儿更是眯成了一条缝,有些生气地道:“顾教授,你这是在刻意为难我们?”
知道对方要为难自己,于是先为难对方。
她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他们只是专家,不是全领域专家,这种高数题并非人人都会。
外语也不是常用外语,而是偏门语种,他们上哪去翻译?
生僻字要求注音更是离谱——“馫龘飝鱻灥麤靐”,有几个人知道该怎么读?
比“莘莘学子”还考人。
唯一简单的只有背诗。
顾池笑了笑,说道:“你们可以讨论。”
历史专家问:“能离开座位吗?”
顾池点头:“也可以。”
众人表情这才稍稍缓和一些。
“希望顾教授一会也能解答我们的疑问。”眼镜女人意味深长地道。
这些题目都不简单,可如果能讨论,难度便直线下降了。
数学专家道:“高数题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语言学副教授:“翻译来我这边。”
国话专家:“注音找我。”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自己的位置,三五抱团。
其中也包括罗教授等人。
他们虽不懂顾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照做就是了。
既然请人家来帮忙,就要给予足够的信任。
罗教授知识面极广,许多专家解不出的高数题,他几分钟便写好了过程和答案。
接着又背诗,生僻字也认识一些,只有那个不知哪个国家的语言才让他卡了壳,去向语言方面的专家请教。
尽管很多人心头都因顾池这波莫名其妙的操作憋了一口气,但他们进来之前答应过遵守规矩,也不好说什么。
总归他们人多力量大,能当上专家脑子也不会差,互相帮助之下,很快按照顾池的要求完成了题目。
这也未尝不是另一种学术交流。
至少拓宽了自己的知识面。
而周围的记者和吃瓜群众,这时都在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他们捂不住,陈医生等人便会帮他们捂。
二三楼听课的人持续呆滞,有人目露惊恐,有人眼里充斥着荒诞,不知是在惊异一帮专家如此听话,还是惊异其它。
“我完成了。”
没多过久,眼镜女人便出声道,并且当众背诵了一遍诗词。
一字未错,足见她记忆力之好。
各题的答案则是由各领域专家亲自教学并把关,自然更不会错。
“顾教授,我现在可以提问了吗?”眼镜女人看着台上的顾池问道。
顾池:“别急,等等你的同学,我现在给你解答会影响到他们。”
眼镜女人只好再耐下性子。
直到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完成题目,罗教授将试卷收上来,顾池简单检查一遍之后,才笑着开口:“各位不愧是专业人士,答得很漂亮,再严苛的老师也挑不出丝毫毛病。”
眼镜女人不咸不淡地客套一句:“多谢顾教授夸奖。”
他们为了避免顾池挑刺,特地认真学了一遍,梦回学生时代了属于是。
他们不光知道答案,连思路也基本记得清楚,自然答得漂亮,也不怕顾池抽问。
顾池倒也说话算话:“行,我的讲座结束了,你们问吧。”
结束?
你的讲座有开始过吗?
众人有点无语,又有点气,有种被人耍了一通的感觉。
但正好,“出气”的时候到了。
今天来了很多媒体记者,不少群众也在网上密切关注着这次交流会。
他们的问题很多。
比如“我们连梦里的文字都看不清,怎么学习?”
又比如“梦中的人脸通常非常模糊,如何实现又如何证明自己在与其他人共享梦境?”
再比如“梦境无法反馈现实”、“上瘾沉迷懈怠生活”……等等
顾池但凡有一个解释不清,梦境学的优先级就该往后放一放了。
当成娱乐项目没关系,但要作为正规专业,他们一定会抗争到底。
可当眼镜女人和那名语言学专家正要提问时——
“砰!”
前半场座位的四十个人,包括罗教授在内,眼前的景象突然像镜子一般支离破碎。
仿佛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画面重叠在一起,第一层是交流会现场,碎掉之后,又置身于另一个崭新的交流会。
座位上,手里拿着纸笔、低头闭眼的一众专家猛然抬头,惊醒过来。
再看周围人群的动静,已经从原本的沉默认真,变成了捂嘴震惊——这才是他们真正的表情。
眼镜女人:“???”
罗教授:“???”
众专家:“??!”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脑子里会有两个交流会??
众人瞳孔收缩,眼睛瞪大。
“难道……我们刚才是在梦里??”
“从一开始就在梦里?!”
被罗教授收起来的试卷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自己手上,他们低头看向手里的试卷,正如顾池所说,每一道题都答得很漂亮,挑不出任何毛病。
众人:“?????”
所以他们之前是在梦里互相交流,把这些题给做了出来??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没人知道那群记者憋得有多辛苦。
他们看到的景象不比这些身临其境的专家们离谱程度低。
一群人时而皱眉,时而沉思,用笔在纸上断断续续书写,解答题目,整个过程没有发生任何声音——最重要的是,他们全程都闭着眼睛!
要不是陈医生等人帮忙,他们早就叫了出来。
顾池看着又懵又惊,瞳孔地震的一众专家,眉头微挑:“有什么问题你们倒是问啊?怎么都不说话?”
众专家:“???”
说什么?
说你牛逼吗?
眼镜女人神色恍惚,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她不相信人可以在梦中学习,却自己在梦里把这些题给做了出来……
字迹一清二楚,人脸也清晰无比。
最关键是,她脑子里真的记得这些知识。
哪怕现在给她重新拿一份试卷过来,她也有把握一字不错的完成这几道题。
铁一般的事实灌入脑海,她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没办法否认自己的亲身经历。
这个男人……好恐怖。
某个语言专家强行镇定下来,略微语序不清地说道:“这种梦境不具备普遍性……我的意思是,根据你们梦影俱乐部自己的调查来看,95%的梦都不会被做梦者记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百次梦境只有五次能达到这种程度?那学习效率是否过低,与投入的精力不成正比?”
其实这个梦一结束,交流会的两大主题便已经得到了最好的验证,他只能尝试从另一个角度提问,好歹保全一点颜面,也抓住“效率极低”这点,为自己的领域多争取一些资源。
说到底还是要回归到资源分配上。
语言专家脑子转得也快,见无法再否认梦境心理学具备实际运用效果,便退而求其次,想通过“付出与收益不对等”的观点来促使官方削减对梦境心理学的投入。
顾池也不说别的:“你上来。”
语言专家:“?”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怕这个男人。
直到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催眠入梦的。
“别慌,只是再做个实验。”顾池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掏出来一把枪。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