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自习结束该回家的时候，许安才是发现自己那把旧黑伞不在教室后面的水桶里，顿时嘴角抽抽，恨恨地瞪着陈叶。（别问什么白天没发现，因为白天雨停了。的）
气不至于，就是手痒。
“别嘛，别嘛，”陈叶自知理亏，赶忙讨饶，“我晚上就去买把好伞给你，兄弟我这不是看你伞旧了，想给你买把新的嘛。”
“呵。”
“那就明天中午请你吃饭！”陈叶拍着胸膛，论经济条件，他家里可比许安好得多。
“不够，晚饭夜宵也得你请。”许安故意板着脸道。
“成！”陈叶咬咬牙，应了下来。
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坐上晚班公交。
哐哐当当的老旧公交，让这两个相识十多年的少年宛如回到了曾经。
“小许，你说柳校花为什么要早这样？”陈叶忽得问道。
“怎样？”
“就……就是，”陈叶想了下，才说：“就是以前明明那样对你不屑一顾，现在却巴不得天天跟在你身边。”
许安轻笑了声：“等你长大些就明白了。”
“长大？你不也才过了十八生日吗，我只是差几个月而已，”陈叶有些不服气，“我看你懂得都还没我多呢。”
“比如？”许安眯了眯眼，也是觉得颇有意思。
而陈叶坏笑着说出昨晚才在小说里看道的一个梗：“比如说，你知道为什么粉笔只有高中有吗？”
“嗯？”
许安楞了下，饶是以他前世老司机的阅历，也还是过了会才反应过来。
再开口就是一句纯正的：
“靠！”
第22章 不够努力，才是理由
这场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接下去的十多天，都是阴云片片，整座城市都是灰雾蒙蒙。
一阵子没见柳清河，许安也是难得清静，刷刷题，偶尔投喂投喂坐在他前头的鹿大班长。
将这头喜欢把头埋在胸前的小鹿逗弄到红脸，实在是许安再每日枯燥刷题生活里的一大乐趣。
青春，哪里说是要天天埋头学习的。
时间转眼就从四月初到了月底。
等到周四周五两天，尽管市内统一模拟考才过去没多久，学校又是给高三段来了次模拟考，尽早让这群高考生熟悉高考流程，毕竟是私立重点高中，重点率本科率尤其重要。
好在临近五一，学校难得没有压榨这群高三狗的假期，极为豪爽地放了个三天大长假，好让之后一个月压榨周末的理由更加合理。
五一都放过假了，你们还想周末多休息？
等高考完有的是时间给你们休息！
考完后，趁班主任还没到教室说些相关的注意事项，班级里已经有不少女生商量着周末一起的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
“知秋，咱们周末也去看场电影呗？”郑佳怡也是大为意动。
“啊？”
还在那做题的鹿知秋抬起脑袋，犹犹豫豫道：“还，还是不了，我申请留校了，下次，下次好了。”
“你这个人呀，”郑佳怡撇撇嘴，“等到高考结束我约你玩，你肯定也还是说下次。”
虽然知道对方言语毫无恶意，鹿知秋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
这样正常的人际交往行为，对女孩来说一直以来都是一种负担。
“好啦好啦，我说笑呢，”郑佳怡也是有些心疼地揉揉女孩的脑袋，“等你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就是。”
“咳，还有我呢。”许安适时嘻嘻哈哈地插嘴道，“等高考结束，我请班长看电影啊。”
“你？”
对于前后反差极大的许安，郑佳怡可谓是看着就来气，性格大变就算了，可偏偏却开始喜欢欺负起鹿知秋来了，这让自诩又当朋友又当妈的郑佳怡怎么看得下去。
“许安你还是先多刷点题吧，看看能不能够上本科线吧。”
面对少女这明显带着情绪的气话，许安也没当回事，耸着肩开口说：“稳的，不信你问班长，我最近学习有多认真。”
郑佳怡皱皱鼻子，哼了声，“我才不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二模差本科线差了整整六十分！”
“不就六十分么。”许安摊手。
“咦，什么叫不就，你还是这阵子再多努力努力吧，”郑佳怡气归气，但脾气其实说不上差，只是那张嘴一向不饶人，人心善外向，不然也不会一直在那照顾鹿知秋。
“怎么，你不信？”
“狗都不信，你要是真能上本科，我就，我就……”
正当少女找不到什么好由头的时候，陈叶默默插了一句：“就把你桌子吃了吧。”
“对，我就直接把桌子给啃了。”郑佳怡做了个鬼脸，顺便还用手指点了点课桌。
“成。”许安也是点头，“你要是想骗吃骗喝，我也拦不住你。”
郑佳怡挑眉，自然是不肯服输，可才要想继续怼回去，却见身旁的女孩扯了扯自己的校服袖子，柔声说：“佳怡，这样不好。”
“知秋你别拦着我，我也没欺负他许安，要是他考不上他也得答应我好好复读一年。”郑佳怡停下，认真地解释着。
“不，不是的，”等她全部说完后，鹿知秋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是怕你，你的牙，遭不住的。”
“？”
读书这么多年和人斗嘴从来没输过的少女忽然傻住，眨了眨眼，似乎还在消化刚刚飘进她耳朵的话语。
而见她失神，鹿知秋又悄咪咪地看了眼满脸笑意的许安，又飞快收回目光，生怕许安发现似的。
她垂下脑袋瓜子，声音像是从胸口发出来似的，“许安，许安他学的可认真哩。”
郑佳怡彻底呆滞住，要是可以，她都想掰开身边女孩的脑袋瓜子，看看里头是不是被许安装了什么芯片。
拜托，我才是你的闺蜜！
你不帮我说话就算了，怎么转头站别人那边去了！
郑佳怡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旋即又听见陈叶的笑声，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目光狠狠地在他脸上刮来刮去，“你笑什么笑？”
陈叶：“……”
得，我成罪人了。
……
……
周五放学后，学生一股脑儿地挤出校园，偌大的一个校园，反而是显得有些空荡。
只是仍有一些老师还留在办公室内，加班批改试卷，统计分数。
私立学校教师的隐形待遇可能不如公立学校，但在工资这一块，可是十成十的真金白银，每年高考后的奖金更是不菲。
而理所当然地，他们也要承担更大的工作量。
五一都还没到呢，在周日晚上，这次高三校内模拟考的成绩以及排名就已经有了结果。
虽说现在有什么规定学校不允许公开所有学生的成绩排名，可私下谁管。
在班群里查到模拟考的分数后，许安也是轻吐一口气。
“果然，没有真正的傻瓜，只有将其当成借口的不够努力的人。”
许安这次模拟考的排名依然还是居于班级后一批，但是已经从倒数前几的宝座，一跃冲出了前十之列。
离去年本科线，差得并不多，相比上次模拟考，足足高了五十分！
剩下一个月，再努力一把，二本保底，一本有望。
比不上那些成绩好的学生，可对许安当前的状况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毕竟他至今还没等到脑袋里传来“叮”的一声。
“嘶！”另一边刚查看完自己成绩的郑佳怡顺便找了找许安的成绩，直接是龇牙咧嘴，心中一阵后排，“还好没真赌，不然真要啃桌子了。”
想了想，少女又气鼓鼓地骂了一句：
“都怪陈叶！”
第23章 因为淋过雨
每两次相隔的大型考试，总会有那么些异军突起的学生，学校也乐得设立进步奖，在学生大会上表彰，让某某学生再来灌点鸡汤。
这场临近高考末尾的大型模拟考，许安也没像其他小说里那种外挂傍身的龙傲天主角，直接从年级段倒数逆袭到年级第一，也没能引起多么大的轰动。
但在得知许安有如此之大的进步时，柳清河同样也是神思恍惚。
在她印象中，许安大抵也是初中那样的努力，可本就有些榆木疙瘩似的脑袋，在面对难度数倍增长的高中知识点，他那死记硬背的学习方法再也起不到什么成效。
成绩榜上，她的名字永远是在最前面的那几个，始终差上鹿知秋一些，但从未掉出前三。
而许安的名字，永远只在最后几十名内。
两个人的成绩，也像是两人的条件一般，完全是两个世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很好找。
这也是柳清河不喜的一点。
“喜欢我的人，也不该是平庸的。”
就算是少女这般的清冷性子，也是地认为二者需要在足够匹配的条件上，才是有喜欢她的资格。
不管是生活中的经历，还是那个女人对她的言传身教。
对等的价值，近乎已经成了少女的本能。
因为她太过优秀，所以她理所应当地看不起平庸。
也理所应当的，发自内心地疏远。
可当她回过头来再看，却是开始动摇了。
“以前的我，为什么会这样子对他呢……”
“他，明明也一直在努力的，只是我没看见而已。”
“现在，他不就是做到了吗？”
“他，是在我在为我努力，努力上进，努力变得优秀的吧……”
恍然半刻，柳清河的眼神也不自知变得温柔起来，就像冬雪消融后久违的灿烂明光，虽是驱赶不了所有的冰寒，但却足够为诸多草木焕发新生。
“如果是这样，我也该是要再朝你走得近些。”
“下次你要是再告白，我一定会接受的，一定……”
少女细细想着，视线不禁又飘忽到桌面摆放的标本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