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少女的话，楼母继续着手中的点蜡，徐徐道：
“他被送回来时，已经断气了。”
楼小小根本不信这个说法，“以楼家的底蕴，不可能没有其它办法！”
烛光闪烁，映照着楼母漂亮、庄重的侧脸：
“自是有的。六个时辰内，可以抢回一线生机。”
“为什么不救他！？”楼小小再次问道。
楼母的声音不疾不徐：“因为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楼家不觉得有救他的必要。”
“他资质差，就算是用你的那个办法，能达到的高度也很低。”
“能做的，也就是管理下产业，做人做鬼没什么不同。”
在白地城，人人可见鬼，人人可成鬼。
楼家更是有稳妥的化鬼方法。
楼羊子的肉身没了，也还能化作鬼。
就算是嫡子，对楼家这样一个偌大的家族来说，若是没有价值……也随时可以丢弃。
更何况，他这不是没死吗？
“哪里一样了？！”
楼母的漫不经心，更加的刺激到了楼小小。
她紧握着拳头，气的浑身发颤。
“不一样的、是人是鬼根本不一样！”
楼母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这话居然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这几年来，楼小小埋首于各种阵法、契约的开发。
被送进那个屋子里的，人和鬼都有。
守在屋外的人，常常能听到各种惨叫声。
“不一样的……”
楼小小喃喃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和我不一样。”
楼羊子和她不一样。
他虽然资质不好，却从未有过自怨自艾。
虽然只能管理家族产业，却总是露出一副满足、惬意的模样。
她想要的，是更多的资源，是变得更强，走进楼家高层，让谁也无法忽视她。
但他不同。
他想要的很简单。
在春日里晒太阳，在街角品尝美食，交二三好友……
就这么过一生。
“变成鬼……就感受不到太阳的温度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
楼小小喃喃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抬头看向楼母，眼神锐利。
“为何会让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
……
第767章 嫂子是怎么怀上的？
楼小小抬头看向楼母，眼神锐利。
“为何会让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
人类一开始学会的术法，就是由鬼差所授。
用以防身。
在一代代人类的开发下，才发展到如今。
白地城之所以出名，不仅仅是因为人和鬼共存。
还是因为他们会接任务。
周边村落、甚至更远的皇城……
但凡遇到诡异之事，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白地城的人。
根据楼小小得来的消息，楼羊子这次出事，就是去捉鬼了。
“咦……”
楼母点完手中的蜡烛，轻咦一声。
转身看向楼小小，这个楼家新一代的天才，让楼家成功成为白地城第一大家族的人
“他竟然没跟你说？”
楼母素手掩嘴，轻笑了一声。
……
楼小小皱眉，这女人还真是阴阳怪气的。
楼母嗤笑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道：
“几年前他把你新研究的阵法给我的时候，我就让他把你收为己用。”
“只要能为楼家带来足够多的利益，就算是资质平庸，也是有继承楼家的资格的。”
“作为一个母亲，就算是有一丁点机会，我也要让他去试一试。”
但是楼羊子拒绝了。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把楼小小纳为己用，用自己的名义，向楼家高层献上新阵法。
二，楼母撕掉这新阵法。
而楼羊子选择了第三条。
“他居然会觉得，自己能行呵呵……”
楼母掩嘴笑了起来，“就他那样，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得到高层的重视。”
“不过，既然是儿子一生一次的请求，作为母亲怎么能不同意呢……”
谁让她有个傻儿子呢。
都说傻人有傻福。
楼母抬眼，一举一动优雅而又美丽。
但却给人一种无法直视的压迫感。
“所以楼小小，你值得我儿子为你这么做吗？”
少女一身清冷，呆愣在原地。
几年前被哥哥抢走第一个作品时的画面，历历在目。
楼羊子说的那些话，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是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我提供材料，你尽管去做。’
‘我好歹也是楼家嫡子，知道的肯定比你多。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相关资料。’
‘……’
她原以为他已经拥有了自由，
却不曾想，是她亲自给他戴上了枷锁。
楼小小看着优雅的楼母，忽然浑身发冷，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
在没有绝对的实权之前，他们永远不会有真正的自由。
永远都只是可有可无、被用来评估价值的棋子。
……
……
“咦……居然是这样的。”
阎王殿内。
楼羊子站在星河路上，看得有些懵，又有些恍然大悟。
一同而来的，还有心脏微微抽痛的感觉。
在他的记忆中，
自己确实去见过娘，也确实答应过要好好努力，争一争继承权。
但那似乎……是因为娘说不能让她讨厌的庶子获得继承权（？）
否则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后来他确实在一次任务出了意外，好在遇到四喜兄出手帮忙，才没有伤了魂魄。
不过等他成为鬼，再次醒来后……
醒来后他做了什么？
以前没去细想的时候，这些东西模模糊糊的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细想下来，确实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他为何会突然到处去查找资料，楼家为何突然成为了创城第一大家族？
而且……
通过如今回想起来的这些记忆，楼羊子终于察觉到他丢失的记忆是关于什么的了。
——是关于楼小小。
但凡是和她有关的，似乎就和之前被断开的星河路一样，消失了。
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