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红红白白的场面实在让人反胃，张北看得下意识偏头，闭眼调整了下自己，
只是才闭眼没一会，他就听到一声有点耳熟的声音道、；
“小伙子，定力不错嘛。”
张北睁眼，就看自己面前正站着刚才大发神威的男子，
对方目光似乎有点惊讶和打量，
挠头僵硬着脸无辜一笑，他迅速想到一个原因，
——比起正常学生乍然看见一具被子弹打烂头部还扭曲会动的尸体的反应，他这样只是扭头闭眼就显得太过平淡了。
张北赶紧解释了两句：
“我是学医的，之前也见过些大体老师，所以，还好吧。”
他适时低头看了眼埋头在他胸口的张瑞宁，隐晦展现了些自己作为兄长的为难。
“哦，是嘛，待会注意点，如果想吐先说声，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
那人说着拍了拍他肩膀，扯出了一个相对和善的笑。
张北连忙摇头，
“不用了不用了，我家里只想我安稳点，我之后也只想当个医生，做不了这么危险的工作。”
张家还有一大摊事情要处理，不说张胜连他们肯定不会想让他这时候直面在这种事情的第一线，他自己对自己各种能力也很有逼数，
他也没那么强大心理素质，能在官皮底下顺利当好一个二五仔。
而且心里也会有一种……很奇异的歉疚感。
成为张家人之前，他终究也是红旗底下成长起来的人，
获取情报的办法很多，没必要顶着这么大负罪感做这样的事。
似乎不太意外张北仿佛心有余悸的果断拒绝，或者觉得这才是正常答复，这男人只是简单一点头就揭过了这事：
“我也姓周，你叫我大周，或者周队都可以，感谢你这次之前的情报，让我们这次在鬼域刚展开时就迅速发现了这里情况，如果再晚几个小时，鬼域变得完整，就很麻烦了。”
意思是说现在还不算麻烦，或者说有了解决方案咯，
瞧瞧，这才是实际能解决事的嘛！
终于有了点安心感，张北松口气，
不过其实也不止他放松，实际上连刚才的王姐他们此刻表情也都变得很自然，不见之前的凝重紧张。
偷瞄了眼此刻旁边正在被周姐他们拍照取样，似乎还被剁了头的尸体，张北又实在好奇：“那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要怎么解决啊？”
刚说完，他又觉得有点不妥，正想补救时，就听对方很平淡道：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出去后得多签几份保密协议。”
第40章 生活不由人
保密协议什么的，张北答应的很干脆。
签，当然签，再多签点都无所谓啊，
反正系统都录下来了，压根不用他说，他老哥没准现在就在看实时直播呐。
周队见状点点头，但却没立刻就介绍，而是从腰包里取出一个有点类似大哥大的黑色方块，又从这个黑色大哥大头顶拉出一根骨制天线，
朝人的正面中间还有个类似温度计那样的刻度表，红红线在白条上划出来一个个格子，最底下还有几个按钮上下推动的按钮。
‘这就是之前他偷看到的那个测量阴气值的东西吧？’
‘看上去有点简陋啊。一个好像挺重的铁疙瘩一样，后面应该会继续改进吧？’
心里吐槽了两句，没等张北看清白条上一共有几格，
旁边已经把尸体处理好装进装尸袋的周汇阳已经插话：
“队长，测过了，他们那附近一直都是0-10，应该不存在被诡物附着。”
周队此时早已按下按钮，闻言讶异看了眼张北，
对方恰好也在悄悄看过来，一副十足的好奇萌新样。
于是周队反而更惊讶了：
对面年轻人（张北）一看就是没进社会的学生，看到那么恶心的会动尸体竟然这么快就完全走出来了？
这种人往往不是还没真正意识到这种尸体代表什么，就是属于天生的情感淡薄，过分理智。
但张北看上去两种都不沾。
难道是因为有妹妹在怀里，调整的快？
将些微不重要的小诧异丢到一边，周队语气更和善了些，
“知道鬼域吗？”
见张北点点头，他继续道：
“一些灵异传统民间故事也听说过吧？里面有些东西也不是全然假的，一般而言，阴气越重的地方越容易招惹一些脏东西，
而沾染了这些东西，或者如果成为它们的目标，阴气也自然会加重，我手里这个仪器就是研发部门今年新出来的阴气探测仪，可以测量一定范围内的阴气指数。”
“虽然核心所在不一定阴气就是最重的，会有些例外，但大部分还是遵循了阴气越重的地方越有问题，它是一种辅助确定鬼域核心的指标。”
一边说，周队一边已经调亮头盔上的顶灯，自然上楼，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种平淡的介绍声极大的驱散了楼栋内原本的安静诡异感，连那种黑暗似乎都被驱散不少，也很自然的让人心中不再那么慌乱。
陈旧的老式阶梯内平静响起几人脚步声，但也同样被中和。
“那周队，这些东西真的是一直都在的吗？以前怎么都没发现？而且为什么对外，额，从来不说这些？……”
张北问的有点尴尬，周队显然就没这个情绪了：
“是想问为什么对外把这些东西打成封建迷信吧？”
“因为原来应该是没有这些的，我们真正发现这些东西也才两年多，至于确切出现原因那些也都在寻找，这些都要时间，也不是对外公布的好时机。”
他回头看了眼张北：
“有时候，无知更能避祸。”
‘这是在点我吗？’
想挠头缓解下莫名的怪异情绪，可惜，手里抱着个在装睡的张瑞宁。
这小姑奶奶反应可真比他机警多了，
大概是一早就感觉到了新来这位的不好惹，早在玻璃碎时就装害怕埋他衣服里，然后就是装困装睡。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伪装得自然又顺畅。
……明明只是十几岁的小孩子。
不自觉的再次回想起曾经在张家的那一幕幕挥汗如雨的训练，张北一时有些沉默。
外族他不清楚，但张家内族的小孩子，两三岁就开始药浴、打基础、听族规，拥有族血，血脉突出的甚至更早。
等意识再明晰些时就已经开始背诵更多当时可能并不明白的东西，再大点就开始打磨筋骨，练童子功，
在那里从来没有所谓的童年，争分夺秒挥汗如雨才是常态，
而其中表现突出的，所迎接的也并不是所谓的表扬夸赞，从来只有更高难的磨炼，甚至与野兽争命……
但不会有任何人抱怨，早在意识诞生之初他们就已经被教导知道：
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的活下去。
就像当初他刚恢复记忆时，
他为什么会自然而然的觉得会有原主和自己的区别，宁愿相信自己是刚穿越，也完全不认为那个‘自己’是自己？
原因就是他们的性情想法实在差距太大，
大到他完全不觉得那个在张家呆了十多年，满心全是训练，只为了在能在未来各种可能下活下去完成使命的人会是自己。
有些人的生活是生活，有些人的生活是生存。
而张家人……
正想着，张北的思绪被前方周队的声音打断：
“不过这种避祸手段也仅限于确实没接触过这些的人，根据现在的已知情况来看，预见过诡异并且知道的人，二次撞鬼的几率会比普通人更大一些。”
“当然，这也可能是有潜在的普通人遇见了却不知道。”
即使显然已经是第二次进入，周队表现依然很慎重，上楼梯的步伐也并不快，在老旧的楼道内发出的声音也很轻，
抬头看了眼前方，三楼的贴牌标志已经近在眼前，张北收起有些杂乱的思绪，点头看向越来越近的三楼楼道间的两扇门，左侧大门紧闭，右侧大门确实开着的，里面一片漆黑，
门框顶的门牌上规规矩矩的写着301、302。
“所以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常见？”
“当然不是，它其实很罕见，就拿我们市来说，我今年到现在，一共也就处理了四件，这次是第五件。”
“总觉得有点不真实。”张北随口道。
“确实是的，也没有人希望它会是真的，但人嘛，总要学会适应。就像我一开始也只是特战队的，现在却成了做办公室等着抓鬼的。”
说着，周队已经一脚踩在了最后一阶楼梯上，随后突然转身，用阴气探测仪又探测了下张北，
看到仪器上依旧没变化，只有第一格，一笑，
“0-10，很好。”
他说着向张北后方两人打了个手势，递过去一个纽扣一样的设备。
“行动设备交换。”
周汇阳立刻把自己的录音笔交过去，
张北这时才注意到，王姐胸前一开始的录音笔已经没了。
“里面的空间有些异常，进去了没那么好出来，一会你不要再说话，小周，你和小王在外面作为二队保护群众和他手中的指引光，如果半个小时我没出来，先尝试突围。”
“是！”
第41章 等天亮
张北原本在看那扇敞开的门，门内黑黝黝的，连手电筒的光都照不进去多少，只能隐约看见有个玄关。
听着耳边传来的响亮应声，看着周队就自己一个人再一次走了进去，对方头顶的灯光也在眼中很迅速消失。
按照安排一直将手电照在门口，张北也说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
只觉得心里有点起起伏伏，
人性复杂，所以他这个俗人的想法也同样复杂，
就像已经主动做好了上楼探查的准备，但在楼下被人通知必须先跟他们上楼时会依旧隐约有点不开心一样，
但现在被人丢在了三楼门口，却又觉得有点失落，就好像被看不起了一样，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