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16岁。”
“真的16岁？”
“真的！为什么你们对年龄揪着不放呢，我说了，我跟他一直在外面相依为命，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了无心数民……”
“我们对你的经历不感兴趣，姜先生，你确定自己是16岁？”
“……我确定！我还差七个月才过17岁的生日！”
“行吧，你看看这道数学题。”
三区的教育署中，那位干练的吕文静队长给他递来一份试卷，上面只有一道题。
【给定函数……其中abc是常数……开口向上的抛物线……与x轴相交。】
【确定函数f（x）的表达式……】
——很基础的高中题。
姜元白心里瞬间得出答案，但他瞅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对吕文静露出惭愧的表情，“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
他还记得在这个世界中，数学是禁忌，所以以他的人设不应该会数学题。
吕文静队长仔细注意着他的神色，看他真的对这道数学题毫无兴趣，才松了口气，“没事，不会就不会吧，数学这种东西会得越少越好。”
她收回试卷，将它小心翼翼地折叠放进文件袋。
姜元白小心翼翼地说：“那，那还要关着我吗？”
上午，七十三战斗小队拷着他进城后，便一直把他关在了讯问室，直到下午才有人来讯问他。
就是这位叫吕文静的队长。
吕文静对姜元白安抚地笑了笑，“放心，只要让我们确定你没有感染离析体的迹象，且小于18岁，你就不会有事。”
姜元白心道副本也存在未成年保护法？
他表面不动声色问：“那现在确定了吗？”
吕文静：“确定了，感染了的人有很显著的特征，那就是年龄普遍在18岁以上，并且对数学题有着疯魔般的着迷，不过这个时期的感染者，还是存在理智的。
“当感染者正式转变为了离析体，将失去一切人类的理智，他们嗜杀——因为他们认为人体内蕴含着数学的根源，他们甚至还会生吞人的血肉，以图与数学离得更近一点。”
姜元白本来面无表情，但吕文静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便适时露出一丝害怕。
吕文静吓到小朋友，满意地收回目光，“你也不用太害怕，只要拒绝陌生人给的书和音视频，洁身自好，远离非法补习机构，就基本不可能被感染。”
“也幸好你还没超过18岁，因为从小生活在荒野的人，18岁过后随时都有感染的可能，联邦城对于这些人是持赶尽杀绝的态度的，否则他们就是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害死更多的人。”
姜元白心里一凛，没有多问：“好的哦。”
然后就没再说话。
其实他有很多疑问，但那些应该都属于世界常识，问出来未免显得太可疑了点，还不如离开这里后用其他手段打听。
结果吕文静也没再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姜元白试探着说：“我能离开这里了吗？”
姜元白看见，吕文静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懊恼，就在他准备仔细看看时，她又恢复了正常，“当然可以，不过最好不要。”
她立刻解释：“有极少数的离析体，在经过了最初的疯狂过后，他们会恢复一些理性，变得可以交流，并且还能运用数学的知识成就超凡，这种人，我们称为无心数民。”
姜元白点点头，露出非常感兴趣的表情，没有拒绝这白来的情报。
吕文静仿佛受到鼓舞：“无心数民本质上与离析体没有区别，都无比漠视人性，漠视生命，但唯独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他们的亲人——如果他们有亲人的话。
“亲人对他们来说是特殊的，所以他们一定会把自己的亲人带走，砍去四肢，让他们无法逃脱，然后养着他们，直到他们死去，这时候的无心数民才是一个成熟的无心数民，这被他们称为——成人礼。”
姜元白一听，立马想到了黄毛少年临走前对自己的威胁。
——他好像确实说要砍掉自己的四肢。
真是残忍的成人礼。
‘但是有点奇怪，那黄毛一开始好像不准备伤害我，是我实在太作，拖来了教育署的人使他受伤后才忍无可忍，黄毛难道和其他无心数民不同吗？’
吕文静不知姜元白心中所想，“所以你现在很危险，他随时可能潜入城对你下手，我建议你最近最好待在教育署。”
姜元白默了默，提出疑问，“我跟他不算亲人吧？有没有可能他会放弃对我下手？”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有血缘关系才算是亲人？
吕文静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本日记本，“我们在烂尾楼里找到了他成为无心数民之前的日记，其中193页的日记里面，有174页都有你。”
第256章 我好极了
“……”
姜元白很快拿到了黄毛少年的日记本。
这是一本很陈旧的笔记本，发黄、干硬，但上面一笔一划写着很多很多的文字，满满当当占了193页。
说是有193页的日记，其实按天数算，应该至少记一年的大小事，因为日记本的主人为了节省纸张和笔墨，上面是字字之间摩肩接踵，一行格子里写了两行字，小得有点看不清。
但是，字写得居然还不错。
‘等等，一个荒野中长大的少年，会识字写字？’
姜元白内心感觉有点奇怪，但此时没有深究，他小心地翻到日记本前几页。
——
2042年2月10日
我和姜哥从鬣狗帮手里抢到了两罐豆子，我说不能全部吃光，必须留到明天和后天吃，结果姜哥不理我，全部打开了，我有点生气。
不过豆子真好吃。
——
入目第一篇日记便是黄毛少年的真香言论，姜元白指尖划过字迹，二月十日？应该差不多是春节的日子，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春节。
如果有，那日记中“姜哥”的行为也就能理解了。
指尖继续往下。
日记仿佛受过潮，再加上字迹本来就小，纸张干了后大多数字迹都像是融成了一团，看不太清楚，姜元白找到比较清晰的那些看了起来。
——
2月21日。
我们遇到了一只离析体，真恐怖，我说我要给姜哥殿后，让他先跑，结果姜哥不理我，引着离析体去到我们捕捉野猪的陷阱里杀死了那只它。
可惜了这么好的陷阱，这些材料可不容易找得到，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吃一次野猪肉。
——
3月7日
我们被四个流亡者围攻了，他们的眼里没有人性，只有饥饿，我们两个小孩在他们看来是很美味的食物和优质的储备粮。
姜哥为了救我受了伤，本来如果放弃我，他会逃得很轻松的，我好没用。
——
3月8日
姜哥伤口好像发炎了，鬣狗帮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来对我们冷嘲热讽，说归顺他们可以就可以得到一些医疗物品。
我差点同意了，但姜哥没有理他们，而是自己烧了一些草木灰，把发炎的伤口挖开，然后把灰撒在了伤口上，拌着几种被捣烂的草，最后用干布绑了起来。
鬣狗帮首领带着他的鬣狗悻悻离开。
——
……
——
整个三月份都是一些日常，姜元白一点点翻看日记，渐渐地，黄毛少年和他的姜哥的形象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来。
不苟言笑、说一不二、野外生存知识丰富，说不定黄毛的扫盲也是他帮助完成的。
但是姜元白有个疑惑。
从日记中得知，黄毛两人曾数次抢劫过鬣狗帮找到的物资，双方应该算是有仇在身。
既然如此，鬣狗帮为什么不趁着“姜哥”受伤时，一举灭了他两呢？毕竟，能找上门，说明连两人的藏身处都暴露了。
……算了，前身的恩怨不重要了，他主要任务还是通关副本。
姜元白继续在日记中寻找可能存在的信息和线索。
——
4月13日
鬣狗帮和一个流亡者聚集地打起来了，流亡者聚集地居然也有数命者——这是姜哥刚刚教我的词汇，他说有些被数学感染的人，会非常好运地躲过成为离析体的下场，以正常人的思想掌握超凡的力量。
他们太强大了，我好羡慕这种力量。
可是我问姜哥怎么获得这种力量，姜哥没有理我，并且对鬣狗帮首领使用的超凡公式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
实锤了。
姜元白看到这里就能确定，原先“姜哥”的身份绝对不是普通的混混，至少也是受过教育的高质量人才。
他想到进入副本前，系统提供的“一无是处的混混”，沉默了片刻，跳过了这个话题。
……反正这玩意儿系统出bug不是一次两次了，姜元白习惯了，再者说这种bug对他也没什么坏处，不然他还真不一定能这么轻易地得到许多情报。
——
5月5日
我们救了一个小女孩，她居然能控制火焰，肯定也是一位数命者，可是她太弱了，差点被一群流亡者掳掠走了。
姜哥表情很奇怪，他拽着人家小女孩的裙子发呆，我问他做什么，他也不理我。
小女孩说自己叫褚心语，名字真好听。
——
5月6日
那个小女孩居然趁我们睡觉的时候跑了！可恶，我还把我的床让给她了！结果我睡着冰冷的地板，她一声不吭地抛弃了它！
她明明可以把我叫醒让我回床上睡再离开的！
姜哥一直提醒我不要相信荒野中的任何人，今天我算是体会到了这些人的忘恩负义了！
——
5月15日
鬣狗帮帮主又来了，他还是想让姜哥入伙，姜哥还是没同意。
我终于憋不住了，问姜哥为什么，姜哥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没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