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注意到，他的左胸位置也别着一枚徽章，金色被镶嵌在瘦长的四角星中央，象征佩戴者为人类的希望之光。
这是一位高级研究员。
正因如此，面对周庄的招呼，他只需要简单点头以表回应即可。
“不需要进共振室，在门口就能解决。要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说话间，他从褂子里掏出一个形似测温仪的玩意，对着夏琴的额头扫了一下。
没有任何反应。
满脸的怨气瞬间消失，谢泽荣的双眼像快要烧掉的灯泡，频频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请跟我来一趟。”他掏出对讲机，“小温，小郑，别睡了！马上来共振室。另外通知生化部十分钟内到A区集合，有紧急任务。”
一行人跟着谢泽荣进了研究所A区，到共振室门口时，已经有多位年轻的研究员穿好衣服待命了。
他们满脸疲态，怨声载道。
“啊，又要熬夜吗？”
“我三天没休息了。”
“早晚要猝死在研究里。”
“如果你死掉的话，请努力变成恶灵，方便我们研究。”
“第一个杀掉你。”
不过一小时后，当这些人从共振室出来后，各个精神亢奋，仿佛打了鸡血般，喋喋不休。
“太不可思议了。”
“我见证了一个奇迹！”
“天哪，这几乎推翻了之前所有的论断。完美是存在的！”
谢泽荣和夏琴从共振室出来，后者一脸疑惑，显然不知道研究员们在兴奋什么。
周庄第一个迎上去：“检查结果如何？”
谢泽荣满面通红，情绪高涨：“结果出人意料！”
“诅咒还在？”
“不，诅咒不存在。哪怕动用目前最高级的仪器，也未能检测到任何诅咒残留。”
“所以先前的是检查结果有误？”
谢泽荣看周庄就像看白痴一样：“检查结果不可能有误。”
“那是……”周庄心里一“咯噔”。
“事实和你想的一样，她体内的诅咒被完全消除了。”
“太好了。”夏小玲握住母亲的手，二人非常高兴。
“何止是太好，这简直就是奇迹。天呐。”谢泽荣颤抖着手点了根烟。
夏小玲不解：“为什么说是奇迹？”
“诅咒和恶灵一样，都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磁场或者能量。诅咒侵入人体的行为是不可逆的。正因如此，理论上不存在消除诅咒的概念，面对诅咒，人类能做的只有切割受感染的部分。”
“可是，就在刚刚，第一起诅咒被完全消除的例子出现了。这意味着此前的理论被全部推翻，新的概念诞生了！”
“新概念诞生？是否意味着人类未来能做到完全消除诅咒？”周庄问。
若真的如此，那将是全人类的福音！
“人类，可以吗？”谢泽荣忽然平静下来，喃喃自语，“凭借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真的能做到复刻奇迹吗？”
“很难吗？”
“废话！伱什么都不懂。如果说诅咒的感染，是将一滴墨滴入一杯清水里，那诅咒的消除就好比将滴进去的上千亿个墨水分子全部取出！分子级别操作，恐怕只有神明才能办到！”
前面的理论部分周庄没有听懂，可滴墨入水的比喻让他一下明白了。
此刻，周庄终于能够理解，为何魏宗麟会说夏琴非常重要。
“所以夏夫人，是希望吗？”周庄说道。
谢泽荣摇头：“很遗憾，她不是。我们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她只是个随处可见的碳基生物。真正做到这一切的另有存在。”
周庄思忖：“有人帮了夏夫人？”
“他妈的，白跟你说这么多。了解真相后，你竟然还认为对方是人？科学上应该称其为某种存在，若是宗教，恐怕已经开始修建神坛了！”
夏小玲疑惑地看了一眼苏珩，后者正摆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好了，我还有报告要写，没空和你们唠嗑。夏夫人，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如果想起什么奇怪的事，请务必致电联系。万分感谢！”
送走夏琴一行人，谢泽荣转身跑进办公室，一开门，里面的灯亮着。
一个身穿小熊睡衣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岁，正坐在他的位置上读书。
她读的是《本杰明·巴顿奇事》。
“杨娜，你还没睡？”
“你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抱歉。”
杨娜合上书，打了个哈欠：“出什么事了？”
谢泽荣简短地复述了一遍。
杨娜眨了眨眼：“听起来确实不可思议。你也别太过激动，毕竟还没掌握确切的证据。今天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不要证据。对于学者而言，只要看到结果就足够了。今晚必须将报告一五一十地赶出来。”
“明天再写不行吗？”
“不行，必须尽快。也许不需要做到复刻奇迹，但仅需要前进一小步，百万人的生命将得到拯救。更重要的是，你的情况也能得到改善。”
恍惚间，杨娜又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清秀少年：“你呀，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变。”
“我都快胖成球了。”
“那也是可爱的球。”
杨娜给谢泽荣让出位置，坐到一旁：“研究上的事我帮不上忙，就在坐这陪你好了。”
“恩，这样就够了。”
……
天际微微发白，夜晚即将过去。
星光小区门口。
刚打完电话的周庄走过来，说：“会长那边已经知道情况，他向您表达歉意。原定的计划取消。希望夫人这几日，尽量不要出门，我们会派遣专人保护您。希望您能够谅解。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人都要记得保密。”
“知道了。你也辛苦，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兄弟呢，要搭车吗？我可以送你。”
苏珩婉拒。
目送周庄的汽车远离后，苏珩说：“夏琴姐，我不是有意隐瞒，希望你能理解。”
苏珩指的是他并非普通人的事。
在灵能研究所被检测出磁场强度时，他看到了夏琴脸上的惊讶。
“没关系，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秘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连累到你了，要上去休息吗？”
苏珩瞥了眼夏小玲，她满脸期待，眼神中还夹杂着崇拜和狂热。
“不了，我打车回去。有什么重要的事，下次见面再说。”
后半句话，苏珩故意说给夏小玲听的。
“好，回见。”
告别夏琴母女后，苏珩打车回家，最近接二连三发生太多事，他都没时间好好捋一捋。
尤其是其中一件事，一直让他非常在意。
第37章 祝香神咒
天将破晓时分，苏珩回到公寓。
进门就有种狭小又陌生的既视感。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见识过夏琴家的大平层，还有高级的灵能研究所，对比之下，这间公寓简直像个狗窝。
但苏珩没有嫌弃，毕竟这是他在陌生世界的第一个家。无论多么破小，都曾是为他遮风挡雨过的地方。
简单洗漱一番，苏珩躺在床上，梳理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无论是夏琴的诅咒，还是白桦村的恶灵事件，现场皆发现了A级恶灵留下的黑色印记。
无疑，有一只A级恶灵正在第九区里活动。
苏珩点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相关的新闻。
《恶灵伤人案频发？几率或超6%》、《调查员扩招相关草案今日正式进入审议流程》、《高温天气，多地居民出现热感现象，如何预防中暑，专家教你几招》、《一男子宾馆约会被捕，坚称500元为彩礼分期》……
苏珩点开第一条新闻，跳出一条采访短视频。
茹月：“杨爽，请问你如何看待近期恶灵伤人案件概率提升，或已突破6%安全区线的观点？”
杨爽：“我认为这是无稽之谈。首先目前没有任何公开数据，为此说法站脚。其次，民众感官上认为恶灵出没频繁，恰巧说明大家对降灵会的关注度在提高。人们喜欢恶灵相关话题，媒体一直在报道，互联网上又在讨论，所以给人感觉好像每天都有相关案件发生。事实上呢？放下手机，走到大街上看看，恶灵在哪里？”
苏珩下拉，底下的留言精彩纷呈。
【你说我笑】：又一个云主播，有本事来外城看看，现在大晚上谁敢上街？
【爱吃蛋黄派】：我觉得杨爽说得对，但仅限于安全度较高的地区。在人烟相对稀少的地方，恶灵出没的概率确实在提高。
【自由之翼】：杨爽就是个大**，我一个朋友都被恶灵害死了，他还在那里无稽之谈！
【端坐云上】：外城不清楚，内城很安全。没听说什么恶灵。大家不要被带节奏了。
评论两极分化，有支持杨爽的，也有反对的。苏珩注意到，反对杨爽的人多半居住在外城。而支持者，大部分居住在城市中心。
很奇怪。
由于恶灵有被人群吸引的特性，以往此类案件，多发生在人口密度较大的地方，如今却一反常态，多发生在人口密度较低的外城。
另一方面，恶灵之所以冠以恶名，在于它们没有思维，无法沟通，只要视野中出现人类，必然发起攻击。
迄今为止公布出来的伤人案中，恶灵评定没有超过D级。
这说明A级恶灵在第九区活动没有真正出手过，而是以散播诅咒这种隐晦的方式，间接危害着极少部分的人类。
“明明可以一击重创整个第九区，可偏偏有所保留。”
结合分析，A级恶灵给苏珩的感觉不像没有思维，相反它可能一直按照自己的意志在行动着。
懂得克制，懂得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