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上，不知何时窜上来一只野猫，又被不知从哪刮来的风惊扰，喵叫一声跳入墙后消失不见。
被野猫短暂吸引的苏珩挪回视线，只见土地庙前的香火剧烈燃烧，生成的白烟没有上飘，反而如流云般徐徐垂下。
烟雾缭绕，勾勒出土地神的模样。
鹤发童颜，头戴平顶金冠，手持化龙杵杖，身受蓝袍，足踏秀履。
土地神朝苏珩点头示意，随即环顾此方天地，眉头微蹙，欲要说什么，却见香火剧烈燃烧。
于是，土地神立刻用化龙杵杖点了下地，无形波纹如涟漪般以祂为中心层层扩散。
一个呼吸后，祂心有所感，消失前留下轻飘飘一句圣言：
“东南方五里开外有妖邪出没，汝当速速前往讨之……”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半分钟，若非异常燃烧的香火为证，苏珩甚至会认为产生了幻觉。
“没想到真的召出土地神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练假成真，练出神仙了？这要是日后将王灵官请下凡界，恶灵还怎么玩。
“不知道土地神的磁场等级是多少，下次记得测下。”
苏珩边琢磨方才发生的事，边进屋拿装有符咒的布袋和挂在墙上的法剑。
土地神消失前的话他没有忘记，东南方五里开外有恶灵出没。
东南方位，五里开外，那不是海棠街附近吗？
“不愧是神仙，手杖一点，就捕获到恶灵的方位。”
土地神在诸多神话故事中，都起到提供情报的重要作用，信息价值不言而喻。
有了土地神，今后想主动获得源点，也不用发愁找不到恶灵了。
不过土地神的作用当真仅限于此？
苏珩想到土地神现身后，曾环顾四周，微微蹙眉，难道是在表达不满？
“下次再问好了。”
思索间，苏珩已经来到海棠街附近，此处高楼林立，楼宇之间隔着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羊肠小道，确实适合恶灵藏匿。
“没有具体位置，只能沿途仔细观察。”
苏珩在巷子里，沿着东南方位一直前进，又走了五十米，前方出现了三岔口。
犹豫之际，有风迎面扑来，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
在左边！
顺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苏恒最终来到一条死巷子。
四下无人，巷子的路忽明忽暗。尽头处，隐约可见一道人影趴在地上，不停有咀嚼声传来。
苏珩左眼亮起淡淡金光，凭感觉确认前方的恶灵实力不会超过C级，往前走了两步，看见那只恶灵披头散发，个小不大，穿着白色衬衣与蓝色运动裤。
衣服和白球鞋均被鲜血染红，血液的主人则是躺倒在恶灵身前，似乎有两位受害者。
苏珩认得恶灵打扮，是初中部的校服。
“学生吗？”
即将收获源点的喜悦被冲淡，取而代之难言的沉重感。上次在停云镇杀死蜘蛛恶灵时，就隐隐让他感觉不痛快，如今又是才上初中的孩子。
感慨归感慨，苏珩还是准备送对方上路。
“唉，终归不是人了。”
恶灵有所察觉，背过身朝着苏珩扑来。
苏珩随意抬手，两根手指点在恶灵额头上，对方无法继续前进分毫。
“是女孩吗？”
虽然面容已经朝着恶灵的方向变异，但从长发和喉结位置不难判断出性别。
感觉到来者的强大，恶灵猛然发出咆哮，与此同时，它的眼球开始燃烧，喉咙里不断冒出滚滚黑烟。
“咦？”
本以为是个普通的D级恶灵，没想到还会燃烧……不对，它要自爆了。
眼见恶灵的肚皮宛如气球鼓起，裸露出来的皮肤变得通红，苏珩不再怠慢。
“破。”
法力从指尖涌出，如同无形的利剑贯彻恶灵的头颅，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熄灭，眼窝处空余两个漆黑的窟窿。
以现在的修为，对付D级恶灵无需使用神咒，简单的茅山神拳即可灭之。
恶灵后仰倒地，彻底失去动静。
会自爆的恶灵？
苏珩倒还是第一次见，以往遇到的D级恶灵通常只是力大无穷，攻击性强而已。
“恩？”
消灭完恶灵，准备离开的苏珩注意到躺在巷子里的尸体。
其中的一具女尸卷曲的头发非常眼熟。
“今晚准备去西餐厅吃饭庆祝，还要开香槟红酒呢……”
“放心，不甜不要钱。”
“今天心情好，收你十块钱！”
尽管女尸换上了得体的连身裙，但从头发和模糊的五官不难认出她正是水果店的宝姐。
这样的话，方才杀死的恶灵，应该是宝姐的女儿倩倩，另一具受害的男尸，则为宝姐的丈夫。
女儿自闭症痊愈，一家三口出去吃饭庆祝，路途中女儿变异成恶灵，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悲剧的同时，也充满了疑点。
就苏珩掌握的信息来看，女儿至少在今夜前，都应该是正常人，毕竟才去过医院检查。
说明她是在短时间内突然变异成为恶灵，并不符合常规的变异流程。
又有高级恶灵出手了吗？
潜伏在人类社会中，披着人类躯壳的恶灵，在暗中荼毒着无辜之人。
“昨天去了趟心理诊所……不吃药，光聊天，就这么好了……”
苏珩想起宝姐说过的话。
会不会和心理诊所有关？
具体哪个诊所，苏珩并不知道。不过他倒想起一位声名大噪的心理医生。
白青松。
成为调查员前，白青松就已经是小有名气心理医生，后来因在恶灵袭击事件中出手消灭了恶灵，成为了中级调查员。
之前在测试会场，见到白青松与裴焰时，苏珩的左眼球曾有过刺痛感。因为只有一刹那，他并没有特别在意。
现在想来，会不会是谷衣心法产生了反应。
难不成白青松和阮彦飞一样，也是能够变异成恶灵的超凡者？
“嗡嗡嗡——”
调查员专用手机产生震动。
又有C级恶灵出没？
苏珩打开手机，发现是一条简讯，内容为高级调查员月中会议邀请函。
大致意思中高级调查员们上任半个多月，是时候开一次月中总结会议。
会议时间定在后天早上10点整，所有中高级调查员不得无故缺席本次会议。
“白青松应该也会参与会议。”
正好借这个机会，苏珩决定稍加留意此人。
……
03时26分，三具尸体安静地躺在巷子内等待次日太阳的升起。
黑暗中，有只老鼠蹦蹦跳跳来到尸体的身边，嗅了嗅，准备大快朵颐。
忽然，巷子口传来脚步声，走路者应该穿了双价值不菲的皮鞋，鞋底和水泥地接触，“咔哒咔哒”地响着。
老鼠被吓得立刻躲藏在尸体后面，露出两只恐惧又贪婪的乌黑眼珠。
很快眼珠就泛起亮光，映出一个黑暗中拨打电话的人影。
“嘟嘟嘟——”
电话被接通了。
浑厚的男声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
“喂喂喂，实验好像被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搞砸了。”
第82章 四次测试
“我刚才看到，师侄又在虔诚地供奉门口的土地爷。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元景鸿烙饼蘸酱，加了根大葱，边吃边感慨，“这次还换上了好酒。”
“每个人心中都有信仰和尊崇的神祇，这很正常。”元景树学着哥哥的模样，来了根葱，结果被辣到呛得直咳嗽，连忙用茶水漱口，“这怪味道你也能吃？”
“要的就是这个味。”元景鸿不以为然地又蘸了辣酱，将烙饼塞进嘴里，一副极其享受的模样，“师侄这拜土地神的劲头不由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元景树有点印象：“铜锣巷的刘刀仔？”
“恩，刘刀仔以前经常来道观拜关圣帝君。有一日早中晚各拜了一次，我好奇地问为什么，猜他怎么说？”
“喜欢关圣帝君？”
“不是。刘刀仔说他每次杀人前，都要来参拜关圣帝君，以求减轻内心的罪恶。那一日社团肃清，从早杀到晚，所以来了三次。”
“所以你的意思是……”
“咱们这个师侄，也是个狠人啊！”
兄弟二人正在感慨，王致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咬牙切齿：“不是说好下午一切打扫库房，我才上个厕所的功夫，你们两怎么又偷吃上了？”
“咳咳，中场休息时间，师兄伱也坐，尝尝景鸿刚买的烙饼，就着大葱蘸酱吃，味道老香了。”
“真的假的？”王致远半信半疑尝了口，“咳咳！咳咳！”
“一开始呛到是正常的，喝口茶，喝口茶就好了。”
缓过来的王致远正准备骂人，忽然传来一声闷雷，抬头见天空乌云密布，又听院中老树沙沙作响。
“要下雨了，不知苏珩出门有没有带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