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崎君，不要大呼小叫。我相信魏先生迟早会意识到我们没有敌意。”
看守叹气：“二位，你们唱双簧给我听也没用。是敌是友，很快就能见分晓。”
冈崎三郎挑眉：“哦？难不成你们已经找到甄别变异体和人类的方法了？”
“套话也没用，总之请耐心等待。”
“哼！“
……
询问室，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工作人员抬出。
苏珩接过魏宗麟递来的手帕，擦拭拳头上的血渍：
“呼，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方才，有个接受审查的超凡者，几乎是在看到仙鹤瞬间，就意识到强烈的危机，并立刻转化成变异体。
可惜等待他的，是苏珩的一套不解释连招。
一番操作下来，不仅给变异体干沉默，就连魏宗麟，周庄二人也是许久没有言语。
尽管早有耳闻，但亲眼所见，还是令人震撼。
没有使用任何武器，没有注射强化剂，赤手空拳，就将皮糙肉厚，起码要一小队超凡者联手才能解决的变异体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干掉了？
即便是特级降灵师魏宗麟，也没有把握能做到秒杀变异体。
难道这就是谢教授所说，纯粹力量体系上的差距？
头一次，魏宗麟觉得人类在力量探索的道路上，选择了错误的方向。
“都看着我干嘛？继续啊！”
反应过来的周庄拿着名单，走到门口，探出脑袋喊道：“下一个！平田桜子！”
一分钟后，戴着手铐的平田桜子进屋。
门口的血迹令人紧张，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朝魏宗麟点头，接着目光不自觉地移动到一旁的白鹤身上。
她看到，白鹤一本正经地模仿人类的样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翅膀抱胸交叉，用黑豆般的小眼凝视着自己。
平田桜子把这辈子遇到最悲伤的事统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还是忍不住。
“扑哧。”平田桜子将头别过去，肩膀不停地抖动，一个劲地道歉，“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她在笑什么？”
苏珩感到费解，却发现周庄也把脑袋别过去，魏宗麟则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听见白鹤开口说话，平田桜子笑到弯腰，站不起身来，缓了好久，才努力用肩蹭掉眼角的泪水，调整呼吸后，对苏珩深深地鞠了个躬：
“原谅我的失态。”
不是，这人有病吧？
“她有问题吗？”
其实从进门的第一瞬间，苏珩就认真端详起平田桜子。
她个子很小，身材瘦弱，却套了条长白连衣裙，显得整个人更小了。
她五官精致，乌黑短发齐肩，肌肤雪白，眼睛如玻璃珠般澄澈，整个人的站姿非常拘谨，看上去像个被长期关在玻璃橱窗，没有呼吸新鲜空气的漂亮玩偶。
不过阴郁的气质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令人不爽的大笑。
平田桜子笑得时候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这一刻起，玩偶彷佛活了过来，被注入了生命。魏宗麟的问题有些多余，笑成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问题？
“她是人类。”
苏珩话音未落，平田桜子又弯下腰。
“抱……抱歉。我第一次听见白鹤说话。”
苏珩：“……”
第123章 百鬼夜行
谈话改到魏宗麟办公室。
洗清嫌疑的冈崎三郎揉了揉手腕，非常没有好气地说道：
“现在相信我们是好人了？”
“实在抱歉，非常时期，还望二位能够理解。”
魏宗麟亲自斟茶，郑重道歉。
“没有关系。”
说话间，平田桜子的目光又飘向苏珩，她想看看白鹤到底怎么喝茶。
苏珩解除了白鹤状态，以蜃影示人，无视平田桜子略带失落的眼神，端起茶杯。
嘶，好烫。
魏宗麟直入主题：“我为令尊的遭遇感到难过，十年前我们见过面，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将军。”
平田柳叶亡故的消息已经传开。据说不止是平田将军，整个平田家族都遭到惨绝人寰的肃清。神武天皇对幕府积怨颇深，此次事件被沈南栀称作“傀儡复仇”。
“我跟父亲不熟，请不用过多在意。”
平田桜子解释道，大家族亲情淡泊乃是常态，更何况她又不是重要的长女，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任何重视，此次能够幸免遇难，多亏了冈崎三郎。
这位年轻的武士提前预知了危险，连夜带着她奔逃到第九区。
苏珩看了眼冈崎三郎，没想到这位平平无奇的小伙子会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或许是被苏珩看到心虚，冈崎三郎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不算预知，我本就奉神武天皇之命，潜伏在平田家，提前知道了计划而已……”
苏珩恍然大悟，这小子一定是觊觎平田桜子的美貌，叛变了！
平田桜子点头：“总之，多亏了冈崎君，我现在才能亲口将非常重要的信息告知诸位。”
平田桜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九个月后，是神武天皇的诞辰。为了庆生，他将在十一区举行百鬼夜行祭。”
在小日子的文化中，认为妖怪居住的地方和人类所居住的地方，其实空间上是重叠的。只是人类在白天活动，妖怪们则在晚间出现。夜晚来临，整条路空无一人，这时候会出现许多奇形怪状的妖怪，像是庙会行列一般，戴着狰狞的面具走在大路上，人称“百鬼夜行”。
说来几日前与苇名慎一郎一战后，苏珩就非常在意看到的御建雷神法相。
他不清楚，那究竟是真正的御建雷神，还是恶灵幻化出来的形象。
现在又出现了百鬼夜行，难道说，十一区有人与他一样，能够练假成真，并召唤出了神话传说中的鬼怪？
“那不是真正的御建雷神。”冈崎三郎将所掌握的信息说了出来，“它只是有意幻化成御建雷神的形象，以蒙蔽世人的眼睛。毕竟，真正的御建雷神，绝不会是以人为食的卑劣存在。包括神武天皇所承诺的一百零八神，他们全是你们所说的变异体。百鬼夜行的队伍，将由这些怪物组成。”
“也就是说，九个月后神武天皇将屠戮整个十一区？”魏宗麟问。
“不，神武天皇的计划只是清洗新宿地区。新宿盘踞着黑帮，娼妓，瘾君子，常年来犯罪率居高不下。天皇打算借百鬼夜行，杀死所有被认为是有罪的人，让十一区变得更好。不过我认为，这只是借口，杀戮一旦开始，就会完全脱离天皇的控制。”
苏珩若有所思，打着讨伐惩治罪犯的旗号，行杀戮之实，看来神武天皇不满足一时的宣泄，而是打算将百鬼夜行的模式长久地延续下去，故而才会有所收敛。
但冈崎三郎说得对，百鬼夜行并不可控。他至今还记得丘泽陇面目狰狞，扬言要杀死全部人类。
听罢后，魏宗麟询问道：“所以你打算让我们出手，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冈崎三郎嘴唇翕动，却被平田桜子抢先开口：
“不，您误会了。我只是负责传达消息，以完成平田家族最后托付的使命。至于拯救还是放弃，全凭各位做主。”
平田桜子眼神坚定，她并没有撒谎。
魏宗麟看向苏珩，后者正在思考，看样子不会立刻给出答复。
想来也是，根据冈崎三郎给出的信息，十一区已到了群魔乱舞的境地，要阻止上百个变异体，谈何容易。
而且，地下隧道已被炸毁，即便他们有心也无力相助。
比起替十一区无辜者感到悲伤，魏宗麟现在更庆幸及时炸毁了隧道，否则百鬼夜行恐怕也会发生在第九区。
“感谢二位提供的重要情报，有需要地方请尽管开口。”
平田桜子眼睛一亮：“出来的匆忙，身上的钱基本都花光了，所以需要魏先生帮忙提供住所。另外如果可以，请给冈崎君安排一份像样的工作吧！”
魏宗麟爽快答应，招呼周庄进来，为平田桜子安家，并给了一张信用卡，用以日常开销，对此平田桜子感激不尽。
离开调查局，前往下榻酒店收拾行李的路上，冈崎三郎终于忍不住问道：
“明明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不向仙鹤寻求帮助？只要开口，不仅有机会拯救十一区，还能让平田家东山再起。”
“你觉得可能吗？在亲眼见识过建御雷神的强大后，我不认为有谁能够拯救故乡。另外，我已经不欠平田家了。即刻起，我与过去诀别。如果人类终将毁灭，至少要开心地走完最后的旅程。冈崎君千辛万苦救我出来，不也是为了这个？梦想实现近在咫尺，却还要说出振兴家族这样的傻话。武士全都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说完，平田桜子气冲冲挥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徒留冈崎三郎站在原地反思。
是啊，他背叛天皇，放弃永生的诱惑，不正是为了和平田桜子私奔？
如今梦想即将实现，为什么还要替别人考虑。
“我真是个笨蛋！”
……
另一边，离开调查局，前往道观的路上苏珩也在思索十一区将要发生的事。
分析现有的情报，盘踞在十一区的恶灵无疑已经形成庞大的气候。
凭借苏珩现在的实力，想要阻止百鬼夜行，显然不可能。
但如果九个月后，苏珩再次授箓，统领五猖兵马，掌握更为强大的道法，一切又都不好说了……
第124章 城隍招来
温度逐渐攀升，人们迷失于盛夏的蝉鸣中。
比起讨论触不可及的家国大事，市民们更关心高温补贴的发放，以及安全区的独立，是否会影响到当季冰激凌的生产。
风暴总会平息，生活回归正轨，当然在互联网上，阴谋论还在持续发酵。
可虚拟世界的言论，并不阻挠现实世界的发展，哪怕网民一再强调，要永远记住第九区的独立日，眨眼功夫，时间还是一晃来到七天后。
城隍庙建好了，今天是给城隍神像开光的日子。
临行前，苏珩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连日来，他勤加修炼握固法，存思法，体内法力澎湃。城隍宝诰和城隍咒也已练假成真，如今只需要念诵宝诰一遍，就能让城隍神的名字出现在法箓上。
“社稷古公，天下正神。铨福国显忠之行，禀赏善罚恶之仁。都邑之主，诸郡侍从……护国保宁佑圣王，威灵公感应尊神。”
念诵完毕，苏珩冥冥中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视线，紧接着，他恍若间竟又回到先前的神仙梦中。
呼救声，哭喊声，五猖兵马的笑声铺天盖地。
人间失序，危急关头，平地惊雷，狂风大作，天际飘来云彩，云上千军万马，旌旗飞扬，擂鼓阵阵。
中军有一员大将，微风凛冽，闭目养神，苏珩欲窥其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