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礼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屋里喜悦气氛消失无踪，所有红毛猩猩严肃下来。
“没错，大家就是考的非常好！”刘礼安话锋一转。
紧张气氛又立马松弛，黑暗中露出不少白牙，喜滋滋的，后排有红毛猩猩彼此用胳膊肘碰朋友，甩眼神传递狂喜。
“在座各位是外星动物园的佼佼者，不愧是我优中选优的精英骨干，40位高考破630分，极其可喜的成绩，远超我的预料，我本觉得有十位就不错了！”刘礼安语气藏着一丝喜悦。
“高考630多分什么概念？如果大家是人类，可以去非常上档次的大学就读，可以做真正的尖端科研！尤其我们的火星计划需要克服很多技术难题，有你们持续努力，计划实现会离我们越来越近！”
“本来我还忐忑，我们的聪明才智能否实现火星移民的宏伟计划，现在我一点也不怀疑了，因为大家已远超很多人类！我们一定可以成功！”
红毛猩猩们激动万分，轻轻拍打自己的衣服，这是夜间密谈会的鼓掌方式。
过去几个月，大家已陆续通过刘礼安的明暗考核，晋升为心腹手下，此前几次夜间密谈会，刘礼安逐渐告诉了所有心腹猩猩整个夺取火星的庞大计划。
浓烈的野心和对未来的幻想包裹住所有猩猩，此刻屋里的空气都是甜蜜的。
“考前我叮嘱大家，答题卡上留几十分的错题，正确答案写在打草纸上，大家做的很好，等公布成绩，大家的放榜的分数会比刚刚念的低50分左右，和答题卡一致。”刘礼安叮嘱。
“现在，把自己的真实分数忘掉，回头牢记自己的放榜分数，有人问起，别穿帮！”
“没有办法，如果人类知道咱们极限能考到六百四五十分，会非常忌惮我们的聪明才智，很可能剥夺我们继续学习和做实验的机会。”
“大家放榜后都五百多分，只有寥寥十位600分出头，这个分值正合适，一方面有搞科研的资格，另一方面又不可能搞出什么石破天惊的黑科技，人类会放心让我们一直待在实验室里，做些研发类的杂活儿。”
满屋红毛猩猩纷纷点头，想实现这种大胆计划必须懂得藏拙，不能引发人类警惕，降分装傻是必要的。
“当然，考高分后不要得意忘形，咱们真正的工作才刚开始！”刘礼安微微提高音量。
“实验楼启用后，宋河应该会派一些实验指导老师来，大家做实验时千万不要表现的过于聪慧，让老师们受到惊吓，稍微愚笨一些！”
“不要担心自己演技差，你是红毛猩猩，举止怪异在人类眼里很正常！”
“老师们初来乍到会很紧绷，时间一长就松懈了，等老师松懈后，咱们再偷偷搞小动作，尝试自己的研究，研究进度定期在这开会分享，慢慢让这里成为一个隐秘技术高地！”
“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取得辉煌的技术突破！”
……
前科大星际探索学院，院长办公室。
宋河摘下监听耳机，没绷住笑了，“还懂装傻充愣了，给成绩故意降几十分，准备在实验老师面前卖蠢，搁这扮猪吃虎呢？”
相晓桐扶额笑，“还隐秘技术高地呢！”
“这下行了，定期听一下它们的技术分享交流会就知道进度。”宋河语气微妙，“但愿它们这技术交流会能一直开下去吧，别太快凉了。”
“几个意思？”相晓桐一怔。
“我让袁天罡他们去狠狠打击猩猩们的自信心，让他们认清现实。”宋河道，“现在红毛猩猩们情绪太高亢太乐观了，刘礼安调子起的太高，整个气氛洋溢着速胜的自信，但一旦情况不对，这种过度乐观会猛烈反噬。”
“速胜论会快速转变为速败论对吧？”相晓桐点头。
宋河随手点开一个文件夹，考试卷浮现出来，他不紧不慢地盘点。
“高考也分难卷和简单卷，它们考的这是典型的简单卷，每一科都这么简单，640分的高分就不够看了，题目稍微难点，估计能砍到620分。”
“它们还不考语文英语，语文英语也很耗学习时间，把学语文英语的时间都挤出来学数理化生，肯定分数会高一些，如果正儿八经每科都考，我估计能砍到600分。”
“这些红毛猩猩学习时间还长，平均学了四年高中内容，也就是复读一年的时间，要是去掉多的一年，正常时间考，还得砍分，580吧。”
“监控看还有作弊的，红毛猩猩视力好，相同的考桌距离，人斜眼看不到，它们能看到，扣掉作弊分，570。”
“高分集中在570上下，这分数正常来看倒也不低，大概率能考个不错的学校，找个舒服工作奔小康。”宋河笑了笑，“但想完成重大技术突破，争夺火星……差的太远！”
“它们以为自己能当顶级科学家了，实际上充其量小研究生水平，在实验室打下手的角色。”相晓桐点头，“对自己判断错误。”
“极大低估目标的难度，极大高估自己的能力，因为无知产生强烈自信，相信可以速胜……这种速胜感只是莽撞的幻觉，一旦察觉到真实情况，它们会心态崩溃，很可能彻底放弃，转为速败论。”宋河轻叹，“有好戏看了！”
……
周六上午。
外星动物园实验楼。
众多红毛猩猩高高兴兴聚集在门口，台阶上是鲜花装点的临时小讲台，宁默和张芷蕾在一旁架着摄像机拍摄。
宋河走到小讲台后，面前众多红毛猩猩热烈鼓掌！
“谢谢大家！喜庆的日子，简单唠叨两句！”
“这栋实验楼是一个勇敢的尝试，长期以来，外星动物园的猩猩猴子们只靠一些简单低难度的工作获取收入，现在踏入科研行业，终于开始大胆尝试知识含量更高的工作！”
“其实科研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一些简单的科研工作，只需要缜密心细和脚踏实地，就能实现一些微小的突破，而科技之路就是由无数个微不足道的小突破缓慢累积出来的！”
“我相信，各位红毛猩猩研究员，也有足够的耐心去实现小突破，例如将药效升高1%，副作用降低1%，不要小看1%，只需前进这一点点就可以获得丰厚的收入！”
“我特意为大家请来一些专业的实验老师，手把手教大家怎么做研发，下面有请总负责人，袁天罡袁老师！”
宋河鼓掌退到一边，让开讲台。
袁天罡登台，底下红毛猩猩们一阵鼓掌。
“谢谢大家，我们很有缘分，脑泉先用在大家身上，又用在我身上，如今我在科研界积累了一些小小的经验，遵院长之命来教给大家，未来一年我们会经常见面！”袁天罡说话干脆。
“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欢迎大家和我进行简单直接的沟通，也希望大家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积极高效对待科研工作，可能我会有比较严格的要求，会给大家一些压力，提前在这里给大家说一句抱歉！”
说完，袁天罡微微一笑，下面众多红毛猩猩脸色微变，但马上笑着猛烈鼓掌，七嘴八舌喊起袁老师。
第1640章 下马威
后排有红毛猩猩窃窃私语。
“这袁老师口气挺冲啊，上来先道歉，不是善茬！”
“不慌，他能怎样？”
“总不能派来故意整咱们吧？应该不会，宋河希望咱们做成果出来帮他赚钱。”
“他要是找茬，咱们不服他，他要教真东西，咱们好好学也不会有问题，难不成还学不会吗？”
“对啊，咱们分数摆在那里，小小实验砍瓜切菜！”
袁天罡讲完话，其他实验老师依次上台，介绍自己带来的研发项目，现场招贤纳士，红毛猩猩们跃跃欲试不断举手，短短十分钟，全场猩猩报名完成。
热烈的掌声中，宋河、赵依依和刘礼安一齐推开实验楼大门，宣布各实验室立刻启用，老师们当即带着新招的红毛猩猩们排队进入，前往各自的实验室开工！
袁天罡找到1号实验室，却没有开门，在门口站定，转身看向满脸期待的十几只红毛猩猩。
“易燃有机溶剂的注意事项？”袁天罡开口，“谁答出来六条以上谁进！”
众多猩猩集体瞪眼，它们学的高中教材里没有这些东西。
“好像有个……通……通风橱……”角落里一只猩猩犹犹豫豫回忆预习内容。
“什么溶剂损害神经系统？什么溶剂会引起肺中毒？什么引起血液中毒？什么导致肝肾和代谢系统中毒？”袁天罡语速飞快。
半数猩猩依旧是懵的，但也有几只红毛猩猩依稀记得从哪学过，急剧回忆起来，七嘴八舌试着回答：
“醚类、醛类、酮类引起……引起肺中毒……”
“乙二醇类引起神经……不是……引起代谢系统……”
“四氯乙烷及乙二醇类引起血液中毒，等等，好像是……”
袁天罡面无表情打断，“全错！全错！”
红毛猩猩们支支吾吾，还没反应过来，新问题又砸脸。
“超纯水用来洗什么？使用液氮要穿什么服？酸性洗液放在什么里面？碱性洗液放在什么里面？杜瓦瓶外面要包什么？减压蒸馏时要做什么防护措施？”袁天罡语速越来越快。
红毛猩猩们汗流浃背了，不安地搓着小手，表情慌得不行，集体啊吧啊吧。
“旋转蒸发仪烧瓶中的溶剂容量不能超过多少？马达火花容易引爆的是什么泵？做实验时通风橱不能怎样？什么类型的气体钢瓶不能混合放置？有毒气瓶放在哪？”袁天罡咄咄逼问。
与此同时，整栋实验楼里，各实验室门口的景象一模一样，神童老师们抱着胳膊唾沫星子横飞，大串大串倾倒出问题，红毛猩猩们脸上的期待兴奋逐渐消失，变为被老师提问时接连答不上来的惶恐害怕，尤其认真听每个问题，问题背后代表的实验事故更是让气氛变得压抑。
“打开减压阀之前要怎样？离心机什么时候才能打开盖子？塑料离心管里不能放入什么溶剂？火灾事故常见原因有哪些？冰柜里的低沸点试剂应该怎样？”
“水银温度计破碎后怎么处理？机电伤人事故、设备损坏事故、毒害事故、生物安全事故、爆炸事故的常见原因分别是什么？化学危险品五双管理是哪五双？”
“电源总闸谁负责关停？玻璃仪器在电炉上加热时注意什么？大多数气溶胶会积聚在哪里？四氢呋喃久置会发生什么？石油醚起火得用什么灭火器？”
起初楼道里还能听见红毛猩猩们啊吧啊吧尝试回答的嗓音，慢慢的红毛猩猩们不吭声了，低头耷脑搓自己的小手手，不敢直视老师。
终于，机关枪般的提问声消失，一阵可怕的沉默。
袁天罡轻轻冷笑，“你们觉得，自己能进实验室吗？”
众多红毛猩猩疯狂摇头，一两个问题不会，心里还有点不服气，从头到尾几十个问题都一问三不知，自己心里都害怕。
“你们这臭水平，进实验室运气好的估计也就活两天，两天死翘翘了。”袁天罡道，“你们挂了一了百了，泄露的有毒气体液体满动物园飘，诛九族了，你们亲戚朋友一个跑不掉！”
又是一阵沉默，红毛猩猩们沮丧地低着头，被老师骂了之后的典型反应。
“这两天就干一件事，背实验室安全规范，都把手机拿出来。”袁天罡掏出手机，“扫这个码进群。”
红毛猩猩们拿出各自的手机，扫描袁天罡手机屏幕上的二维码，进入名为“外星动物园实验楼”的群聊。
进群的不止它们，群成员数快速上升，整个实验楼的红毛猩猩和实验老师都来了。
袁天罡二话不说在群里发学习资料，实验室安全守则，不同仪器设备的操作须知，各类化学品导致的事故盘点，前后四十多份资料甩在群里，图文并茂，还有搭配的小视频。
“学完了来找我考试，考试包括笔试面试和实操，笔试面试必须满分，然后进实验室之后我盯着你们实操，先把怎么干活儿搞清楚了，再谈具体项目！明白没有？”
“明白！”红毛猩猩们齐声答应。
“听说之前你们自己组织过高考？都考多少分？”袁天罡随口问。
刚刚萎靡不振的红毛猩猩们终于找回点自信，抬起头来七嘴八舌报成绩。
“580分！”
“565！”
“592！”
“601！”
声音越报越高。
袁天罡面无表情地听，听着听着目光变得有些诧异。
红毛猩猩们嘴角集体上扬，看来老师被他们的高分震到了，总算找回点面子。
“你们这大嗓门，是觉得自己考的还挺高是吗？”袁天罡说。
红毛猩猩们集体一愣。
有些猩猩回想起夜间密谈会，刘礼安最开始也是质问一句，但实则欲扬先抑开个玩笑，袁老师应该也在开玩笑！
“是！考的挺高！”有红毛猩猩开口。
“高个屁！”袁天罡面无表情。
情况不对……红毛猩猩们缩缩脖子，不知所措，难道不高吗？
“身为红毛猩猩能考五六百，确实很高了，普通人能考五六百，也能上个不错的学校找份好工作，但想在科研圈混出名堂，五六百分压根不够看！”袁天罡没好气道。
“这分数哪怕放分数低的省也不够看，不说前科大这种顶尖院校，清北或C9这种第二梯队的学校都没戏，差整整几十分！前科大的学生随便抽一科，半张答题卡不写，分数照样比你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