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礼安脸色凶狠起来，“哑巴了！都听懂了？”
满屋红毛猩猩们情绪委屈悲伤，终于有声音忍不住响起。
“我们觉得……火星计划根本行不通！”
“什么！”刘礼安脑门青筋跳起，音量陡然拔高，“谁说的！刚刚这话谁说的！站起来！”
后排一只红毛猩猩起身，缩着脑袋望向刘礼安，眼神中带着一股倔强。
“你再说一遍？”刘礼安抬手指着他，厉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巨大的压迫感降临，不少红毛猩猩头皮发麻，站起身的猩猩咬了咬牙，攥紧拳头开口：
“火星计划根本……”
刘礼安抄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过去！
说话的红毛猩猩被茶杯爆头，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白瓷片炸碎一地，温热的液体飞溅到周围的红毛猩猩身上，黑暗中不知是茶还是血。
全场顿时大乱！
有些红毛猩猩受了惊吓，下意识往角落缩，不少刘礼安的忠实部下也吓了一跳，但马上镇定下来维持秩序，“不许乱动！都不许乱动！”
“今天哪怕把我开瓢了我也要说！”站起来的红毛猩猩啜泣，被烛光照着的脸上全是委屈愤恨，“你根本不知道有多难！你根本不知道差距有多大！我们的成绩在人类世界根本到不了前列，连科学家的边都摸不到！”
“住口！！”刘礼安盛怒。
“不会就是不会，现在生物学研究压根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必须精通数学！但我们的智商压根掌握不了那种程度的数学！袁老师他们在屋里谈项目，我们过去偷听了，我们知道情况！你没有听，你压根无法想象顶级人类天才有多强！”
“来人！”刘礼安站起来，“妈的，抓住他，掌嘴！”
马上有几只红毛猩猩冲过去，凶狠抓住站着说话的红毛猩猩，左右开弓扇耳光。
“我告诉你们，少在这跟个懦夫一样找借口，不就是数学吗？老子学过！你们以为我搞投资是碰运气吗？要算的！”刘礼安表情狰狞，“才一天！才一天时间，就出现这种吓破胆的废物！”
屋里越来越乱，有红毛猩猩低声抽泣，挨打的红毛猩猩惨叫，许多关系好的朋友实在忍不住了，硬着头皮悲愤大叫。
“你打猩猩有什么用，你就是把我们打死，数学该不会的还是不会！”
“刘礼安！你去听听实验老师们聊数学就知道了，那种神一样的思维密度不是我们能达到的，想和人类竞争是以卵击石！他们远比我们聪明的多！”
“火星计划就是不现实，我们都聊过了，压根不可能赢过人类！今天晚上我们就是来跟你摊牌！”
“接受现实！人类，是不可战胜！”
刘礼安的打手们四处出击，暴揍开口说话的猩猩们，很快有猩猩反抗，黑暗的屋里一片混乱，无数影子暴躁地推搡，动作和丛林里兽群干架毫无区别。
“够了！”刘礼安怒喝一声，惊灭桌上的蜡烛。
房间里彻底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谁是谁，即将爆发的激烈混战在短短几秒内平息下去，只剩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委屈的抽噎。
整整一分钟的安静，刘礼安一声充满失望的长叹。
叹气过后，刘礼安忽然咯咯低笑起来，笑声之诡异令满屋猩猩毛骨悚然，那是掺杂了极度失望、咬牙切齿的愤怒和嘲讽不屑的冷笑，像一个打败仗被俘的将领，知道自己将兵败身死，却依旧极度鄙视敌人。
红毛猩猩们全冷静下来，开始后怕刚刚的冲动反抗，一声不敢吭，煎熬着等待。
终于，刘礼安笑声停了，金属打火机清脆的响声，桌上的蜡烛又被点亮。
“苹果，你去我书房，把东南角的小箱子拿过来。”
站在一旁的苹果马上转身进书房，片刻后拎出一只沉重的小皮箱，刘礼安伸手接过，打开，满满一箱的红钞票，整整齐齐捆扎成钞票砖，每块砖的厚度大概四百张。
“刚刚挨打的，一人发两捆。”刘礼安又把箱子递给苹果。
苹果愣了，茫然不解看着老大，众多红毛猩猩也表情意外。
“让你发就发，愣什么？”刘礼安微微烦躁。
苹果抱着钞票箱子，虽然还是茫然不解，但依旧走到猩猩们中间，一捆捆把红钞票发出去。
“我为何下令打你们？如果大家都有决心继续执行火星计划，你们在这说不行不行，就是妖言惑众，就是动摇军心，当然该打！”
“但看来……不是极个别觉得火星计划不行，而是大家都觉得不行，那就没有动摇军心一说了，而是讲明情况。”
“打错了，我脾气急躁，向大家道歉，两捆钱，一捆打错的赔偿，一捆表扬你们顶住压力讲明情况，很好，我们需要及时坦诚的沟通。”
紧张压抑的气氛稍稍舒缓许多，红毛猩猩们小心翼翼地抬头，借着烛光观察刘礼安的表情。
“我对大家是比较失望的，我原以为大家能尽快像人类顶尖科学家一样，解决技术难题，实现我们的火星计划，结果大家短短一天就信心全无，被人类吓破了胆。”
“但想了想，此事也是欠考虑，主要时机不成熟。”
“人类有接近一百亿人，万里挑一的天才数量大约是100万人，即便很多天才出生在贫穷战乱地带，没接受过教育，一辈子没踏入科研界，至少也有二三十万聪明人在做科研工作。”
“而我们红毛猩猩，在全世界的数量也才10万猩猩，绝大多数还在雨林里拿树枝挖蚂蚁窝，人类的天才数比我们的整个种群数都多，差距悬殊。”
“天才是随机出现的，要靠概率，数量越多天才就越多，我认为红毛猩猩在喝过脑泉开发智力之后，会出现不亚于人类的顶尖天才，但在座各位很显然不在此列，我们还需要等，而且可能要等几十年以上。”
“本来我想着可以和玄烛联手，但我们也得有实力，才有和玄烛联手的资格，现在我们连合作资格都没有。”
刘礼安娓娓道来，满屋红毛猩猩们心情复杂。
“火星计划依旧要进行，但可能我们这代猩猩看不到了，没关系，我们的子子孙孙会有机会的，人类惰性太重，我打赌一两个世纪内都不会大规模开发火星，我们大概有一两百年时间。”
“大家没有能力做出超越时代的黑科技，我不强求，但至少一些普通的科研工作，比如做些简单的小药物，大家还是能行的吧？不求大家成为数学家，比较基础的数学，花十年时间慢慢学，应该也能学会吧？”
“能！”众多红毛猩猩连忙答应。
“总之，大家可以不去想火星计划了，咱们认清现实，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一代代按部就班地来。”刘礼安语气平和。
“我们先花个二三十年，慢慢做些红毛猩猩用的小病药物，让我们生病的时候有药可用，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医疗系统。同时把我们的猩猩学校完善起来，大家跟着人类好好学，回头教给下一代，红毛猩猩的数量会越来越多，知识一代代传承下去，总会有属于我们族群的天才出现，届时我们可以再重启火星计划！”
“大家同意这个方案吗？”
“同意！”满屋红毛猩猩终于达成一致。
刘礼安长舒一口气，苦笑道，“以后不必定期来这里开会了，大家踏踏实实学吧，给人类做出药来赚点外快，为人类社会做贡献也是我们的安全保障，同时欢迎大家赚钱之后到我这儿买猩猩基金，上个月的收益率是17%，钱明天发，散会！”
第1643章 做戏
星际探索学院，院长办公室。
夫妻俩穿着睡衣坐在电脑桌前，各自头戴漆黑的监听耳机，表情精彩。
漫长的窃听结束后，两人同时摘下耳机，笑着看向对方。
“好牛啊！怪不得刘礼安能在外星动物园当猩猩王，恩威并施大棒蜜枣玩得炉火纯青！”相晓桐感叹，“感觉都能聘来我公司当小高管了。”
“各种猩猩本身就是社会化很强的动物，野生红毛猩猩资料不多，黑猩猩非常善于拉帮结派，甚至还会搞家族联姻来维持地位，除了不会语言，比不少人类还精明。”宋河道，“红毛猩猩比黑猩猩聪明得多，脑泉一催熟，肯定会有这种领袖型天赋的个体出现。”
“虽然最后拉回来了，但局面中间还是有点失控，刘礼安太乐观了。”相晓桐笑道，“它自己在投资上有了点成绩，读书多点见过世面，就觉得可以挑战人类了，结果预期拔的太高，一面对现实就反噬，袁天罡他们暗中恐吓的活儿干的不错啊！”
“哪有绝对不失控的局面，能拉回来就是好领袖，刘礼安这次有点玩脱了是真的，倒是反应够快，估计它会复盘总结，以后就不会出这种岔子，这就叫经验。”宋河道，“无论如何，红毛猩猩们现在是老实了。”
“老公你处理的挺漂亮，不战而屈猩猩之兵，既没伤表面和气，又让猩猩们收敛野心。这一下估计至少能安稳十年。”相晓桐道，“其实我一度担心，万一最后必须武力镇压这些猩猩猴子，事情会变得很难看，外星动物园差点从科学史上的美谈变为血腥丑闻，现在算是放心了。”
“明天要去做超算了，你先睡吧，我再整理整理资料。”宋河摸摸她的头。
“不要。”相晓桐缩进他怀里，撒娇抱住，“你整理资料我在这陪你，自己一个人睡不着。”
“我熬夜没问题，你熬夜对身体不好啊！”宋河苦瓜脸，“你这不给我出难题吗？资料我得整理，老婆睡眠又重要，让我怎么办？”
“你说呢老公？”相晓桐意味深长地微笑。
宋河无奈，关掉电脑，伸手抱起她走向大床。
相晓桐很满意，蜷缩在被窝里继续抱着丈夫。
“这对吗？天天儿女情长，工作都耽误了。”宋河无奈叹气，“你这任性撒娇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以前一个月一回，后来一周一回，这学期天天这样。”
“反正天才院那帮孩子那么聪明，他们肯定能行，咱们就是去起个辅助作用，没必要那么累。”相晓桐口气冠冕堂皇，“老公你什么事情都亲自出手，神童们慢慢要形成依赖了，不利于他们自己的实力成长！”
“照你这么说，干脆咱们连辅助都不要辅助了，直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做，爱咋咋样！”宋河无语道。
“也行啊！”相晓桐嘿嘿笑。
“行个锤子！”宋河轻轻拍打她后背，“没个正形！越来越任性！”
“哎，挨揍了。”相晓桐发出假哭声，笑着把脸贴在丈夫身上拱来拱去。
……
外星动物园。
僻静处，树下。
刘礼安背靠大树，闭目默默等待。
片刻后，三道身影鬼鬼祟祟地赶来。
为首的赫然是苹果，后面是橙汁和火腿，三只最初晋升为刘礼安心腹的红毛猩猩。
三个忠心耿耿的部下面色担忧，筹备已久的火星计划，投资数亿的实验楼，启用第一天就出现信心崩盘，不得不临时用缓兵之计抚平内讧，想必老大此刻愁闷无比，叫他们来或许是商量下一步对策。
但来的路上三个心腹反复讨论过，一致认为几乎是死局，压根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重整旗鼓，继续推进火星计划。
站到刘礼安面前，三只心腹暗自冒汗，脑子空白。
听到脚步声在面前停下，闭目沉思的刘礼安终于睁眼。
下一秒，它露出微笑，笑得充满愉悦。
三个心腹更加不安，老大这时候笑给人感觉更诡异，大半夜的越看越吓人，还不如满脸盛怒。
“事情总算圆满结束了，你们三个是我最信任的部下，有些真相该给你们说。”刘礼安开口。
三个心腹发怔，没反应过来，但更大的信息量还在后面。
“知道为什么今晚不留你们在我家里密谈，把你们叫到外面吗？”刘礼安打量三个部下。
三个部下面面相觑，紧张摇头，今晚确实挺反常，往常都是单独留在老大家里聊两句。
“我房间里有窃听器。”刘礼安低声说。
三只红毛猩猩眼睛瞪得滚圆，想了几秒之后，身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像有无形的电流穿过。
“老大您……您怎么知道的？宋河装的窃听器吗？”苹果惊得语无伦次。
刘礼安从兜里拿出一个小东西，远处路灯光照耀下，依稀能看见是一个很粗糙的电子工具，厚厚的胶带裹住电路板、电池和电线，像电子垃圾拼凑起来的劣质手工产品。
“这是我学了点网上教程，自己凑合做的。”刘礼安用手指着解说，“这个是声学传感器，底下振动传感器，里面绿色这个是无线电传感器，电量恰好能用24小时，我做了七个，每天换一个，30兆赫至1500兆赫范围。”
三个心腹手下眼睛继续瞪圆，没想到老大还有这种才能，简直英明神武！
“如果周围环境里有工作的无线窃听器，这玩意屁股上的小灯就会亮红光，读取频率值场强值，开始闪烁，越靠近窃听器，闪烁速度越快。”刘礼安慢条斯理地解说，“本来我还想学一学做个激光窃听的简易探测器，但没必要了，我在家把这东西做出来的第一秒，就红光闪烁了。”
“您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苹果惊骇。
“好久了，我刚从月球回来的那个星期。”刘礼安道。
三个部下懵了，脑子集体宕机，张大嘴巴不可思议。
“那……卧槽……那……我们在您家里聊的火星计划，早都被宋河听走了？”苹果语无伦次。
“当然。”刘礼安平静点头。
三只部下如中雷击，抱着头张圆嘴巴，感觉哪里没想通，但脑子被信息量冲的翻江倒海，压根没法冷静下来认真想。
“说实话，你们三个比我想的要愚笨，我以为你们能从蛛丝马迹里想到些什么，结果你们毫无感觉。”刘礼安轻叹，“当领袖靠的不是死肌肉，是靠脑子，现在动物园规模不大，你们这么笨还能勉强坐稳位置，将来高智商红毛猩猩越来越多，你们这么笨就坐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