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小哥骑电驴晃晃悠悠地来了，宋河冲他招手。
“兄弟你为啥半夜买这么多氧气？”外卖小哥忧心忡忡，刹停电驴，将一只大箱子卸下来，“有同学呼吸不畅吗？得去医院啊！这种氧气是爬山高反用的！”
“确实呼吸不畅，但不是病，做题做的。”宋河笑着解释。
“做题做的？”外卖小哥被这答案整不会了。
“数学题做一整夜，不缺氧都不正常！”宋河抱起箱子转身离开，“老哥大半夜跑一趟不容易，稍后给你打赏！”
外卖小哥呆了两秒，“你们比我难啊！大半夜做数学题做到吸氧！”
回到宿舍，宋河信守承诺打赏了一百块，用剪刀咔咔拆箱，掏出一罐氧气。
氧气罐的塑料盖拔下来，倒插在喷口上，便成了简易的呼吸嘴。
宋河一只手攥紧氧气罐怼在脸上，一只手握着鼠标搜论文，忘我地继续攻读。
连看两篇长论文后，缺氧感出现！
“嗤！嗤！”
氧气喷在鼻子上，宋河一吸，头晕瞬间缓解！
妙啊！早就该买这玩意！
“嗤！嗤！”
“嗤嗤嗤！”
充足的供氧下，大脑开启性能模式！
宋河舒爽地进入深度思考状态，翻论文的手速越来越快！
沉浸式阅读数学论文，有种和古往今来数学家们秉烛夜谈的错觉。
有些数学家的肉身早已烂成泥，但他们生前留下的论文依然才华横溢，宋河几乎能幻视到，一位位数学家的鬼影站在面前讲解题目，大半夜这么想或许有些惊悚，但的确有种和数学巨匠面对面的兴奋感！
大部分论文读完之后，宋河先是高兴随后失望。
高兴在又掌握了一些新知识，数学底蕴更强了。
失望在新知识和太空擦窗虫的程序毫无关系，完全不能用来提高擦窗虫性能。
凌晨五点，反反复复的失望情绪终于停止！
宋河眼神亮起，身体不由自主前倾，死盯着屏幕上的论文。
这篇论文是讲卡拉比猜想的。
令M为紧致的凯勒流形，那么对其第一陈类中的任何一个（1，1）形式R，都存在唯一的一个凯勒度量，其Ricci形式恰好是R。
论文开宗明义地指出，卡拉比猜想的关键是，没有物质的真空里，是否既可以空间弯曲，同时又里奇平坦？
往下读了几段论文，深奥晦涩，宋河明白自身水平暂时不足以看懂。
但他有强烈直觉，这篇论文的相关知识，很可能是太空擦窗虫程序质变的关键！
直觉是数学家最宝贵的武器！
“嗤嗤嗤！”宋河连喷了几下氧气，手中的一罐用完了，迅速拆了另一罐，继续吸氧。
他沉心静气，逐字逐句解决这篇论文，遇到任何疑点便去找其他论文阅读。
此刻的宋河仿佛一个执着的游戏玩家，稳扎稳打往前走，遇到打不过的大怪，便切出去搜大神攻略，再回头执着地把大怪砍死，踏着各路大怪的血坚定前进！
嗤嗤嗤的喷氧气声在宿舍回荡，一罐接一罐氧气用掉，宋河逐渐理清了一些思路。
先从爱因斯坦场方程起步，没有宇宙常数项的传统方程中，里奇曲率张量减掉二分之一的里奇标量乘时空度规张量，等于物质的能量动量张量乘以G有关的常数。
真空条件下后者为零，于是里奇曲率张量为零，成为里奇平坦空间！
平直时空都满足里奇平坦空间，论文里提到了闵可夫斯基空间的例子，宋河没听说过，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也啃了。
不光要通关，还要全收集，把所有野怪全杀了！
接下来是关键的史瓦西空间，难度更上一层，犹如血条漫长的BOSS，宋河拼了命地吸氧，浑身冒汗地厮杀起来。
史瓦西小儿，老子和你拼了！
不知不觉，窗外天亮。
宋河头晕脑胀，已经分不清是缺氧还是醉氧，或者单纯脑细胞短时间死的太多。
但好在他成功了，史瓦西空间巨大的死尸倒下，滔天尸臭中，宋河理清了更多头绪。
史瓦西解决的主要问题，是真空爱因斯坦方程的球对称解析解。
由史瓦西度规可知，里奇平坦的空间并不一定全是平直空间！
例如一颗大质量天体扭曲附近时空，便可形成史瓦西空间，最关键的是，大质量天体可以不在史瓦西空间之中！
宋河琢磨了半天，心说这他妈不就是黑洞吗？
又扒了几篇论文，果然史瓦西的理论可以用来对付黑洞。
看来老师们所言不虚，数学和物理相通，往往数学好的人物理也会好。
宋河刚想到这里，眼前冒出系统提示。
【检测到物理进步，由白银05级升至白银06级！】
【检测到物理进步，由白银06级升至白银07级！】
宋河笑了，说啥来啥。
又耗光一罐氧气，随手扔在地上，从箱子里摸出一瓶新氧气，继续吸。
他庆幸夜里下单买了氧气，没有氧气供应，高强度学完这些内容，自己怕是得撅过去！
不过，论文才刚学了个开头，论文下一段切入丘成桐的思路，没有能量动量的全局空间，可能是弯曲的吗？
宋河严阵以待，卡拉比猜想可就是丘老证明的，他的思路比什么都重要。
“咚咚咚！”房间门忽然敲响。
“请进！”宋河说。
一身火红的谢科夫开门，下一秒他看清了房间内景象，面色震惊，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宋河坐在桌前，椅子周围的地面上全是氧气罐，横七竖八犹如一堆炸弹！
谢科夫一瞬间的恍惚中，宋河成了一名炮兵，身边堆满开炮后留下的炮弹皮，杀伐气扑面而来！
第227章 动手编程
“你你你这是……”谢科夫结巴。
“做题太累了，吸点氧。”宋河解释。
谢科夫挠挠黄毛，“我累了喝酒，你吸氧，看上去你的习惯更健康一些。”
他走到宋河身后，俯身看屏幕上的论文。
一些似曾相识的公式映入眼帘，短暂迟疑后，他回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这论文和卡拉比猜想有关！你能看懂吗？”谢科夫问。
“不懂，我慢慢学。”宋河愁眉苦脸，“你学过？”
“我大二尝试自学过，难度大的令人想吐，只学懂皮毛。”谢科夫劝道，“你不必浪费时间在过于困难的知识上，先学简单的，过两年再学这个。吃早饭吧？”
“不饿。”宋河抬起笔，在纸上列写大串公式，皱眉推演。
谢科夫好奇旁观公式，难度大的令人发指。
明显宋河也被卡住，犹犹豫豫，半天落笔两下，又很快划去，像极了考场上进退两难的垫底差等生，毫无学霸的潇洒自如。
“为什么你要额外学这些？”谢科夫好奇，“你又学不懂。”
“我在找太空擦窗虫程序质变的方法。”宋河自信道，“能学懂！”
谢科夫狐疑，“有思路了？”
“暂无，因为我还没学会。”
谢科夫离开宿舍，片刻后去而复返，把他的笔记本电脑搬过来了。
他坐到宋河身边，迅速找到同一篇论文，潜心攻读！
过去几天，汪教授卧病在床，宋河闭关刷题，以至于谢科夫独孤求败，没人能在擦窗虫程序上击败他！
但同时，谢科夫也难以寸进，这两天他疯狂修改程序，但改完之后要么性能下降，要么太空擦窗虫出现故障，似乎已触碰到天花板！
因此，他陷入迷茫，无所适从，几乎想放弃研究程序。
此刻宋河吸氧攻读新论文，让谢科夫产生强烈危机感！
他相信宋河这么拼一定有原因，别管那么多，先跟上再说！
两人肩并肩学习，表面和和气气，心中斗志旺盛！
宋河从一旁拽来一张习题纸，拍在桌子中间。
“这上面的五道题，如果能全做对，这篇论文差不多就吃透了！”
谢科夫果断拿了张空白纸，迅速把五道题目抄下。
抄题时他便感觉到恐怖的难度，忍不住脸色微变，“这么难的题，你从哪搞到的？”
“搜论文资料时无意间搜到的。”宋河说，“斯坦福一个代数几何学者布鲁斯·本内特出的题目，此人是菲尔兹得主广中平佑的徒弟。”
谢科夫惊讶，好强的信息查找能力！想想也对，比起科班出身的学生，他可是纯靠自学成才的！如果找信息能力差，他怎么自学？
两人一边研读论文，一边试着解决五道题。
宋河几乎不动用打草纸，许久才写一张。
谢科夫则全程笔算不停，一张接一张写个没完，很快把桌上为数不多的打草纸存货用光，又跑去隔壁拿了一大摞白纸回来。
他顺便捎来一大袋威化饼干，以及金属小酒壶，一口饼干一口酒，热量爆炸，补充快速消耗的体力。
宋河学饿了，伸手抓威化饼，吃着吃着金属酒壶递到嘴边，一股烈酒味扑鼻而来。
“谢谢，我不沾烟酒。”宋河拒绝。
“不沾烟酒？那还叫男人？”谢科夫眼睛瞪大。
宋河无语，默默闷头学习。
一上午很快过去，两人沉浸在数学题中，不时出声讨论。
“谢科夫你这里算错了，结果应该是个二维流形，它每个局部都和欧几里得二维平面差不多。”
“z是一个复数啊！x+iy的形式，那么f（z）应该也是一个复数。”谢科夫皱眉反驳，在纸上快速绘画，“你看，如果你把x、y轴分别设为实部虚部，z轴设为f（z）的实数值……”
宋河不等他画完，笑了一下，“你画出来应该是一个黎曼曲面的变形。”
“对啊，黎曼曲面是一维的复流形……”谢科夫说到一半停住，隐隐想到什么。
“一个复数维度对应两个实数维度，所以一维复流形是两维流形，黎曼曲面是两维流形，这是基础知识啊！”宋河揶揄道。
谢科夫无奈地抓挠黄毛，“糊涂了糊涂了，低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