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是第一个交作业的，还想加作业吗？”宋河回复。
“加加加！老师您狠狠给我加作业即可！我一会儿不学习就浑身难受！”娄景辉爽快答应。
宋河嘴角咧上天了，开课招揽贤才实乃英明决策！
谁能想到，普林斯顿的数学硕士求着干活？
商业公司聘请一个普林斯顿的数学硕士得多少钱？百万年薪是稳的！折合每天近三千块工资，此刻这笔钱便省下来了！
宋河果断挑了十多个数据文件夹，一股脑扔给娄景辉。
刚扔完，又来一封邮件。
【宋老师您好，我的旁听作业，请批阅】
这份邮件标题客客气气，甚至流露着一股子毕恭毕敬。
发件人：纪天和。
宋河完全没印象，毕竟上课没提问过，也不是正式学生，鬼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
打开邮件看数据，也做的非常完美，一板一眼推导，过程清晰可辨。
他扫了眼黑科技蓝图里的森林图，角落又是一根小树枝绿了一半，数据正确！
“不错！还要加作业吗？”宋河回复。
“谢谢宋老师信任！请给我加作业！”纪天和依旧非常客气。
宋河把一堆文件夹甩过去，狠狠白嫖。
接下来，各路学生的交作业邮件雪片般飞来，电脑提示音响个不停。
宋河手忙脚乱，点开每个学生的作业阅览，接着给每个学生再发送新的文件夹，往复不断。
黑科技蓝图的进度条开始动了，1%、2%、3%……
表示各种药物分子的森林图，也随着学生们交作业而一点点变绿，很快许多枝条蔓延出青绿，原本灰暗一片的图开始枯木逢春，色彩逐渐生动了起来。
宋河心中暗爽！
他忽然理解一些压榨学生的无良导师了，一大堆劳动力辛辛苦苦免费干活，确实有种昧良心的快感！
天黑之后，眼睁睁看着进度条冲到了6%！
宋河爽了几个小时，良心终于跳出来了。
略微斟酌后，他编辑了一份群发邮件，给每个交作业频繁的学生。
【每天交5次以上作业，可在邮件里询问老师一个问题，如能解答，我将尽力回复】
【累计交30次以上作业，可获得边缘研究的小论文挂名，算老师的一份小小酬谢】
【作业质量将计入课堂分，影响最终考核的成绩，优秀者可进入我的研发团队】
刚发完消息，顿时有不少学生来了问题帖子。
千奇百怪的问题一股脑涌到他面前。
“老师，您是怎么知道宋菌、河菌可以形成共生体的呢？”
“老师，您课上讲的同一化合物体内体外活性弱相关，可以用特定的背景信号纠缠来解决系统性偏差，我不是很理解，您能再讲一下吗？”
“老师，怎么样才能找到赚钱的研发项目？”
“老师，CODE-AE可以提取非相干样本的独有信号，但如何实现信号局部对齐呢？”
“老师，我替朋友问一下，您有女朋友吗？可以接受师生恋吗？”
望着一堆一堆的问题，宋河突然感觉良心这东西真挺多余的。
后悔了。
没办法，自己许诺的事情，含着泪也得干完！
他无奈地敲打键盘挨个回复，认真解答学术问题，敷衍解答私人问题。
答着答着，他的手忽然悬在键盘上不动，脸色意外地盯着屏幕。
娄景辉的邮件。
“老师，我已经做完了13组数据，隐隐感觉能构建一个更直接的数学模型，来简单快速地处理推导这些数据。我试着写了一下数学模型，但卡住了，您能帮我看看问题在哪吗？”
下面是图文并茂的推导过程和思路陈述，洋洋洒洒上千字，堪称一篇小论文！
宋河凑近屏幕，审视良久，脸色迅速变得严肃。
娄景辉的数学建模尝试……有点东西！
他有种强烈预感，这里会是一个突破口！
一旦做成，可能会大大提速数据库的建库过程，甚至会诞生一种辅助药物研发的新工具！
但这突破口一时半会儿攻不破，宋河决定暂时跳过，把其他人的问题回复完了，再腾出手来通宵解决娄景辉的数学建模。
又回复了一连串问题，他悬在键盘上的手再次停下。
纪天和：“老师您好，我在做作业过程中，似乎发现了一个新的切入点，可以通过全新的数学建模来加速药物分子的数据分析。但我暂时没能建模成功，以下是详细过程，望您指点！”
下面又附加一大堆数学建模过程，看起来……眼熟！
连点鼠标，把娄景辉和纪天和的邮件并列放在电脑上，左右对照。
细节有出入，但总体思路竟然连体婴儿般相似！连最后卡住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宋河惊讶挑眉，没料到会遇见这种情况。
娄景辉和纪天和，两人这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虽然二人分析的药物分子完全不是同一类型，竟然殊途同归，同时写出了神似的数学建模过程？
“精彩！”宋河兴奋。
他伸手扯过一张打草纸。
能让他动用打草纸的数学问题已经不多了。
第340章 胖瘦双雄
对照娄景辉和纪天和两位高徒的邮件，宋河吞下一把胶囊，在纸上推演。
思路奔涌，手速也飞快，一张张纸不断写满，却又不断划去。
刚落笔时，他感觉出路近在咫尺，只消伸伸手，就能摸到药物分子的全新数据分析法，心情格外亢奋！
但写了半天，他发现……情况不对劲！
思路犹如落在一处空地上，四面玻璃墙。
每个方向看似走得通，但每个方向又都会撞到透明玻璃上，全是一些不起眼的阻碍，把一条条出路挡死了！
【我考虑考虑，你也再想想，半夜零点我要去素食食堂吃夜宵，不困的话可以找我当面讨论，困的话明天上课我们再谈】
宋河编辑出这条消息，分别发给娄景辉和纪天和。
发完，他又摸出一个白纸本，踌躇着落笔推演。
……
零点。
素食食堂。
宋河习惯了来这里吃夜宵，大半夜吃的太荤不舒服，搞点素菜点心垫垫肚子即可。
先把电脑包放在角落的空桌上占座，再拎了餐盘去点菜。
一小碗汤圆，一盘鲜拌时蔬，一小只烤地瓜，感觉差不多了，端着餐盘返回。
占座的桌边，已经坐了一个胖子！
胖子怀里抱着电脑包，脸上口罩眼镜，头上还戴了毛线帽，有些鬼鬼祟祟地蜷缩着，像是怕被人发现的接头特务。
一见老师过来，胖子慌忙起身，“宋老师好！”
“纪天和？对吧？”宋河询问。
“对！”胖子落座，不安地瞥了瞥周围，又往角落缩了缩。
宋河本能地感觉这胖子不对劲，明显有什么秘密，没等细问，一个瘦子冲进食堂，扫视一圈之后，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宋老师宋老师！我来了！”娄景辉兴高采烈地把电脑包放在桌上，大大咧咧一坐。
坐下之后，娄景辉才看到角落里拘谨的胖子。
“宋老师您有客？我要不要回避？”娄景辉飞快地问。
“他和你一样，你们俩的邮件，做了几乎相同思路的数学建模！”宋河笑着解释，“我的课，正式学生加旁听生七百多人，群英荟萃，但只有你俩所见略同。”
“缘分啊胖兄！”娄景辉惊喜，伸出一只瘦巴巴的手。
纪天和拘谨地笑笑，伸出小胖手和他握了握。
“你俩先互相认识一下吧！咱三个临时组建小团队，共同做数学建模。”宋河示意，“娄景辉先来？”
“我叫娄景辉，本科清华，硕士普林斯顿，都是学的数学，现在跨界读生物的博！”娄景辉说话频率飞快，冲锋枪一样自我介绍。
“本科我跟的丘成桐老师，硕士跟的保罗西摩尔老师，博士在跟邵珠老师，现在跟宋河老师！”
胖子眼睛明显睁大，显然被这履历震到了。
宋河也微震，娄景辉是丘老高徒他知道，但不知道他还是保罗西摩尔的徒弟！
当今世界，图论领域最顶尖的数学家便是保罗西摩尔，近几十年的图论突破都是他做的，此人恐怖如斯，每年的前沿数学论文像故事会一样更新！
至于邵珠老师，在生物学界也很有名气，其学生团队做了全世界最大的被子植物基因库，宋河曾走马观花浏览过一两篇相关论文。
“我脑子有点毛病，诊断不出来，医生开玩笑说会以我的名字来命名这种病。”娄景辉换了个冲锋枪弹匣，嘴皮子继续飞快。
“具体症状是无法停止思考，脑子会时不时疯狂运转，像突然油门到底的跑车，而且没法刹车，只能等油箱跑空了才能停下来！这时候我就必须找点难题做，不做题就头痛欲裂，做题宣泄一下反而舒服！”
“其实我这人不喜欢学习的，但脑子有这个病，不知不觉就读研读博了！”
“好家伙……”宋河震惊了，“天选科研人？为何想到从数学跨界到生物来？”
“数学没诺奖，我想拿个诺奖！保罗西摩尔推荐我做生物数学，给我举了几个例子，我听了之后很心动。”娄景辉话痨道。
“一个是高卢数学家Rene Thom，得过菲尔茨奖那位，他做数学研究的时候提出了一个理论，解释高维代数簇的低维子簇，被生物学家拿去解释生物生长过程了。”
“突变论？”宋河听着耳熟。
“对！”娄景辉疯狂点头，“还有Hodgkin-Huxley 模型，四个常微分方程描述神经元电脉冲，拿了63年诺奖。基因漂移学说，数理统计宗师费希尔基做出来的……”
“停！”宋河叫停了他的滔滔不绝，“我明白你为什么跨界到生物了，很好！”
“不好意思老师，我有点话痨，控制不住。”娄景辉笑了笑，“我还有最后一句话，丘老师看了您的宋空猜想，很感兴趣，正在安排他的学生们做。”
宋河愣了愣，心中一震。
宋空猜想……居然引起顶尖数学界的关注了吗？
他一时有些恍惚，这感觉好比一个音乐爱好者，随手写了支小曲贴在网上，结果引起了周杰伦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