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认识吗？”老赵说。
宋河人麻了，激素在体内一阵阵的蹿，浑身的鸡皮疙瘩往外冒，这种本能的生理反应几乎控制不住。
过了许久，他才战战兢兢蹲下去，拿起那颗脑袋端详。
面部已经因为脱水和冷冻而扭曲，边缘处还有轻微的腐烂，但五官的标致漂亮依然很明显，活脱脱一个洋人美女。
“维罗妮卡？！”宋河认出来了，震惊地叫出名字。
“这个间谍，我们盯她很久了，今年年初她越过了底线。”老赵气定神闲地解释，“你父母的住处，一直有我们的暗哨保护，维罗妮卡出现在了附近，准备对你父母下手。”
宋河脸色一白，他不知道这种事情，本以为老爹老妈搬了住处，已经很隐蔽，没想到还是被敌人摸到了位置。
“维罗妮卡吧，有迹象显示她犯罪多次，还都是大罪重罪，多国警方也抓过她，但每次她都成功出狱了，因为证据不足。”老赵继续说。
“我们办事的原则，也是要求证据，必须证据链齐全，办成铁案，才能抓人。维罗妮卡的关键证据我们一直没拿到，所以迟迟没有动她，也有借盯住她来掌握敌方意图的意思。”
“察觉到她有可能对你父母动手之后，领导决定，把她干掉。”老赵说，“领导的意思是，你年纪轻轻已升为Ⅲ级项目带头人，是人类多少年才能出一个的天才，为国家为世界立下汗马功劳，不能让你有后顾之忧。”
宋河深吸一口气，“非常感谢！”
他心中一阵阵后怕，人怕出名猪怕壮就是这个道理，自己身上掌握的技术和利益太庞大了，必然有层出不迭的势力想铤而走险。
好在背靠大树，有充足的力量帮自己和家人确保安全，找靠山是多么重要！
宋河目光看向老赵手里的麻袋，脸色忽地一变，“这袋子里好像还有不少？”
“事情到这里就变得很复杂了。”老赵笑容有些尴尬，又把手伸进袋子里抓。
一颗颗冷藏人头被丢出来，咕噜咕噜滚在地板上。
每颗人头都是一样的栗色长发，一样的精致面孔，五官眉眼毫无差别！
竟然全是维罗妮卡！
总共6颗一模一样的脑袋，摆在宋河面前，这阵仗彻底把他搞懵了，甚至见到尸体的生理不适都瞬间消退。
“这……”宋河茫然无措，拿起每颗脑袋来挨个端详，不是什么蜡像模型，全是真头，脖子断裂处像是切开的石榴一样，血管组织清晰排布。
“很离谱对吧？我们的工作人员更是感觉离谱，简直吓坏了，以为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或者干掉的是什么超出人类想象的东西。”老赵说。
“第一个维罗妮卡干掉之后，过了不到一星期，又在邻省发现了另一个维罗妮卡，也在干间谍的勾当。紧接着三天后，在海外也找到两个。”
“我们试图抓一个活的让她招供，但所有维罗妮卡都经过严格训练，一看情况不对就果断自尽，于是我们收集到的脑袋越来越多，现在有六个了，很难说还会不会冒出第七个。”
“所以如今情况反而变得很复杂，第一，我们不知道当初跟你说话的维罗妮卡是哪一个，第二，我们不知道正牌的维罗妮卡是哪一个，第三，这些维罗妮卡背后肯定有统一的组织。”
宋河把那些脑袋都摆成一排，端详片刻，“不会是他妈的克隆人吧？完全没差别啊，像到手机锁屏都能一起解开的程度！”
“不是，验过DNA，完全不一样。”老赵道。
“易容术？”宋河拿起某颗脑袋来抠，试图抠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你在抠她脸吗？别乱搞。”老赵听见动静了，“的确是易容术，有削骨头的整容痕迹，应该是找了很多长相相似的小姑娘，用控制作息饮食和手术整容的手段，强行塑造成相同的脸。”
“为什么呢？”宋河感到费解，“我听说间谍都要不起眼才好，花大价钱弄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人，岂不特别显眼？万一有一个暴露身份，其他的岂不是也作废了？”
“既然出现了，那么自有道理。”老赵说，“说实话，我们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算是攒了一份经验，将来可以多长个心眼。”
宋河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个不停。
“小宋你心理不对劲啊，怎么能面对一堆脑袋笑得那么开心？”老赵吃惊。
“我不是开心，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很荒唐。”宋河感叹，“要不是亲眼见到，我打死也不信这种事儿是真的，太离谱了！”
“全世界好几十亿人，这么庞大的人类社会，出现再离谱的事情都不奇怪。”老赵笑笑，弯腰把人头捡回麻袋，“你以后进情报系统工作，和老资历的同事领导们聊聊天，那才叫见世面！整个图书馆的小说，都没有一个情报档案柜里的东西荒唐。”
“咚咚咚！”房门忽然敲响，有人瓮声瓮气地喊，“老赵，在么？”
“在！”老赵喊。
房门打开，魁梧的黑脸汉子进来，膀大腰圆，活脱脱一个李逵翻版。
“刚拿到一批紧急情报，缺靠谱的数学家做分析，领导让你推荐几个人选，我们抓紧去接！”李逵粗声大嗓地说，声音大的像打雷，“活儿不重，很快就能干完！”
“数学家？”老赵一愣，随即笑了，抬手拍拍宋河肩膀，“把这位壮丁拉走吧！现成的数学家！”
“他？”李逵一脸狐疑，拧着横眉打量宋河，“这娃娃能行吗？别耽误我们办事！”
第535章 十万数字
宋河一言不发，站起来就走，冲李逵使了个“带路”的眼神。
李逵心领神会，当即不再犹豫，带着宋河匆匆赶往走廊尽头。
辽阔的房间，足有两间教室大小，上百张电脑桌整齐排列，此刻所有电脑屏幕骤然亮起，像启动的武器。
宋河随便找张角落的桌子坐下，摸索屏幕上的软件功能。走廊里脚步声轰隆作响，一大群军人鱼贯而入，转眼间占满了八成的电脑桌。
所有人脸色凝重，看来事态确实紧急！
前方，墙壁上的大屏幕骤然亮起，醒目的倒计时开始滚动，23小时59分钟！
紧接着，所有电脑屏幕开始接收文件，速度飞快！
“同志们注意！事态紧急！只有一天时间！”李逵打雷似的吼，“失败了，可能有人会死！大家不得马虎！”
宋河心中猛震，有些措手不及，这是他第二次做人命关天的任务，上一次还是紧急配置宋河素救老赵，可老赵那次是没有倒计时的！
“你们会收到一些数据文件，尽快从数据里找到规律！”李逵吼道，“最终结果应该是一个八位数！想办法得出这个八位数！”
话音刚落，密集的提示音响起，上百台电脑完成文件接收！
一瞬间，所有鼠标同时动了，房间里每个人快速打开文件。
随即，一片死寂！
宋河望着屏幕，脸色难看无比，像奔逃途中突然发现前方是悬崖，疾驰的思路瞬间刹停。
全是数字！
满屏幕的整数，杂乱无章，像是什么程序崩溃爆出的乱码，拨一拨鼠标滚轮，几乎拉不到头，没有任何文字说明或符号说明，只有毫无章法的数字！
宋河粗略估算了一下，总量令人绝望，接近十万个数！
房间里近百人被眼前的文件搞懵了，没人见过这种难题，只知道结果应该是一个八位数，题干却是近十万个杂乱无章的数字！
该怎么解？该从哪个方向入手？是否有数字是障眼法干扰项？
一概不知！
几秒钟绝望的沉默后，房间里还是动了起来，键盘鼠标声大哗，每个人动手尝试解题。
电脑上有计算器，有AI程序，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开了AI，输入指令从各个方向诱导，尝试借助电脑的暴力计算来找到一些规律。
但，宋河是例外。
以前做数学研究的时候，他尝试过让AI推导一些简单的数学步骤，但无论哪款AI，最终得出的结果都是放屁。
而且这年头的AI恬不知耻，向它指出错误后，它只会连连道歉，丝毫不去考虑主人说的对不对。主打的就是一个张口就骗，被发现了便鞠躬致歉，比墙头草还没主见，很难令人信任！
还得靠自己！
一把记忆胶囊和心算胶囊下肚，开无双！
宋河瞪圆眼睛，从第一行数据开始扫读，背诵！
背数字的同时，大脑后台疯狂处理数据，试图从中寻找到一丝规律。
这种思考模式累人的夸张，大脑中的数据链爆炸生长，每一个数字都像一个神经元，不断伸出无数细长的突触，试图和周围的数字连接起来！
每增加一个数字，整个群体的复杂度便直线上升，偏偏新数字又像机关枪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
这不是滚雪球，这是一场雪崩！
过了短短十分钟，脑壳开始作痛！
“情况有变！”李逵打雷般的喊声突然响起，“倒计时缩短！”
所有人惊恐地抬头，倒计时突然变成了11小时49分钟，时间砍了一半！
宋河脸色惊骇，不可思议，好端端的倒计时怎么还能缩短呢？
这到底是什么倒计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中仅仅闪了一瞬，被果断掐灭，他知道没时间想别的了，迅速把注意力回归到电脑屏幕上，拼命加快背数字的速度！
周围键盘鼠标声更加忙乱，大家显然都慌了，这种惊慌来源于对倒计时的不信任，能临时缩短一次就能临时缩短两次，解题时间随时会结束！
宋河很快有脑门着火的错觉，刺痛，像有烧红的钉子从后脑勺敲了进来，海量的数据几乎占据他每一个脑细胞，思考速度已然抵达极限！
“情况有变！”李逵再次大喊。
倒计时还剩2小时33分钟！
浓浓的绝望笼罩了在场每一个人，李逵脸色铁青，忙碌的众人则脸色泛白。
大部分穿着军绿色衬衫，此刻不少衬衫已经开始湿了。
这感觉好比坐在考场上，监考老师不断喊，“我们提前半小时收卷！”、“我们再提前二十分钟收卷！”，压力总是突如其来，底下考生们心态很难不崩！
宋河咬紧牙关，视线疯狂扫描电脑上的数据，他暂时放弃了边背边想，决定改变思路，直接把十万个数字通篇背下来再说。
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连背十万组数字的一天！
脑壳越来越痛，红热的钉子一根接一根砸进大脑里，时间无比漫长。
终于，他连滚了几下鼠标滚轮，新的数字行不再出现！
总共98757个数字，背诵完毕！
“情况有变！”李逵猛喊。
倒计时直接少了一栏，还剩最后59分钟！
绝望的唉叹声响起，大家终于憋不住了，之前一直因为纪律而默不作声，但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彻底绝望！
近十万个毫无章法的数字，不可能这么短时间背完，莫说限制时间了，这甚至压根不是人类大脑能背下来的量！
大家用AI和计算器苦算许久，有人分析不同数字出现的频率，有人试着用运算符号连接数字，有人试着用各种进制转化数字，几乎能想象到的各个方向都有人尝试过了，却毫无进展！
大家还在忙，但有人明显心里已经放弃了，目光涣散，只是两手还在机械般不停操作，求一个心安。
李逵站在前方，不断用手机发送着什么消息，似乎在用自己的方法努力，但效果显然不好，片刻后他的目光也灰暗下去。
角落，宋河双目紧闭，发出沉重绵长的呼吸。
此时此刻，他已进入物我两忘状态，周围所有键盘鼠标声全部消失，万籁俱寂！
98757个数字暴风般在脑海中呼啸，像一团巨大的数学恶魔，难以捕捉形态。
忽然，几个数字的组合爆发出亮光，在暴风中一闪！
像一团混乱的无机物有机物随机排列组合，突然诞生了最原始的生命！
第536章 同心圆
宋河的思路等待多时，一瞬间向着闪光数字扑过去，像狙击手朝露头的目标轰然射击！
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