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慌忙放下煎饼果子，抽卫生纸擦擦手，撕开信封取信。
【宋河同志、相晓桐同志：】
【有关婴儿孵化舱的想法很好，降低孕妇死亡率是医疗系统的关键指标，此技术在经济领域也前景巨大】
【关于道德伦理和法律规定方面的问题，仍需一段时间进行充分讨论，事关重大，再谨慎也不为过】
【你们可以先进行动物实验，尝试哺乳动物的婴儿孵化舱技术，等你们技术成熟，道德伦理和法律规定方面的讨论也将出结果】
【不出意外的话，至少在早产儿领域，婴儿孵化舱可以投入市场使用，不必担心研究亏本问题】
【此外，猪牛羊等牲畜的婴儿孵化舱，几乎没有任何障碍】
【国内外已有相关研究，持续数年并投入大量经费，成果却仅限于大号婴儿保温箱】
【医学界有两大边界研究十分著名，最大边界研究是延长人类寿命，最小边界研究是让胎儿在最小的时候存活，两大边界的难度不亚于登月】
【我们相信你们的能力，如果全世界只有一支团队能实现登月，必然是你们！】
【祝好运！】
“好！可以开工了！”宋河喜滋滋一抬头，脸色僵住，“老师你在偷吃我煎饼果子吗？”
相晓桐手拿煎饼果子，腮帮鼓成仓鼠，嚼嚼嚼嚼。
“不嫌脏？”
“我咬的另一头。”相晓桐展示煎饼果子。
宋河恍然大悟，随即又问，“我还没吃饱，怎么办？”
“我吃饱就行。”相晓桐转身离开，“你从群里下命令吧，让他们先做小鼠实验，明早咱俩去动物园。”
“哎！我煎饼果子！”宋河气愤，“脑院夺我粮食！我药院永远不会忘记这沉痛的一天！”
相晓桐仰天大笑，开心地关门走了。
宋河无奈，从手机上找到“脑院实验室”群聊，双方团队成员一个不落都在里面。
“@全体成员，上级批复已到，可以开展动物实验。明日起各位进行小鼠婴儿孵化舱实验，娄景辉挂帅指挥！”
消息发完，娄景辉马上回消息，“为啥我挂帅啊老大？你和相院长不做这项目吗？”
“做，但不是现在，婴儿孵化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成的，少说也得持续几年，前期数据收集你们负责，等做出技术雏形了，我们再过去。”宋河回复。
“明白！”娄景辉答复，“我们早日做出突破！”
……
清早，外星动物园，海怪馆。
宋河和相晓桐走进工作间。
工作间景象一如既往，数据纸如山似海，油头垢面的丁阳泽枯坐工作，纪天和也哈欠连天。
“老大，相院长。”纪天和侧身打招呼，“我听说学校实验室开始做婴儿孵化器了？”
“对。”宋河目光在满墙数据纸上扫过，“刚起步，估计得花好几年，超长项目，你这边数据收的怎么样？”
“数据倒是收了不少，只不过太凌乱了，看不出规律。”纪天和道。
“有一点点小进展。”丁阳泽翻出一份数据，“我们最近主要在测猴子的梦，让海怪尝试控制猴子的梦境，制造不同的梦来看猴子的脑区变化。”
“比如这份，是猴子梦游吃香蕉的脑区变化，这份，猴子吃苹果的脑区变化，有些位置是恒定高亮。”
“有点意思。”宋河一眼扫过数据，“不过我更好奇实验过程。”
“过程很简单，猴子绑在桌子前，桌上摆一堆苹果，给猴子吃安眠药。”丁阳泽描述。
“我们写字和海怪交流，让海怪控制猴子做一个吃苹果的梦。”
“海怪现在听你们调遣了？”相晓桐惊讶。
“我们骗了海怪，就说只要我们的研究有突破，掌握了它的控梦技术，就立刻放它回大海！”纪天和道，“上次你们见过海怪之后，海怪不那么桀骜了，愿意和我们合作，怕我们给它断粮。”
师徒俩对视一眼，会心一笑，看来海怪正在驯服中。
再刚烈的野兽，到了人类手里，也只有被驯服的命，除非野兽选择死亡。
“然后呢？实验接下来怎么进行的？”宋河问。
第1163章 超声波乐曲
“猴子入睡之后，我们把猴子手臂上的绳子剪开，海怪一直盯着猴子释放超声波，很快猴子便会梦游抬手，去抓桌上的苹果，塞到嘴里啃。”
“记录出数据，就是这种形式。”丁阳泽指了指宋河手中的数据纸。
“能复制吗？”宋河问，“记下超声波变化之后，找一个超声波机器一模一样地播一遍，试试猴子能不能吃苹果？”
“不能，试过了，同样的超声波，每次猴子的反应都不一样。”纪天和摇头，“包括我们让海怪重复实验，连续一周都让海怪控制猴子吃苹果，海怪每次都能成功，但超声波曲线完全不一样，只是比较相似。”
师徒俩都听愣了。
同样的吃苹果动作，每次需要的超声控制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按理说不该是一样吗？
“我们有个猜想。”纪天和说。
“讲！”师徒俩异口同声。
纪天和扯开一张大数据纸，展示给两位老大看，用铅笔在上面圈出一些细小的杂波。
“这些杂波，我最初以为是噪声，比如超声波发射到墙壁上和猴子身上，一些细碎不规则的反射。”纪天和道。
“但后来我用软件对比了两千四百多页数据，软件找到了26个雷同杂波。”
“比如这里，出现这个频率时长的杂波后，射向猴脑的超声波会骤然变强！”
“还有这里，看，一样的，这里也是，这里也是！”
纪天和微微兴奋地在数据纸上用铅笔圈。
师徒俩认真看，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杂波，每次出现后，海怪射向猴脑的超声波必定加强。
“像一个开关。”宋河道。
“对，所以我的猜测是，海怪控制猴脑做梦的过程，存在反馈调节和负反馈调节，超声波进入猴脑之后，会有一部分反射回海怪，海怪感知这份反射之后，便能调整超声波的波长、波速和聚焦位置，达到深入控制！”纪天和道。
“像蝙蝠探路一样。”相晓桐说，“蝙蝠用超声波反射来探路，海怪用超声波反射来感知猴脑状态！”
“对！”纪天和说，“每只猴子脑发育不同，甚至每天大脑各区域的活跃程度也不同，意识像蒸汽一样虚无缥缈，所以用同样的超声波，无法激活同样的梦境，只能现场调整，根据猴脑的状态，编制特定的超声波。”
“这种开关一样的杂波，还有多少？”宋河指着数据纸。
“没了。”
“没了？”
“目前只找到这一种。”纪天和尴尬，“所以我的想法只是一种猜测，暂时无法验证。”
宋河有点无语，拧了半天眉头，吩咐：
“最近控梦猴子的数据纸全打包，送兽医站去，我们研究一下。”
“明白！”
……
兽医站，办公室。
师徒俩忙着展开数据纸，一份份铺在地上，犹如装修工铺地砖。
“测超声波的仪器精度太高了，全是小噪声。”相晓桐皱眉，“看着比海面上的浪花还密。”
“鬼知道是噪声还是什么？”宋河摸着下巴，“咱们先定一个新名词吧。”
“什么？”
“假设纪天和推断是对的，海怪控梦的详细过程，是先释放超声波探测猴脑，再根据回波不断调整超声波释放，因此形成了完全不重复的超声波轨迹。”宋河顿了顿，“我们把它叫做……超声波乐曲！”
“超声波乐曲？”相晓桐乐了，歪头想想。
“你别说……还挺形象！正常乐曲听了能引起动物生理变化，比如心跳追乐曲拍子，激素分泌也有变化。”
“海怪释放的超声波，也能引起猴子脑变化，旋律多变，怎么不算乐曲呢？”相晓彤说。
“咱们的任务，研究超声波乐曲的规律，直到我们也能用机器播出超声波乐曲，成功控制人类梦境！”宋河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看满地数据纸，“规律应该就在这些数据里了！”
“分析！”相晓桐斗志昂扬，“比比谁先找到端倪。”
“比就比！”宋河进入工作状态。
师徒俩静静蹲在地上，翻动一张张数据纸，不时走到桌边，用打草纸或电脑计算一番。
宋河感觉这些声波数据很像密码。
密码是什么？无非是加密过的信息。
已知所有这些密文，真实信息都是“让猴子梦游吃苹果”或者“让猴子梦游吃香蕉”，只需破解出加密方式，即可制作超声波乐曲！
【头足类神经系统高级大纲】
【总进度：40％！】
久违的信息再度弹出，曾经做初级大纲时很快便达到满进度，高级大纲难度上了不止一个档次，这么久才龟速爬到40％！
宋河心情愉悦，进度涨了，说明他思路正确！
他沉下心破译数据，双手撑地板，开始俯卧撑！
连撑上百次，灵感乍现，他突然发现一对杂波，每当杂波对称后，相差距离拉到相同值，便会触发主波抬升！
单独看其中一个杂波，完全看不出端倪，但两个杂波结合，规律便十分明显！
【头足类神经系统高级大纲】
【总进度：41％！】
宋河在一旁打草纸上标序号简记，时不时找到一个新的特征波，序号越来越多，眼前的总进度也时不时上跳。
【总进度：42％！】
【总进度：44％！】
他沉浸在工作和涨进度的喜悦中，写个不停。
另一边，相晓桐坐在地上，拿着数据纸狂皱眉头。
这是什么？
这又是什么？
看上去完全随机，像什么AI程序胡乱生成的波纹，毫无章法可言，纪天和的推测真的正确？
她许久找不到端倪，烦躁地抓挠头发。
扭头一看宋河，她脸色陡变！
只见宋河高速在打草纸上书写，笔尖动的飞快，俨然灵感喷涌收获满满，正突飞猛进破解超声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