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们一阵哄笑，宋河表情茫然。
“老大，但是我们刚刚做梦，并不是很清晰啊？”有白大褂忍不住问。
“这个问题我有答案，但答案可能会让你们有点难受。”宋河说。
众人面面相觑，七嘴八舌询问答案。
“你们把大脑理解成一个AI绘图软件，把控梦头盔理解成绘图指令，最终出图的逼真程度依赖两个方面，指令是否精确详细，AI模型是否强悍。”宋河说。
“同样的指令，有人的梦境非常逼真，有人的梦境画质马赛克，是因为你们想象力不行，在想象力方面有点笨。”
“今晚你们回去多练一练想象力，试试看练上一阶段，能不能把梦境画质给提高。”宋河吩咐。
“想象力？咋练啊老大？”有人问。
“找本小说看吧，读文字，想象文字描述的画面，能想象的越清晰越好。”宋河说。
……
晚上七点，宋河匆匆离开实验楼。
今天的实验到此结束，大年初二的工作安排总要宽裕些，况且大家基本睡饱了，很难稳定入眠出数据。
临走前宋河不忘叮嘱大家抛弃健康生活，今晚狠狠熬夜，打游戏也好追剧也好夫妻娱乐也好，总之把自己搞得困一点，明早来实验室戴头盔睡。
走着走着，他一扭头看到熟悉的身影。
赵依依一身白色羽绒服，站在路边树底下，正在打电话。
她回头看见宋河，很快把电话挂了。
“大过年的，你来学校干啥？”宋河好奇。
“交博士生保送的材料。”赵依依道，“刚跟奚雁凡老师见过面，她给我办了博士保送，明年保送到你那里当博士生。”
宋河惊奇，“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知道你能带博士生吗？不知道脑院和药院有互相保送机制吗？”赵依依也惊奇。
“我知道有这个保送渠道，但不知道你保送到我这儿。”宋河表情复杂，“走后门至少得给我说一声吧？你跟奚雁凡一商量就办了？难评！”
“什么走后门呀！我是光明正大靠实力保送的！”赵依依瞪眼。
“你？靠实力保送成我的博士生？”宋河后退一步，上下打量她，灵魂发问，“你配么？”
“少瞧不起人了宋河！”赵依依气的龇牙，“我堂堂省状元，全专业绩点排名前五名，论文排名前三名，一堆荣誉称号，怎么不配保送？你该摸胸口问问你配教我这么优秀的学生吗？”
宋河忍不住大笑，笑个不停。
他这一笑，直接把赵依依笑红温了，又不自信又生气，倔强地瞪他。
“行吧，我不收留你也没人收留你了，不过学士硕士要求松，博士可没那么好糊弄。”宋河道，“丑话说在前面，必须得有实打实的成果，你的博士答辩才能通过，不会因为别的因素网开一面。”
赵依依鬼灵精怪地咬着嘴唇想了想，“人家说，真正牛气的导师，毕业答辩的时候都会为了学生舌战群儒的。”
“我不行，我不牛，我不配教你这么好的学生。”宋河摆手，“你博士答辩我直接不去，免得其他老师笑话我，说我资历浅没资格教你。”
赵依依又红温了，只不过是尴尬羞愧的红温。
她想了想，忽然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一只苹果，语气哀求起来，“宋老师最好了，我孝敬孝敬宋老师，请你吃苹果。”
宋河脸色僵硬，两眼发直盯着那枚苹果，整个人都不好了！
“拿远点，我现在有点苹果PTSD，见了苹果就难受。”宋河后退两步，“尤其是你拿着的苹果。”
“啊？”赵依依无辜茫然，“为什么？这苹果很好吃啊！”
“别别别！别说这种话！”宋河拔腿就走，“回聊，我有事忙！”
赵依依表情古怪地目送他跑远，撇撇嘴，拿起苹果狠狠啃了一口。
……
宋河刚回宿舍坐下，手机上来消息了。
庄启颜：“你住宿舍对吧？哪个楼哪一间？”
宋河：“你到夜墨市了？我在市里买了家饭店，菜烧的不错，稍等给你发地址。”
庄启颜：“我飞机上吃过了，不麻烦了，刚进学校，正往宿舍楼区走。”
宋河只好给她发了楼号宿舍号，默默等待。
几分钟后，宿舍门被敲响。
宋河起身开门，还没来得及寒暄，庄启颜进门直接给了他一个结实的大拥抱。
“好久不见！”庄启颜高兴地松开，上下打量他，“我以为教授都会变成小老头，但你好像越来越帅了。”
宋河有点不好意思，“你也比上学时候漂亮多了，请坐请坐！”
“过年你也住学校？搞科研确实辛苦啊，不在学校附近买个房子之类的吗？”
庄启颜在一旁椅子上坐下，顺手脱掉毛茸茸的裘皮大衣搭在椅子上，抬手整理浓密的头发。
料子顺滑的白裙，胸口开的很低，晃眼圆润的白，沟壑间夹着价值不菲的绿玉项链。
果然钱养人，庄启颜变化很大，高中少女的青涩无影无踪，一看就知道是身家巨万的富家千金，时尚、自信、大大方方的性感，有股杨贵妃的气质。
“宿舍近啊，在校内一会儿就到实验室了，去校外买房往返，每天都浪费点时间。”宋河接好两杯茶，一杯放在她面前。
“谢谢！”庄启颜接过茶杯吹了吹，眼睛好奇端详整个宿舍，“看你宿舍的状态，平时也不带女生回来过夜？”
“我可是大学教授，要注意影响的，平时忙的昏天黑地，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宋河坐下，“你要去中亚五国谈生意？我记得中亚比较荒芜吧，地盘大人又少。”
“确实荒芜，大片大片无人区，不过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一亿人呢，最近那边经济有起色，我们家打算过去办药厂，主要造点小药片供应当地。”庄启颜道，“小工厂小生意，比不上乘黄零头，在你这不值一提。”
“大商业帝国也是一个个小生意积累起来的嘛，你们家这些年发展不错。”宋河拐到正式话题上，“冷家当年也是京海市巨头，现在发展不好？”
“截然相反，不是发展不好，是发展太好了。”庄启颜认真起来，“你绝对想不到冷向文在做什么生意。”
第1220章 冷向文进圈套
“惩教贷和惩教公司。”庄启颜说，“为了做这个生意，冷向文已经入灯塔籍了。”
宋河震惊，“啊？冷向文入灯塔籍了？惩教公司是什么？”
“私人监狱。”庄启颜道。
“私人监狱？”宋河匪夷所思，“监狱这玩意儿还有私人的？灯塔特色产业？不是，冷向文从什么门路进的这行？”
“被人逼的。”庄启颜脸色复杂，“差点被人逼死，他现在也是身不由己，有些行业进去就出不来了，出来就没命。”
宋河拧紧眉头，“从头细说吧，你知道的情况详细和我聊聊，这事太离谱了。”
“冷向文刚出去留学的时候，还立志往学术道路上走，至少把学历修的高一些，直到后来他受了严重打击。”庄启颜娓娓道来。
“当时他班里有个数学大神，一个中东裔白人，每次解题，大神能轻松把冷向文给秒了，冷向文苦战一整夜没解出的作业题目，大神上课前短短十分钟搞定，绝对的实力碾压和智商碾压！”
“冷向文发奋学习，想在毕业前接近甚至反超大神，你知道的，他这人挺要强，对手越强他反而越兴奋。”
“岂料快毕业的时候，大神去参加了一次国际数学峰会，回来之后郁郁寡欢，竟然转专业了，不在数学系混，跑去搞神学研究，有点看破红尘出家的意思。”
“冷向文大为震惊，找大神问情况，大神说他在数学峰会现场受刺激了，他苦思冥想四小时没一点思路的题目，被一个路过的东亚眼镜男秒了，真的就是秒了，据说那个眼镜男只看了十几秒题目，马上把答案报出来。”
“大神当时不信答案是对的，但感觉眼镜男不像开玩笑，就主动请吃饭，吃饭时请教解题过程，眼镜男轻松给他讲明白了步骤，非常巧妙灵活。”
“大神询问眼镜男多少岁了，答曰18岁，大神震惊无比，连声奉承他是天才，岂料眼镜男苦涩一笑，摆摆手说他资质平庸，真正的天才是他老师。”
“眼镜男说，他老师也很年轻，不比他大几岁，常常他头发猛掉一星期想不明白的题目，课间拿上讲台给老师看，老师短短三四分钟就搞定了，而且不是用高深知识搞定的，用的全是常规手段，只是思路特别灵活强悍，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么强？”宋河好奇，“他老师是谁？”
“你。”庄启颜微笑。
宋河发懵，“我？”
“眼镜男名字好像叫胡智志，自称是前科大数学系的学生。”庄启颜问，“有印象吗？”
“胡智志，我是教过他，不过确实没啥印象。”宋河挠挠头，“我学生太多，不特别突出的压根不关心，但期末改卷时见过这个名字。”
庄启颜深深看他一眼，点点头继续往下讲：
“于是大神从数学峰会回去后，深受打击，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在数学上有所建树，见识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之后，难以抑制地产生自卑情绪，完全对钻研数学丧失信心了，别的学科也不感兴趣，干脆去研究神学，找点信仰寄托。”
“听完大神自述，冷向文回去一夜没睡着，他不知道和你的差距竟然已经这么大了，连他大学期间苦苦奋斗无法战胜的大神，到你面前都是个蝼蚁，他想在学术上有所成就，就更是无稽之谈。”
“深思熟虑之后，冷向文也决定转行，他的专长还是做生意，于是开始接手家里的一些买卖，同时自己创业。”
庄启颜边讲边喝茶，很快把一杯茶喝掉大半，宋河拿起茶壶给她续茶。
“冷向文进套是在世界赌城拉加维斯，噩梦的开始。”
“当时他去见客户，客户住在拉加维斯的一个豪华大赌场客房里。”
“据说那家赌场安保很好，进出严密安检，防止有人夹带筹码武器。还会打氧，空气里氧气浓度特别高，很多人从里面待七天，天天亢奋得凌晨四五点睡不着。还有完善的伙食、按摩洗浴甚至电影院，有点像东北的豪华洗浴城，所以客户住在那里保持工作状态。”
“冷向文在赌场一层等客户，等待的时候他也觉得新鲜，就转来转去观察老外们满面红光地赌，同时用数学思路去算每一种赌局游戏的赢钱概率。”
“普通人不懂，被赌场里哗啦啦的筹码声和声光效果一刺激，晕头转向，心理上会感觉那地方遍地流钱，稍微运气好点能发一笔。”
“但冷向文没被浮华靡丽的环境影响，他非常冷静地用数学去估算，发现绝大部分老式赌局的规则很坑，赢钱几率低的可怕，平均只有一成左右的几率赢钱，八九成几率是输钱的，只要不下赌桌，赢输会越来越稳定，这数值还没算出千作弊，大头全被庄家也就是赌场赚去了。”
宋河笑了，“废话，赌场又不是慈善机构，更接近诈骗机构，传闻爱因斯坦认真研究过轮盘赌，最终得出结论，轮盘赌想赚钱的唯一办法是抢劫。”
“里面有数学原理是吧？”庄启颜问。
“大数法则，重复的独立随机事件，整体结果会趋向一个稳定期望值，短期无论怎么波动，赌场都能通过抽水的微小优势来赚钱，让赌客群体必然输钱，全是设计好的。”宋河说，“一堆数学家完善了这套理论，伯努利、切比雪夫、李雅普诺夫、拉普拉斯……赌徒们实际上是在和历代数学家较量。”
“是，冷向文当天晚上还跟我聊来着，他说开赌场真的像开印钞机，别的生意都会倒闭，唯独没见过倒闭的赌场，可见多么暴利。”庄启颜道。
“有个按钮，按下去有10%的概率赚100块钱，有90%的概率亏100块钱，脑子正常的人压根不会去碰。”宋河说，“但把按钮换成花里胡哨的赌桌、连篇累牍的规则、漂亮诱人的机器，概率依旧不变，突然就人山人海愿意去试试了。”
“对对对，冷向文当时也说了这个观点，赌场本质上是一个包装华丽的诈骗机器，还不如买刮刮乐公平。”庄启颜顿了顿，“但三天后，冷向文拿着赌场免费赠送的100刀筹码，疯狂连胜17轮，赢了三亿刀！”
宋河目瞪口呆，“发生了什么？”
第1221章 被绑架的冷向文
“冷向文找到了漏洞。”庄启颜说。
“怎么可能有漏洞？”宋河匪夷所思，“那些赌局都是几百年无数大冤种倾家荡产验证过的，规则牢不可摧的程度快赶上定理了。”
“记得刚刚我说什么吗？冷向文发现老式赌局的规则都很坑，确实牢不可破。”庄启颜道，“但有新式赌局。”
“赌场会定期推出一些新式赌法，吸引赌棍们过去试试，这就像餐厅出新菜一样，别管好吃难吃，总会有好奇心强的人去吃一吃。”
“冷向文看了一种新赌局规则，当时没察觉到什么，因为客户下楼了，他忙着去跟客户谈生意。”
“当天没谈完，客户像个考古学家研究汉墓竹简一样，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推敲合同，过程整的非常漫长，所以当晚冷向文只能在赌场客房里睡觉。”
“但打氧了嘛，睡不着，亢奋，冷向文思绪乱七八糟，突然想到白天看的那个新赌局规则，他觉得非常有意思，因为大部分赌局规则的数学原理很简单，新规则背后藏的数学模型却非常复杂。”
“反正睡不着，冷向文坐起来，用纸笔写那套规则的数学模型，越写越复杂，涉及到数学知识的高深程度把他惊呆了，很多名校数学博士都未必学过。”
“整整十二个小时，冷向文没停下，疯狂推算，算到最后鼻血狂流，整个人差点猝死，成功把模型做出来了，而且他欣喜若狂地发现，看似固若金汤的模型侧面，有一处微不可察的小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