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0章 山雨欲来的论文审查
“你药院把脑院风头全给抢了，我没找你算账已是念及旧情，还敢要价？”相晓桐冷哼，怨气十足耍起小性子，“我不管，就白嫖！白嫖你！”
“公平竞争，怎么能叫我药院抢了脑院风头呢？”宋河抗议，“你这是土匪行径！”
“就土匪了，怎么着？”相晓桐继续耍小性子。
“脸都不要啦！”
“就不要，怎么着？”
“多少给点呢？”
“一点不给，怎么着？”
宋河无语了，感觉在和一个无赖对话，偏偏自己又没法拒绝，谁让无赖是脑院和相晓桐呢？
挂掉电话，信息工程学院院长又来电了！
接下来半小时，宋河苦笑着不停接电话，犹如获悉内幕消息的股神被各路亲朋打听消息，手机快被打爆。
没办法，抓论文造假是学术界的老大难，药院这次搅得满院风雨，院长们肯定好奇死了！
世界各国都饱受学术造假的困扰，本科生在造假，学术泰斗们也在造假，水刊上有假论文，顶刊上也充斥假论文，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轻一些的造假，譬如实际得到了20的产物，数据夸大成80，还勉强能原谅，至少真做出来新东西了。
严重些的造假，就涉及p图、编数据、筛选拼凑等等，接近于彻底的无中生有和扭曲事实。
要命的是，学术圈并非慢慢变得不干净，而是从最开始就从来没有干净过！
达尔文，在《人与动物的情感表达》里修饰过照片。巴斯德，私人笔记里写的东西和公开发表的方法完全不一样。牛顿故意把数据伪装精确来配合他的理论。孟德尔也捏造数据和选择性统计植株。
学术泰斗被揪出来造假，往往因为名气太大，有不少后人关注研究才得以曝光，譬如牛顿造假被他的传记作者韦斯特福尔公开捶出来。孟德尔造假则是人口遗传学创始人费希尔最先发现的，又被现代统计学不断验证。
至于不是学术泰斗的小学者，造了假恐怕也很长时间内不会被发现，错误的论文一直保留，有些论文被历史长河淹没了，有些论文还被后人学习引用，贻害无穷。
造假原因多种多样，宋河和很多人聊过，发现让整个学术圈停止造假是不可能的，有太多因素了。
譬如这次药学院大量学生造假，无非为了赚奖金，两三天编一篇论文赚五六万，学生们很难抵挡住诱惑。
资深学者们面临的诱惑更巨大，没准一篇论文能骗到几千万上亿的利润，科学家也是人，怎能不动凡心？
即便顶得住诱惑，清心寡欲的学者们也会面临各种客观逼迫，逼着他们造大大小小的假。
譬如西方许多高校，学费贵的吓死人，学生们背着高额学费贷，一篇论文做出来即可按时毕业，做不出来再上一年，家里就要倾家荡产，有几个学生能保持定力？
许多差劲大学压根没有培养学生搞科研的条件，最后要交毕业论文，学生只能硬着头皮东拼西凑一下，否则又有什么办法？
科研竞争是堪比战场的残酷对抗，经常多支科研团队同时冲一个目标。
搞科研烧钱太快，急需把目标打下来以战养战，谁先冲上去谁活，冲不上去就面临赤字乃至破产。
为了生存，实验进度落后了，先发篇假稿子搞崩对手，回头再撤稿重发真正做完的结果，或者连撤稿重发也没有，也是常见手段。
宋河听说有些诺奖级学阀，评审论文时一看到和自家学生方向重合的论文，甚至会使坏压住，提出各种补数据补图的临时要求拖时间，同时发动自家学生通宵猛攻，靠人脉抢先发表，再把之前那篇论文用“创新性不足”之类冠冕堂皇的原因拒绝掉。
总之，每天都有海量造假论文从全世界源源不断诞生，具体多大的造假比例完全无法判断，只知道很多。
有个别激进的大佬，譬如诺奖得主本庶佑，甚至公开放话说CNS之类的顶刊上九成东西是错的！
宋河最初看本庶佑的暴论，觉得顶刊九成错误这比例太惊悚，他不敢信，但仔细想想，或许真有可能。
本庶佑只是说九成是错的，但没说九成错的都是故意造假。
可能很多论文是老老实实认真做的，但论文引用的前人论文却是错的，在错误的基础上继续前进，只能一错再错！
没有办法，以全世界高校的发文量，如果所有论文都一丝不苟言之有物，人类足迹早就踏遍银河系了。论文造假就像下雨一样，是压根无法避免的事情，科学只能在跌跌撞撞和犹豫试探中前进。
宋河无法验证所有论文是否错误，但现在他能验证论文是否有主观造假，这一招已经相当强悍！传出去足以震死全世界一大堆学者！
只要没有主观造假，产出有用成果的比例定然高得多！
因此，各路院长来请他帮忙审核论文，他也非常乐意。
前科大人多势众，只要这一所学校能百分百剔除造假论文，很快能形成世界鼎盛的科研高地！
有多高？宋河想象不到。
但拳打清北脚踢藤校、骑在斯坦福脖子上朝着麻省比中指，还是绰绰有余！
终于，电话接完。
电脑窗口弹出消息，生工学院发来的文件夹。
宋河点开文件夹，680篇论文，他开始从第一篇审核。
办公室里响起啪啪的鼠标键盘声，一行行内容被标红，一篇篇论文接受审判！
……
假期倒数第三天，晚上八点。
宋河狼吞虎咽吃牛肉饭，边吃边打开校园论坛闲逛。
这两天他一直忙着改各学院的论文，改的头都大了，刚刚终于告一段落，可以稍微放松放松。
校园论坛基本恢复寂静，大家忙着享受假期，药院风波早已结束，只剩一些幸灾乐祸的留言，和零零星星的对喷。
“该！药院不是很牛逼吗？现在被抓怎么牛逼不起来了？”
“绷不住了，刚刚刷抖音，药院这回露屁股都上新闻了，直接成为笑柄！”
“少见啊，怎么不见药院学生发帖炫耀食堂了？是不是吃处分吃饱了哈哈哈哈！”
“妈的，你们冷嘲热讽个什么？你们敢说自己学院的论文一点猫腻没有？都半斤八两谁看不起谁啊！没完了还？”
“哦？你说我们论文有猫腻，你拿证据出来啊？”
“药院吃处分的学生破防了？”
“哈哈哈哈又幻想起来了？是不是幻想我们也来一波论文审核啊？我就告诉你，就算审核，我们也不会像药院那样处分几百号人！”
第1311章 全校地震！
宋河吃到一半，一条新帖子在论坛里跳出。
《噩耗！生工论文突击审查！已有大量学生收到处分！》
帖子短短半分钟内变成热帖，惊恐气氛弥漫。
“我操了，人在家中坐，警告天上来！我上学期的一篇论文被查出来两大段抄袭！”
“妈的，我刚到演唱会现场，歌手刚唱两句，我举着手机正高高兴兴拍呢，处分过来了！”
“离谱！我买的论文居然被揪出来了？没道理啊？这都过去快三个月了，怎么揪出来的？”
“坏了，前两天嘲讽药院学生，现在回旋镖了！”
“好恐怖，我以为抄的天衣无缝居然还被抓出来了，我明明抄的是二十年前阿拉伯冷门学者的论文，居然被标注出来了？无法理解啊！药院学生前两天有多惊悚，感同身受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突然大规模审查了？有错杀的吗？”
紧接着，又一篇热帖冲上论坛！
《震惊！火箭院论文查出数十份灌水抄袭！各专业都有中招！》
宋河点开帖子，火箭院的学生又慌起来了。
“我靠，不可思议啊，真的不可思议！”
“好离谱，我懵了，我就微调了两组数据，我导师都没看出来，这回精准无误给我圈出来了！怎么做到的？”
“不是？买卖都能抓出来？我请问这怎么抓出来的？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
“太邪门了，我自己都忘了自己抄的哪份论文，居然给我审核出来了！我句意修改了多少遍，拆开重组了多少遍，各种查重软件没一个能看出来的，老师们用的什么逆天软件？”
“药院和生工相继大清洗，咱们火箭院也几十号人收处分了，是不是学校找了什么新办法判定学术不端啊？”
“你别吓人啊！你要这么说的话，接下来其他院岂不也会密集处分？”
《脑科学院发布第二波密集处分！》
《信息工程学院公布论文造假名单和处分！》
帖子接二连三蹦上校园论坛首页。
人心惶惶！
气氛堪比恐怖片！
学生们集体麻了，很多人正高高兴兴享受假期生活，手机一条信息从天堂直坠地狱，而且完全无法理解是怎么被判定出来的！
原本幸灾乐祸的学生不少都蔫了，看别人挨枪子可以乐，等枪子飞到自己身上还怎么乐得起来？
陆陆续续，有一半学院发了处分。
另一半学院也没闲着，特意发通知说正在最后审查，很快也会发布一轮处分。
一时间全校学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惊恐情绪爆表，在论坛上疯狂吐槽讨论。
“我总有感觉，这一切的背后有一个罪魁祸首！咱们经历的大恐怖，都是这位幕后黑手所为！”
“你是说宋河吗？药院这几天有不少学生找老师打听消息，但被打听到的老师们似乎都没参与审核论文，传闻药院论文主要是宋河亲自审核的。”
“我也听说了，宋院长实力恐怖，任何猫腻逃不出他一眼！药院学生就是被他的激光眼杀的尸积如山，被结结实实上了一课！”
“不可能！你说宋河帮忙改生工的论文，帮忙改脑院的论文，这都能理解，毕竟都是生物方向。其他学院呢？”
“是啊，这回全校各学院的假论文一网打尽了，必然不是某个人所为，我倾向于有什么打假团队！”
“肯定是打假团队，应该是校长密令之类，各学院组织一批擅长鉴别假论文的老师，密集审查一遍，给咱们震慑作用，肃清不良现象！”
“以后岂不是真得老老实实写论文了？”
“妈的，居然这么多人造假？看不惯你们这帮卖假货的！论文本来就该老老实实写！”
“你清高！你了不起！”
“操，我们点灯熬油在实验室天天肝到一两点，某些同学连实验室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花点钱买个假论文就糊弄过去了！要我说早该这样查！”
“对啊！狠狠地查！终于给你们这帮假货查出来了！我这种老老实实写论文的现在爽死！”
“处分太轻了，才警告处分，某些人感谢学校给你们抓出来吧，要等到教育厅给你们抓出来，可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那可是要吊销学位证的！你大学白上！档案有污点！”
不同的情绪开始在论坛上交织，老实学生们直呼过瘾，天理昭昭法网恢恢，造假学生们沮丧破防，开始打听怎么才能消掉处分。
“咚咚！”办公室门忽然敲响，有人在门外隐隐约约说话。
办公室太大了，宋河的办公桌距离大门还有很远路程，隔着厚门实在听不清外面说什么。
宋河点击屏幕右下角，看门口的监控，敲两下键盘，办公室门自动弹开。
红卫衣红兜帽的青年进来，赫然是信息工程学院的黑客高手，李自成！
“宋院长好！”李自成问好。
“来来，坐。”宋河招呼，拿起办公桌上的小茶具，在桌角茶水机接了杯热茶，放在桌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