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金店报案，你们来抓我，按照程序，我余在账户里的钱会直接冻结，案件查实后返还给金店。”
“接下来关键来了，那些我归还债务的钱，交易已经结束，不是我的钱了，变成了冬眠中心的钱，冬眠中心不会愿意再把已偿还的钱拿出来，因为我没有偿还能力，如果这笔钱吐出来，相当于冬眠中心的亏损。”
“当然，我抢的钱也不可能这么算了，金店的亏损还得我来还，如果我不愿意还，就没收我在梦境城市的财产强制执行。”
“但我没有财产了。”乔伊斯微笑，“我还不上这笔钱，相当于你们警方办案抓骗子，抓到时骗子已经把很多钱消费出去了，所以只追回来一部分赃款。”
“所以，现在我面临的现实是，我的年费交上了，我可以继续冬眠，同时我犯罪了，我可能要服刑，而我的身体状况没法到现实中服刑，只能在梦境城市监狱里服刑。”
“这两件事，从合同和法律角度，同时支撑我继续冬眠。”乔伊斯道，“至少我能再活几年，再活几年我就可以找机会赚钱，我毕竟做了一辈子生意，我相信会有机会的！”
“成功赚到钱，我就可以永远活下去，即便赚不到，也至少多活了几年。”乔伊斯道，“非常抱歉，我钻了空子，只要我能活下去，我会尽力补偿那家金店。”
说完，他也吃完了，向后仰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疲惫叹气，表情复杂沧桑。
两个警官面面相觑，也都神色复杂。
“乔伊斯先生，事情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胖警官突然说。
乔伊斯抬头，狐疑地望向两人。
“你先休息，我们这里会管你的饭，很快会有律师过来和你聊，放心，律师服务是免费的，专门为你这种身无分文的人提供的法律帮助。”
第1487章 隐秘的谋杀案
乔伊斯正在打瞌睡，突然有人敲桌子。
迷迷糊糊睁眼，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知何时进来了，坐到他对面翘起二郎腿，“乔伊斯先生？”
“是我，您是律师？”乔伊斯问，“请问如何称呼？”
“纪时雨。”男人道，“既然是免费服务，我也不会在你这儿浪费太多时间，咱们开门见山，接下来我说的话信息量可能略大，做好心理准备。”
“好，非常感谢！”乔伊斯点头。
“你抢金店是为了钻空子，延长你的冬眠时间，对吧？”纪时雨露出复杂的笑容。
“对。”
“很遗憾，你的努力是失败的，你这次抢金店不会延长你的冬眠时间，反而会让你的冬眠立刻中止。”纪时雨说，“你说无论从合同还是法律角度，都会支撑你继续冬眠，实际上这两者都会让你直接中止冬眠。”
“怎么可能？！”
“《梦境城市刑法》前几年的版本确实不够完善，但一直在不断修订，新修订的部分在元旦过后就生效了。”纪时雨道。
乔伊斯脸上浮现惊恐。
“你说你的身体状况无法在现实中服刑，所以只能在梦里服刑，错了，你的身体状况其实解除冬眠后还能勉强活几个月，只有那种一解冻立马就死的人，才符合只能在梦里服刑的要求。”纪时雨不紧不慢道，“法律上是倾向于让你结束冬眠，现实坐牢的。”
“你说冬眠中心不会把你还债的钱吐出来，归还给金店，因为吐出来意味着冬眠中心的亏损，也错了。”
“不可能！”乔伊斯震惊。
纪时雨微笑，不紧不慢往下说，“不可能？让这件事变得可能的原因不止一个。”
“冬眠中心和星际银行是一体的，这两者又是梦境城市的有力支撑，为了维护梦境城市的营商环境，避免被商家们骂星际银行收脏钱，冬眠中心会主动退还这笔款子，恢复你的债务，视为无效支付。”
“有保险公司为冬眠中心提供服务，即便恢复你的债务，保险公司也会为冬眠中心弥补坏账损失，更何况偌大的冬眠中心压根不差你这百八十万。”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的债务还在，而且由于你的犯罪行为，会判你赔偿一笔罚款，你的欠债会变得更多，那么冬眠中心评估你的偿还能力和个人信用时，评价会更低，大概率将直接中止你的冬眠服务！”
“你面临的现状就是这样，法律上要你结束冬眠，回到现实服刑，合同上你欠债过多，冬眠服务会停止。”纪时雨道。
“我看过你的资料，算上走流程的时间，你大概还有六个月寿命，如果你不抢金店，到明年才会中断你的冬眠，你还有十八个月寿命。你这一抢金店，把剩余寿命砍掉了三分之二。”
乔伊斯懵了，脑袋里像有炸弹爆开！
剩余寿命不但没有延长，反而因此缩短了！
“心潮腾涌吧？以为迎来新生，实际上走向的却是死亡。”纪时雨道，“先镇定一下，还有更冲击的坏消息告诉你。”
“更冲击的坏消息？”乔伊斯脑子快空白了，艰难地问，“我只剩六个月的命了，还能有什么消息更坏？”
“你可能被骗了。”纪时雨笑容意味深长。
“被骗了？”乔伊斯皱眉，没反应过来，“谁骗我？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开玩笑？”
“我不开这种没意思的玩笑。”纪时雨道，“你说你儿子把公司搞得经营不善破产了，吞枪自杀了，留的遗书劝你铤而走险，是吗？”
“我们简单查了一下，问了问檀香山警方，假的，你儿子不是吞枪自杀了，只是失踪了，离开檀香山不知去向，很有可能还活着。”
“胡说！不会有假！”乔伊斯脸色苍白，“他应该是想体面一些，找了……没人的地方自尽。”
“当然，你说的也有可能，毕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纪时雨点点头，“但没有逻辑，因为你儿子没破产。”
乔伊斯愣住。
“你交给你儿子的AI公司，一直运行的红红火火，你想象的全公司员工都抱着一纸箱个人物品失业回家的场面没发生，反而在扩招，股价再创新高了。”
“不可能！”
“你儿子把公司卖掉了，卖了七千万，他压根没炒过什么虚拟币，既然他不缺钱还骗你的钱，把你的冬眠账户清零，说明他很可能在隐形谋杀你。”纪时雨语气平静说着惊悚的话。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你儿子这次杀人越货可以说非常成功了，但他错就错在太心急，可能也是怕你反应过来，所以骗你去劫金店，想迅速把你弄死，结果反倒露出猫腻，把事情搞大了。”纪时雨道。
“毕竟你孩子人在境外，具体情况冬眠中心也不了解，更不会想到去细查，时间一到给你解除冬眠就是了，反正客户源源不断，把你踢走还能腾出冬眠位置赚钱。但你牵扯出案件，警方查了一下你说的情况，发现不对劲，隐秘的杀人案就捅出来了。”
“当然，捅出来似乎也没什么用，你穷困潦倒了，连一张回国的机票都买不起，而且冬眠结束后只能去坐牢，服刑期结束不了你就死了。”
“你没有其他亲人，也没什么人会卖力追究你的真实死因，你的真实死因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穷鬼的病死，至于因为被骗而提前结束冬眠的深层死因，至于你儿子这个神机妙算的幕后凶手，谁在乎呢？”
乔伊斯一直在大喊大叫，整个人几乎精神崩溃，哭着反复念叨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除非你能活到出狱，飞回国，报警立案，查明这件事情的真相，否则你就白死了。但你的身体状况能活到出狱吗？肯定不行，这么一说其实你儿子的谋杀也很成功，闹大了又怎样？我们又没法管着灯塔那边，连个引渡条例都没有。”
“但有一个变数。”纪时雨话锋一转。
“万一，你苦苦等待的医学技术恰好此时突破了呢？万一，恰好有人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呢？”
“乔伊斯，眼下有一个风险很大的活路，能让你夺回一切的活路，你敢不敢走？”纪时雨身体前倾，直视他的双眼认真问。
第1488章 全球首台人造心脏移植手术！
乔伊斯快被消息打击疯了，情绪激动地乱喊乱叫。
“不要活路吗？不要活路我走了。”纪时雨丝毫没有耐心，站起来。
“滚！你个骗子！滚！少来侮辱我！”乔伊斯咆哮。
纪时雨扭头就走，直接出门右拐。
右拐后，他却没往前走，而是默默背靠墙壁站着，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扔在嘴里嚼，等待。
三秒后，房间里又传出歇斯底里的崩溃哭喊，“纪时雨！纪时雨！回来！”
他等了几秒，屋里喊叫声越来越绝望，他这才转身回屋。
乔伊斯整个人快疯掉了，像被注射了什么药物般大汗淋漓，“活路是什么？我不相信你这些谎言，你就是个骗子！我要活下去，回国看看儿子的墓地！”
“人造心脏技术突破了，动物实验很成功，现在需要尽快做人体实验，如果你愿意的话，第一个给你移植人造心。”纪时雨道，“移植成功后，只要你能活下来，宋河会借你一大笔钱，让你偿还冬眠债务并赔偿金店，取得金店谅解后，你可以直接回国查明真相。”
“好！”乔伊斯不假思索地答应，死死盯着他。
“不再考虑考虑？如果你同意，移植会在一周后进行，成功了你有机会东山再起，但失败了你也可能会直接死去。”
“同意！”乔伊斯泪流满面，“生死对我来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回去看到真相，揭穿你个死骗子的谎言！”
“好，签字。”纪时雨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乔伊斯毫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纪时雨拿起文件便走，走到门口却又被叫住。
“你不是律师，你到底是谁？”乔伊斯死盯着他的背影，像被捅一刀的人临死前绝望盯着离去的凶手。
“手术成功之后，你去买一本《水浒传》，别买翻译版本的，买原版，读一读就知道我是谁。”纪时雨头也不回地离开。
房间里寂静了一会儿，又响起哭嚎和怒骂声。
……
除夕，早上八点。
京海市乘黄冬眠中心，复活手术室。
宋河和相晓桐站在洁白走廊里等待，两人微微紧张，目光穿过玻璃墙往手术室里看，一具开膛破肚冬眠状态的人体静静躺着，周围一些年轻医生正在调试仪器，做手术前准备。
一声轻响，走廊尽头的门打开，谢科夫和卡特琳娜并肩出现。
卡特琳娜一脸惊讶，“宋院长？相院长？你们怎么也在？”
宋河和相晓桐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看向谢科夫。
谢科夫不好意思地给女朋友解释，“今天过来其实不是见我什么朋友，小小骗了你一下，今天是要来看全球首例人造心脏移植，给你个小惊喜。”
“全球首例……人造心脏移植？”卡特琳娜错愕，“不是说动物实验还没结束吗？”
“动物实验早结束了。”相晓桐笑呵呵地开口，“谢科夫一直瞒着你，说要让你惊喜一下。”
“真的假的？”卡特琳娜错愕，“这……这才多久？我看网上有人讨论人造心脏，说没个三年五载根本不可能……”
“其他团队三年五载刚起步，宋院长相院长可是研发界有名的快枪手啊，这速度都算慢的了。”谢科夫道。
卡特琳娜懵懵的，又惊喜又难以置信，走过来透过玻璃往手术室里看，吓得后退半步，她头一次来现场看冬眠时开膛破肚的人，视觉冲击力还是蛮强烈的。
“这……这人真的还活着吗？”卡特琳娜忍不住小声嘀咕，满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宋河忍不住笑，“放心吧，手术十拿九稳，请了亚洲最专业的心脏移植飞刀过来，等会儿移植好了，里面这位叫乔伊斯的志愿者就会苏醒过来。”
话音刚落，走廊上的门再度打开，一群医生浩浩荡荡走过来，步伐自信沉稳，散发王牌医疗团队的强悍气场！
快到手术室门口，为首几个医生加快脚步，小跑过来和宋河相晓桐握手，双方一阵久仰久仰的客套寒暄。
“刘大夫，介绍一下这位，卡特琳娜，如果人造心成熟的话，她的心脏移植也劳烦您给做一做。”宋河微微侧身介绍，“卡特琳娜，这位是刘大夫，全亚洲乃至全世界做心脏移植最厉害的人！”
医生团队又和卡特琳娜握手寒暄，大家倒是都认识卡特琳娜，毕竟之前在发布会上当过广告模特，凡是在宋河相晓桐发布会上露脸的广告模特，知名度基本不亚于二线小明星，走在街上都很容易被认出来的程度。
“好，不多耽误你们时间了，预祝手术顺利！”宋河比了个请的手势。
医生们鱼贯而入手术室，各就各位，熟练地开始手术。
走廊里有准备的高凳子，四个人在玻璃墙前坐下，紧张旁观手术过程。
冬眠者心脏移植的流程更麻烦一些，乔伊斯的身体需要先从冬眠状态中脱离，恢复为正常人的状态后才能移植心脏，光是刚开始的解冻过程就复杂的令人眼花缭乱。
“这位乔伊斯身世很有意思，亿万富豪，刚卷入一起谋杀案，他在这冬眠，他儿子在千里之外骗走了他的钱，还要让他死。”宋河解释，“他身体状况也特殊，一般人心脏上不会长瘤子，他心脏上有瘤子，此外肝肾胃肺都有问题，但暂时不危及生命，心脏移植成功之后，他就要回国去处理诈骗谋杀案，和他儿子正面对决。”
谢科夫和卡特琳娜都是一惊，惊讶打量里面接受手术的乔伊斯。
“那他也算是个典型啊。”谢科夫说，“医学界、法律界、商业界都会关注他这个案例，搞不好灯塔还会出台个《乔伊斯法》，专门应对他这种冬眠时被骗的情况。”
“没错。”宋河点头，“适合人造心脏移植的志愿者有很多，我专门挑了他当第一个，就是因为他身上有故事，商业品牌想被人记住，最好是和故事绑定起来，大家传播故事的同时，也会记住乘黄冬眠中心和人造心脏。”
“起死回生的复仇故事，感觉能拍电影。”卡特琳娜点头。
手术室里医生们专心致志忙碌，解冻和恢复身体机能花了足足两个小时，紧接着心脏移植，这种精细活儿也耗时甚久，又过了足足四小时才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