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的。”
任风雪本想说，他心里最大的敌人，是坤毅那一行人。
但考虑到瞿微雨的亲姐姐瞿若冰还在武阁队伍中，他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萧良还在和地角兽王沟通，询问那些弟子遇害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这些弟子都是自己人。
可能在出征的那一刻，有着太多的情不得已。
但既然死在这里，没理由不去祭拜一下。
地角兽王朝着远处的山上努了努嘴，“就在上面，你们沿着那条盘山路上去，很容易就会看到的。”
“多谢。”
萧良道了声谢，转头对身旁几人道：“走吧，我们也上山。”
陆银川凑过来，好奇道：“老萧，这些大野猪怎么办？万一我们走了，它们出尔反尔咋办？”
“哼！”
地角兽王不屑的轻哼一声，“我们地角兽一族会遵守契约，不会再冒犯你们。
不过恕我直言，要是遇到那个可怕的家伙，你们恐怕凶多吉少。”
萧良眸光闪烁，没有吭声，带队朝山上大步走去。
找到地角兽王所说的那条盘山路，走了没到百米远，萧良看到那些上山的宗族子弟，正蛰伏在路边伺机而动。
看到萧良等人走过来，这些宗族子弟连忙一个个跳出来，面露惊喜之色。
萧良好奇道：“你们也遇到麻烦了吗？怎么没朝山上继续探索？”
站在最前方的景熙涨红了脸，低声道：“我们……打算在这里观望一下，要是萧兄你遇到危险，就一起冲下山帮你。”
萧良欣慰的点了点头，轻松笑道：“没事了，那些地角兽不会再来冒犯我们，我们上山去看看。”
众人虽然不知道具体过程，但见萧良说的如此笃定，便不再怀疑。
同时内心深处，对萧良的敬佩更多了几分。
那地角兽王实力如此恐怖，萧良竟然还能将其制服。
看来，这一次真的是他们宗族最有希望的一届千秋大会。
而他们，也与那些葬身在北苍山、甚至连消息都没传回去的宗族子弟迥然不同，会以英雄的名义荣耀归家。
萧良解释了一句，便不再吭声，大步朝山上走去。
一路上，任风雪和易水寒等人兴致都不是很高。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说了云千鹤这位绝世天才，心里产生了莫大的压力。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一行人沿着盘山路走了几百米。
正前方的山腰上，有着一个巨大的凸起平台。
像是长在笔直山体上的瘤子，除了连接山体的部分，大半都悬挂在空中。
像这样平整的平台，如果不是人为造成的，萧良也只能感慨一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走上平台，他目光不禁微微一凝。
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堆的骸骨，有的杂乱堆放在一起，也有的像是腊肉干，吊在那些倒生在山体的树木上。
放眼望去，足有七八十具，看上去触目惊心。
后方的弟子尽皆在他身旁止住脚步，一脸震惊之色。
之前萧良和地角兽王是在脑海里用意识交流，所以这些宗族子弟，一时间并没有想到这些尸骸的身份，只是面带惧色的站在一旁。
萧良目光复杂，一时间不禁五味杂陈。
他看到有的尸骸堆叠在一起，杂乱无章，根本就不完整。
有些白骨之上，还有很平整的切痕。
从这两点，他就能断定，这些尸骸堆在地上的人，生前肯定遭遇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甚至是……分尸！
而这样的尸骸，足有近三分之一。
有近三十位宗族子弟，生前遭遇了这样的折磨，其中有男有女。
至于吊在树上的那些，则大多是女人，下方还有没有完全风化的衣衫，被半掩在沙土之下。
看到这里，萧良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闭上眼睛，这些惨死在平台上的宗族子弟的哭喊声仿佛并没有远去，仍旧在这山岭之间的风中回荡。
那是他们纵然身死，亦无法魂归的灵魂在如泣如诉。
在平台一侧的边缘，萧良找到了一些生过火的痕迹，像是有人在这里烹饪过。
那些平均实力在先天之上的隐门、宗门子弟，是已经自诩辟谷脱凡的半仙之人，绝没有口腹之欲。
这些人起火烹饪，究竟用来做什么，他已经不想深入去想。
只是看着看着，他眼睛开始渐渐泛红，双拳更是攥的咔嚓作响。
“一群灭绝人性畜生！”
“啊？”
陆银川指了指前面的尸骸，呆呆道：“老萧，你看出什么了？”
萧良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先安葬他们吧。”
“哦……”
众人不再多问，懒洋洋的上前收拾尸骸。
萧良在后方沉声叮嘱道：“不要弄乱了骸骨，尽量完整的下葬。”
众人还是不解，不过开始依言照做。
第540章 少了些什么
一共七十八具骸骨，代表七十八条年轻的生命，其中有的已经残破不全，只能大致拼出原来的样子。
因为条件有限，萧良下令将这些尸骸就地掩埋。
直到尸骸埋葬完毕，后方的宗族子弟，仍然不明所以。
“老萧，现在可以说了吗？你到底看出什么了？”
“是啊，之前还没注意，这些人生前的经历实在是太凄惨了。”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历年来死在这北苍山的人，尸骸被人堆积在这里？”
“……”
萧良深吸了口气，总算恢复了平静。
“他们都是你们的亲人。”
“啥？”
陆银川当时跳了起来，震惊的望着萧良。
而如瞿微雨等人，在短暂的皱了皱眉之后，已经渐渐开始反应过来。
“你是说，他们都是遇害的宗族子弟。”
萧良点点头，平静道：“他们都是某一届的宗族子弟，还记得我之前问你们的云千鹤么？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被云千鹤赶到这里，最后活活凌辱折磨致死的。”
陆银川呆呆问道：“啊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地角兽王告诉我的。”
萧良缓缓道：“他看到云千鹤折磨这些宗族子弟，最终将他们全部杀害，从痕迹上看，他们经历的，或许比地狱更加凄惨。”
说话间，他走上前，捡起地上一块已经风化的碎布片。
“这是那些女弟子的衣服。”
仅仅一句话，身后众多子弟已经咬紧牙关，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这么多年来，各大宗族或多或少都有参加了千秋大会，却再也没回来的子弟。
他们的死，因为没有宗族子弟能活着走出北苍山将消息带出去，所以一直是个谜。
在各大宗族家主心中，甚至在大华的官方记载里，他们都是战死在北苍山的。
但任谁也没想到，他们的死法居然这样窝囊，如此的凄惨。
“该死的隐门和宗门，果然丧尽天良！”
“就算战败了，身为对手，也该有些体面才是，这……这也太惨了。”
易水寒同样铁青着脸，难得开口道：“或许，在这些隐门、宗门子弟心中，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对手，而是……待宰的羔羊。”
这话说完，当场就有不少人赞同。
一时间，群情激愤。
不光是为了这些惨死的亲人，也为了自己的尊严。
瞿微雨走过来，轻声道：“从刚才的尸骸上来看，应该是十年前那一届的宗族子弟。”
“嗯？”
萧良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瞿微雨道：“据我所知，只有那一届各大宗族派出的女弟子最多，大约占当时宗族子弟数量的一半左右，我最小的姑姑……也是死在那一次千秋大会，或许尸骸就在这其中，那年她才二十八岁。”
萧良点点头，他刚才观察过那些尸骸，时间应该对得上。
瞿微雨唏嘘道：“我父亲一直以为，她是与隐门战至最后而死，没想到竟是这样一种死法。如果这件事让他知道……”
“怎么？像他那种人，也会为了自己这个死去多年的妹妹感到伤心？”萧良平淡问道。
瞿微雨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如果他知道的话，应该会痛骂小姑没有骨头，活着落入了隐门弟子手中，丢了瞿氏王族的脸。
或许，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抹去也说不定。”
“呵……”
萧良嗤笑一声，“这倒是像他会干出的事情。”
听着萧良对女骂父，瞿微雨也不生气，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不会这样的吧？我能感受到你心里的愤怒，你很想为他们报仇。”
萧良没吭声，却也没否认。
因为瞿微雨确实看穿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