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本学生资助工作体系简介,显然楚大小姐是肯定用不上的。
视频里一直有福瑞想凑热闹来看的“汪汪”声,但它或许是不喜欢快递包裹所泛出来的塑料味道,并没有靠近。
还好,不然把通知书咬坏就麻烦了。
之后见他没回复,楚倾眠又连续发过来几条消息。
“苏成意苏成意!”
“你下午有没有时间啊~”
“福瑞说它想你了,要你陪它出去玩。
它还说呀,过几天就要去学校了,要你抓紧时间多陪陪它。
下次回来,它就是大狗狗了!”
楚倾眠这样说,苏成意才想到一个被他不小心忽略掉的问题。
那就是送福瑞给楚倾眠的时候,光顾着弥补童年创伤这回事了,完全不记得他们作为准大一新生,马上就要远离故乡,奔赴京城。
虽说楚家完全可以在京城给大小姐买套房,把福瑞一齐带过去。
但是以小班长的性子,肯定不想成为脱离集体的那种人,估计也会想体验一下宿舍生活。
所以等到他们放寒假回来的时候,福瑞已经从小伯长成大伯了。
“不要误会,可不是我想你了哦。”
楚倾眠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又补充了一句。
生怕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得还不够明显似的。
苏成意回复道:
“这样啊,那没有时间。”
见他这样说,楚大小姐瞬间就急了。
“福瑞也是你的狗狗呀,无情的苏成意!”
“就玩一会儿不行嘛,我来接你。”
“.”
“是我想你是我想你,是我想你了,好了吧!”
苏成意一直等到最后这条,才笑着打字:
“知道了。但是今天有事。”
“!!!”
小班长逗起来真的很好玩啊,苏成意想。
但今天的确是有事,不是在找借口拒绝她。
“眠姐也去京大啊?她学啥专业呢.哎哟我去。”
徐洋剥了个橘子递给苏成意一半,又把另一半塞进嘴里,立马被酸得打了个激灵。
“工商管理。”
苏成意见状立即不着痕迹地把橘子放回到了茶几上。
这是他回家路上偶遇一个背着箩筐的老爷爷,边走边叫卖,眼见天色渐晚,他索性全部买下了。
但是他还没尝过,徐洋就先试毒了。
现在看来卖不出去好像是有原因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徐洋就被徐妈妈的夺命连环call给喊回家了。
多半是已经收到了他的录取通知书。
都是从京城发过来的,因而到达的时间节点也差不多。
苏成意看了眼时间,也好,反正他今天的行程也很忙。
约了一大帮子人呢。
第一站是老城区的另一头,这里的建筑都是年代很久的小院子,住在里面的往往是有头有脸的老一辈人物。
苏成意对这里很熟悉。
他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放学就跑过来的。
“坐2路公交,下车左转200米,右拐角第一个种香樟树的院子就是外公家了。”
那时候还是外公摸着他的脑袋一遍遍交代这句话。
其实苏成意听一遍就记住了,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他会一直重复。
后来才知道,即使重复一万次,外公哪里放得下心他自己坐车?
都是从校门口开始就躲在后面跟着他一路的。
和快速发展的主城区和逐渐破败的苏成意家那边的老城区都不同,这里既没有留下太多现代化的痕迹,那些旧时的物件也被主人们保护得很好。
也是,住在这样的小院子里,可比住在单元楼里有归属感多了。
院子里种种花,逗逗猫,完全是很惬意的生活。
苏成意一路走过,鸟鸣啁啾,花香弥漫。
树叶的光影晃眼,老巷子的墙砖斑驳。
现在是旁边的附小的午休下课时间,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小孩们追逐打闹,从他身旁穿行而过。
左转200米,右拐。
苏成意仰头,那棵香樟树一如记忆里边茂盛繁绿。
今已亭亭如盖。
院门没锁,苏成意伸手轻轻一推,红木渗水,有温润的潮湿味道。
昨晚下了一场小雨。
苏成意已经很久没回过这里了,怀着的是物是人非的心情,准备迎接的是满目疮痍。
但情况显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这间久未有人居住的院子,和刚刚路过的那些热闹有人气的看上去并无差别。
整洁的花坛和草坪上连一丛杂草都无,香樟树下乘凉的石桌石凳光洁干净,还摆着一副下到残局的棋盘。
就像是主人五分钟前还坐在这里,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了一样。
苏成意踩着平整的大理石地面,终于站到屋前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兜里的钥匙握了一路了,他低头插进锁孔,“咔哒”一声。
微风从他身后绕过,替他推开了这扇藏着旧忆的门。
属于老房子的灰尘味道被风吹散,苏成意被呛得咳嗽了一声,却并不避让,只是抬脚往里走。
摆设如旧,窗花如旧,桌椅板凳如旧。
苏成意仰头看着雕花柱上挂的两幅字。
右边是外公起的头,肆意潇洒的笔墨。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左边则是稚嫩的笔迹。
一笔一划,能看出来写得很认真。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是苏成意小学三年级刚学毛笔字的时候写的,歪歪扭扭,不成气候。
外公却表示很有纪念意义,就这样挂在了门前,逢人就会吹嘘两句。
苏成意脚步就此僵住了,良久,后退两步,重新锁上了门。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客人还是就在这里见吧。
苏成意卷起袖子擦了擦院子里的两个石凳。
盯着桌上的红黑棋局看了半晌,左右无事,苏成意索性开始研究这个残局。
他的象棋下得不好,更熟悉一点的是围棋。
这院子附近的大爷们估计个个都有国手的实力,他们摆在这里的残局,苏成意并没有能破解的自信。
所以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理。
场上还剩三卒,一红车,以及老将老帅。
很诡异的布阵,一看就是有人特意放置的。
三个卒呈三角形排列,互相保护,红车无论吃了哪一个,都会被另外的卒吃掉。
苏成意打眼一看,猜到这局棋破解之路在于利用将不能与帅打照面,以及卒不能后退的原则。
将三卒的队形拆散,即可破局。
有点像在玩华容道或者推箱子的小游戏,苏成意一边下棋,一边忍不住想。
成功吃掉落单的卒时,身后传来一声笑,伴着拍掌的声音:
“好棋。”
苏成意将手里的棋子搁下,站起身来打招呼:
“李老。”
“棋下得不错嘛。”
李老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里的折扇展开来,在他耳边扇了扇风。
苏成意摇摇头,示意李老请坐。
“只是稍微知道规则而已。”
等到李老在他对面坐下之后,他才忍不住又问:
“院子是您一直在请人打扫吗?”
李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带着笑容环视了一下院子。目光落到花坛上盛放的雏菊时,才开口道:
“我拿这里当实验基地,种了不知道多少品类,最后只有这小野花开得最好。”
苏成意这才心下了然,院子一直是他自己在亲自料理。
所以棋局应当也是他摆的。
“过两天我就要去京城报到了。”
苏成意顿了顿,把兜里的钥匙拿出来,放在石桌上。
“或许您有空的时候会想进屋坐一坐。所以今天找您来,顺便想把钥匙交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