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过不去的事儿，纵身一跃下辈子再见，也很方便。
林知婉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思绪的游离。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发问。
“最近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苏成意在她担忧的目光下回过神来，摇摇头。
“没有。”
耳畔的风声渐渐加剧，苏成意指了指前面的烽火台，两人逆着风躲了进去，赢得片刻的安静。
林知婉穿得很暖和，身上的羽绒服款式眼熟，大约是杨柳的眼光。
吹了这么久的风，她的长发依然顺顺直直的，柔和得像是她的性格。
苏成意收起了脱外套的绅士心思，继续说道：
“我只是发现，想要圆满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好像想得不可得才是常态，必须做出选择才是正确的做法。
而无论我怎么做，都一定会有人受到伤害。
就像一艘帆船，虽然现在看来还是保持平衡，但心里知道迟早有天会翻的。
结局就是什么也得不到，一无所有。”
苏成意这通碎碎念像是一种自我发泄，大部分是说给风听的。
但林知婉侧耳听得很认真。
她想到在砖桥村的石桥上，苏成意也是这样带着困惑和她说起了这些。
那时候她除了默默心碎，就是期望他能真正开心。
而现在，也是一样。
“如果不去想得到呢？”
林知婉说。
苏成意看着她，等着下文。
“或许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把得失看得那么重了。只要他幸福快乐，就会感到同样的幸福快乐。”
林知婉笑了起来，温婉轻柔，十二月的京城里忽然栀子花开。
“但是如果觉得做不到的话，也没关系。因为.”
她笑容的弧度又深了些，纤细的手指却微微颤抖。
“世界上爱而不得的人，很多的。”
回工作室的路上，苏成意在思考着林知婉说的话。
而林知婉则是一路都在懊悔。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长城上的风吹昏头了，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呢？！
林知婉生怕苏成意猜出来点什么。
她始终觉得自己的心思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也做好了要藏一辈子的准备。
好在苏成意智商方面堪称超凡入圣，而情商说破了天也只能是缓慢成长中，哪里能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少女心思。
他思考就只是思考林知婉的话语本身，压根没往自己身上代入过。
两人各怀心思，好在还没到下班高峰期，一路都没堵车，顺利回到了工作室。
“车上暖风开太足了吗？”
苏成意掏出钥匙打开门，看着林知婉有些不正常泛红的侧脸，不禁有些疑惑。
林知婉慌慌张张地摆手否认。
苏成意更加觉得不对劲，默默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度。
这时候时间还早，几个约好跨年的家伙都还没来，安静的大平层里只有两个人。
“我去做饭。”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假装很忙，林知婉像是再待一会儿就会缺氧似的，转身进了厨房。
苏成意点点头，坐回到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上“反射弧长到月球”的聊天框。
爱应当是常觉亏欠，不计得失。
半晌，他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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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好景年年好！
楚倾眠正抱着一个硕大的蛋糕盒子艰难前行，因为看不清脚下，步伐迈得歪歪扭扭。
神奇的是，盒子里的蛋糕却稳如泰山，丝毫没有被破坏掉一点。
此乃吃货的自我修养。
她今天刚结束最后一堂考试，还没走出教学楼就接到了苏成意的电话。
平日里想让他主动打个电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楚倾眠确认了一遍号码才颇有疑心地接了起来。
电话里苏成意憋了半天，居然是问她什么时候来工作室，要不要他来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算是为了之前的事情在道歉，这种程度未免也做得太过了。
于是楚大小姐很警惕地拒绝了他，并且严肃盘问了他一遍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
尽管如此，她的心情还是因为这通电话而好了起来。
明明没有下雨，小区的石板路却有些潮湿，不知是不是清洁工刚打扫过。
这无疑给楚大小姐的艰难长征路又上了一点难度。
正在这时候，她手上一轻，蛋糕盒子被人接住了。
楚倾眠愣了一下，后退一步仰起头来。
苏成意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蛋糕盒小怪歪歪倒倒地走着，危险到下一秒就要连人带盒一起扑街了似的，因而赶紧跑了过来。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盒子，有些惊讶地一挑眉。
“这么沉，你自己搬过来的？”
“司机送到小区门口啦。”
楚倾眠没想到他还是特地下楼来接了，慢吞吞地解释道。
或许是臂展的差距，这盒子在苏成意手里大小看起来就没那么夸张了。
两人一齐往楼道里走。
苏成意低头从外包装唯一的透明部分往里看，很大的一个三层蛋糕，最上一层用巧克力写着“新年快乐”的字样。
楚倾眠伸手挡住电梯门，等他先进。
苏成意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楼层键。
今天他只是主动拨了一通电话，楚倾眠就怀疑他是干了什么坏事在找补，这不禁让他开始反思自己平日里是个什么究极不靠谱的形象。
得尽快让她习惯这些才行。
等待电梯上行的时间，他没话找话。
“蛋糕是你订做的？”
“下面两层是蛋糕师阿姨做的，最上面一层是我自己做的。”
说到蛋糕，楚倾眠就有点开心起来。
她一向很喜欢甜品，心情不好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先吃点甜的调节一下。
“那我一会儿吃下面两层好了。”
苏成意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那是你自己的损失！”
楚倾眠瞪他一眼。
“只有我做的才是草莓味，伱就偷着乐吧你！”
“好好好。”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
两人走出来，工作室的门大喇喇地开着，其他人已经都到齐了。
“哇哦～眠眠，这么大个的蛋糕！”
茶几边，韩冰正在把她买来的花束拆分开，放到花瓶里。
林桐显然是被她道德绑架，正跪在地上帮她拍照，还得拍出名媛气质。
不得不说，这花插得其实还挺有模有样。
韩冰总是在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让人意识到她其实是正儿八经书香世家培养出来的。
“嘿嘿，我今天早上打电话过去订做的时候，人家都说跨年夜太忙，不接单啦。”
楚倾眠换好拖鞋，小跑过去看她插花。
“那眠姐你是怎么说服人家的呢？”
徐洋坐在地毯上，跟何悟非一起把啤酒罐垒成金字塔形状。
“没有说服呀。”
楚倾眠拿起一支月季，轻轻放进花瓶里。
“我就说可以出十倍的价钱。”
她云淡风轻地说。
好好好，又是钞能力。
苏成意把蛋糕放到餐桌上，忍不住想，虽然他现在也不缺钱，但跟楚大小姐的思想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她大概是对钱真的没什么概念的那一种人，三百块买一个蛋糕，跟三千、三万买一个蛋糕，对她来说是可以划上等号的。
“我去，那这蛋糕可真绝了。”
徐洋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餐桌前。
“我看看长什么样的，能拆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