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之看着屏幕上的字,慢悠悠地念出来:
“大年初一可以洗澡吗?大年初一不宜洗澡,也不能洗头、扫地、倒垃圾、泼水、洗衣服。否则会”
“会什么?”
苏成意有些紧张地问道。
“钱财遗失外泄。”
陈锦之笑着说。
“嗨,我以为什么呢。”
苏成意松了口气,大手一挥。
“洗就完了!”
“苏老板大气。”
陈锦之就跟相声演员里的捧哏一样。
“再看看接下来有什么,预防一下。”
苏成意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地说:
“主要是帮你预防一下。你已经违规一例了。”
“这样。”
陈锦之嘴角勾起。
“苏老师,昨晚我们回来的时候是几点来着。”
一下就被揭穿,苏成意笑着倾身往前,捏了捏她柔软白净的脸颊肉。
“记这么清楚,你昨晚到底醉没醉。”
陈锦之早在他伸手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干嘛,也知道这会导致什么,但她也没阻拦。
“是真的醉了,但也只是醉了,又不是休克了。”
苏成意想了想,倒也是。
缩回手指的时候,陈锦之白皙的皮肤上瞬间起了一片红印。
“嗯?”
苏成意吓了一跳,他自觉没怎么用力。
因为平时就是这么捏楚大小姐的。
如果感到痛了的话,那家伙一定会呲牙咧嘴地抗议的。
“只是看着吓人,不痛的。”
陈锦之摇摇头,她也不明白这什么体质。
但她从小就发现了,并且让它物尽其用——跟老师请假。
实操也很简单,就是在自己胳膊上抓几道红印,静等它变得狰狞吓人。
然后就可以去办公室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跟老师说自己过敏了,要回家去吃药。
老师一般见到这样的情况是百分百会准假的。
然后陈锦之就可以获得一下午的时间,去解决妈妈惹出来的麻烦事。
苏成意虽然也早就被科普了她的特殊体质,但也还是不太放心,直到她脸上的红印消得差不多。
以后有时间的话,要不要去找医生咨询一下呢。
“好了,我帮你吹一下头发。”
大冬天的,自然风干会很容易感冒。
苏成意将吹风机拿过来,展现人生之中为数不多温柔有耐心的时刻。
陈锦之站到浴室的镜子前,两人的身高差也很舒服,不需要踮脚或者弯腰配合对方,好像天生就该这样站在一起似的。
指尖的黑发柔软而滑顺,像是丝绸,像是艺术品。
陈锦之不愧是很有自我修养的女明星,她让自己连每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
不过,说是天赋也不一定。
苏成意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低头在她耳边问道:
“会不会烫?”
“温度刚好。”
陈锦之很快摇摇头。
她虽这么说,苏成意却有点将信将疑。
总觉得她就算觉得烫也只会强忍着,于是很有求知欲的苏成意调转了风口的位置,对着自己的脸吹了吹。
好家伙,这么烫!!!
陈锦之被他的行为逗乐了,捂着脸笑得很是开心。
苏成意关掉吹风机,搂住腰身将她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
他仰起脸做出拷问的姿态。
“为什么这么烫也不说?”
“我觉得不烫。”
陈锦之低头,笑意婉转。
半晌,她伸出手把苏成意刚刚被吹乱的额发理好,指尖动作轻柔。
两人目光交错的瞬间,竟然有种岁月静好,刹那芳华的感觉。
苏成意看着她,忽然想到了昨晚那句猝不及防的“你老婆”,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你昨晚说什么吗?”
“说了什么。”
陈锦之很有耐心地把他的头发抓出了一个当下在男明星之中很流行的造型。
苏成意生得的确好看,剑眉星目,最关键的是有一种厌世又随性的气质,这是那些油腻功利的男明星身上很难见到的。
陈锦之看着他又长又直的睫毛,心想,她喜欢他,倒是跟长相无关。
最多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但能看到这样标致的一张东方美男子的脸,还是很养眼的。
苏成意见她是这样淡然的表现,猜测她多半是忘了。
也是,不过脑子的醉话而已,忘了才正常,还记得才奇怪吧。
于是苏成意便堂而皇之地发问:
“陈锦之是谁?”
“伱老婆。”
陈锦之眉眼弯弯,带着得逞的笑意。
这次不是昨晚那样模模糊糊的回答,而是清醒状态下的,语气中甚至有几分笃定。
虽然还是一样像是在调戏他。
!
苏成意瞬间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这样的形容很精确。
因为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他在箭馆里拉弓引弦,离弦之箭以200米每秒的速度破空而出,一声钝响之后,稳稳命中靶心。
怎么又被摆了一道。
“大年初一,切忌信口开河。”
苏成意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抬起眼睛故作严肃地说。
“没有信口开河。”
陈锦之微微低头,在他扬起的下巴上啄了一口。
“提到结婚,我的印象很不好。
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暗无天日的牢笼,阴暗潮湿的角落,还有数不清的谎言,和情绪失控之后的暴力。”
她眼睫低垂,说出这些形容的时候,语气里毫无波澜。
苏成意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这是她的父母所教会她的,婚姻就是这样的一件事。
而在苏成意的眼里,婚姻的形容好像也差不多。
兰因絮果的结局,逐渐生锈的感情,日复一日的争吵以及无法调和的矛盾。
苏成意正在反省自己开这個玩笑会不会有点太过不合时宜了的时候,陈锦之忽然又轻轻一笑。
“但是呢,倘若把‘结婚’,替换成‘跟苏成意结婚’,那么就可以被形容为温暖,热烈,以及.安全。”
苏成意微微一怔,成功被“安全”这个词给触动到了。
是的,对于陈锦之这样的人来说,“安全”应该是最高级别的形容词。
因为卸下心防、摘掉面具,对她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锦之此刻眼波流转,瞧着和平常一样的难以捉摸,但语气却是难得的很认真。
“易拉罐的拉环也好,一块钱折的指环也好,苏老师,你总得有个什么戒指吧?”
她这语气听着唬人得紧,苏成意几乎马上就要点头道歉道:“是是是,是我的疏忽,我这就去置办!”了。
半晌才意识到两人只是在聊天,根本就没到求婚的环节。
苏成意咳嗽一声,决心要扳回一城,于是抬起眼睛问她:
“说得好,那今天你就多了一个流程要走了。”
“什么流程?”
陈锦之微微挑眉。千年狐狸的直觉在说不对劲。
“大年初一,准儿媳妇,你不得跟我一起回家拜年吗?”
“.”
陈锦之想到上次猝不及防的见家长事件,立马就想要拒绝。
“我待会儿还要回公司。”
“你的航班是十一点半的,来得及,我一会儿送你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