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苦笑着抱怨。
他最近加班费挣的很多,起初他还很开心——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在非节假日拿到了加班费。
但山海关的加班费是真的要用命拿,他越来越顶不住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了。
“你是工作太投入了,明天我们就有一场面试,你到时候和我一起面新摄影。”
接过小曹递过来的衣服,成总一边换,一边对摄影师回道。
简易摄影棚里的女员工被成总的腹肌惊到了,有那么一瞬间,全球空气又变暖了一丝。
“成总,到山海关以后我感觉自己找到了一种冲动,做事业的冲动,天天虽然很累,但却有使不完的劲,也不知道怎么了。”
摄影师忍着想龇牙笑的冲动,假模假样的演起了我愿为公司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戏。
以前他只是个普通的摄影老登,接活也是那种跟拍三天给挣八百的烂活,但加入山海关后,他似乎真的也要跟着这家初创公司起飞了。
“该休息就休息,公司离了谁都能转,行了,我先过去了,后期好好做。”
学着东哥简单的敲打了一下,成大器离开了摄影棚。
摄影师站在原地愣了几秒,转而对刚刚偷拍成总换衣服的女化妆师吼道。
“你刚刚在拍什么?手机给我!成总的形象是你能拍的?”
——
回到办公室,成总见到了自己的老同学张玮琦。
“成子,好久不见。”
见成总进来,张玮琦局促的起身,笑着招呼道。
只是他忸怩的想要握手,但手抬起一点又放了下去,最后只是站在原地尴尬的笑着。
在到山海关之前,他以为自己凭成大器落难时愿借两百的交情,高低能有一个职位,但来之后才意识到不对。
山海关属于扩张期的初创公司,在成大器的调教下,公司的氛围好到让人会不自觉的被影响,这种影响给了张玮琦一种不适感——哥布林踏入勇者营地了属于是。
“好久不见,玮琦,你的网名太有攻击性了,我记得很清楚,哈哈哈。”
成大器给张玮琦倒了杯茶,笑着调侃道。
“害,我现在就改,现在就改。”张玮琦笑的更尴尬了,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吃闭门羹。
毕竟,他对成大器的友情只值两百,而且,成大器已经回报过他了——IG真的夺冠了。
“小曹已经和我说过你的来意了,我们当时学的是一个专业,国际贸易,但我们那个大专其实也没教什么,哎。”
说到这里,成大器扫了眼手机,见顾超飞给了个确定的消息,继续对张玮琦补充道。
“我和东鑫的顾总聊了聊,你先跟着东鑫18年的管培生项目锻炼一段时间,可以吗?”
两百块的友谊值多少钱?
成大器觉得这是个挺难回答的问题,张玮琦是原身唯一留给他的朋友,这个朋友在他于异国流浪时,选择赞助两百。
这件事,细品其实挺凄惨的,原身的命运和人生真的凄惨到了极致,但这种凄惨里,他身边也有真性情的人愿意帮他,哪怕这种帮助不多,但也足够铭记了。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这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成子,我真没啥能力。
咱们以前不是说好了,等伱或者我发达了,就.我寻思,我还是适合给你当司机。”
张玮琦越说越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成大器的人生是五千万的公司,顶级美女相随,知名企业家器重,而自己呢?
“哈哈,他日若遂凌云志,不忘找我当司机是吧?
这事只是小事,至于能力,你先去东鑫干三个月再说,不行了我再让你当司机。”
成大器倒是觉得这种约定挺有意思的。
两个没什么能力的年轻人,知道自己的未来可能不是那么美好,于是,他们许下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诺言,或者说,一个玩笑。
这其实是一种乐观的精神。
面对残酷的世界,两人选择竖起了中指,嬉笑着说你不过如此。
“成子,我.”张玮琦真的想哭。
他才毕业半年,但已经受够了冷遇与打击了,而昔日与自己一起网吧包夜的傻逼同学成了大富豪,还愿意拉自己一把,这事像是一个魔幻故事。
“好了,玮琦,哭什么啊,每个人都有超越自我的天赋,只是需要找到一条正确的路。
路,我给你找到了,接下来能走多远,要看你自己。”成大器由衷的提醒自己老同学。
——
夜,鹭岛,思明区,孙东鑫正房处。
成大器和孙东鑫坐在湖边钓鱼。
“小成,老武今天和我说,你不仅要起诉艾国北,还想直接在翔安把N方都市故事也告了。”
又往水里撒了一大勺饵,孙哥看向成大器。
“思明思明,思明区的名字最开始是延平公为了纪念明朝而起的,但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越来越觉得,这个名字很有意思。
就拿你起诉N方都市故事这事,你想明白后果了吗?”
忠言逆耳利于行,孙东鑫看不得成大器傻傻的撞到南墙上。
“后果?孙哥,是他们错了,我又没错,悠悠众口啊,该担心后果的是他们。”
成大器还真不觉得N方系有什么可怕的,他们在广府可能还能叫的狂一点。
但翔安在鹭岛,鹭岛归闽省,这里的正义有多正义,只取决于孙东鑫愿不愿意帮他。
那么,孙东鑫愿不愿意帮他呢?
如果孙东鑫不愿意,他该怎么办?
“哎,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股锐气,这种锐气是多少人一辈子都不会有的,但你身上就这么如同天生般的存在着。”
见孙东鑫长吁短叹,成大器顺势做起了捧哏。
“我的锐气?这有什么特殊的?”
“八分于方寸之间的圆融自在,这是你的修行,你才二十多岁,却能达到很多我看好的人三十多岁的水平。
你的锐气好就好在,先是有这八分圆融,继而,在该出手的时候又掌握这两分锐气。
无论是你的圆融自在,还是这两分内敛又锋利的锐气,都是顶顶好的。”
“孙哥,别说了,你的鱼漂动了”
“那不重要,什么鱼我没吃过,我只是享受这种钓鱼的乐趣。”
“哈哈,孙哥,我们其实很像,我也享受这种胜利的乐趣。”
“所以啊,我也没说希望你不起诉,只是希望你想清楚再决定。”
孙东鑫又撒了一大勺饵料,继续打窝。
“老武和我说的比较细,我对你和艾国北、N方都市故事之间的矛盾也算了解,你要是想在翔安起诉,我就支持你到底。”
坐在孙哥的身边,听着孙哥波澜不惊的声音,成总想到的是前世的一幕。
‘小成,你这才失败了一次,不要这么沉郁纠结,三起三落才能练出大自在。
先休息一段时间,研究研究有什么想做的,我也能再投你一回嘛。’
看着湖面闪烁着的明暗交错的白色水光,成总抬头,闭上了眼睛。
“孙哥,这么说,嘿,你还真又投了我一回。”
“嗯?什么意思?”
“哥,你的鱼漂又动了。”
“屁话!夜钓用的是夜光漂,我看的清,它根本就没动!
你就是在转移话题,刚才也是,我现在觉得你那八分不是圆融,是混蛋!”
“孙哥,作为投资人,你已经帮了山海关够多了。
就这件事而言,艾国北已经开始删文章,我也算赢了。”
“你想说什么?”
“其实你完全不用帮我这么多的。”
孙东鑫是个老登,但这会儿他觉得有点肉麻,所以他下意识的又来了勺饵料,继续打窝。
今晚,小湖里的鱼是吃饱了。
这一回合,孙总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不过,最后他说了句实话。
“小成,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我那时候二十出头,做外贸连英语都说不利索,谁帮我啊?”
此情此景,成总聊起了一个不太想干的话题。
“孙哥,你小儿子是不是在美利坚上学?”
“是,你小子还查我,果然够混蛋。”
“让他到MAS给我开车吧,你再放养他他就废了,我帮你教他两年。”
这个小儿子名叫孙成文,是孙东鑫前世最大的心病,因为初中就送到了美利坚,到大学毕业时已经成了一个彻底的废物。
现在这小孩儿才刚上大二,成总有信心帮孙哥训好孩子。
这事其实很复杂,孙东鑫相信成大器的话,但他还是犹豫了许久。
“孙哥,或者你现在把他绑回国,总之是不能让他在那里单独浪了。”
孙东鑫是个愿意帮成大器撑到底的好大哥,成大器是真心的替孙东鑫考虑。
“主要是,这事儿我越琢磨越怪,你的山海关里一半的人都是东鑫过去的,办公场地还在东鑫大厦。
要是我把他安排到你手下,等于说,我们这是互质了?”
说完,孙东鑫笑着看向成总。
这话有意思,成大器琢磨了一下,回道。
“换个角度看,我们都性情中人,互相之间很信任,忘年交的知己嘛。”
“哈哈哈,开车可是个好工作,小成,你能搞得动老贾,孙成文你直接绑走就行,我信你的话。”
孙东鑫其实早就意识到孙成文在美利坚长歪了,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怕潇洒如孙东鑫,也有不能从容的地方。
而且,孙哥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是,他也清楚成大器是怎么和贾会计‘交朋友’的。
明明两个都是老狐狸,但今晚唱的却是掏心窝子的戏码。
棋逢对手,惺惺相惜。
“哎,你这湖里的鱼是不是白天已经吃饱了,口微的厉害,我们钓了一个小时,都没上口。”
在中国,带点装逼的谈合作:高尔夫。
真正的传统谈合作:一起钓鱼——如果不够互信的话,需要带头盔。
“小事,我有神器,想要鱼还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