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兵马俑、钟鼓楼……充满诗情画意的城市处处留下两人的足迹。
10月5日，韩贵山终于空出时间，陆凡赶忙去了他办公室，这次来长安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见他，事关前途。
进门后，陆凡放下手中的烟和茶叶，把烟灰缸清理了下，关切的说：“秘书长，您一天得两包烟吧？量太大了，对身体不好。”
韩贵山笑道：“你也是秘书，搞材料不抽烟能行？没办法呀！”
“您不用亲自写材料了吧？”
“哎，宜行省长的讲话太多，还有分管领域的政策出台，我得初步把关，提出具体意见，干不完的工作！小凡，听昕朴说你找女朋友了？以你的秉性，估计快结婚了吧？”
“嗯，不出意外，打算年底谈这事。”
“那我提前恭喜你了，这个喜糖我得吃。”
“我一定亲自给您送来。”
“小凡，这次来我这什么事？”
陆凡做了万全的准备，说道：“请您答疑解惑、指点迷津！”
“哦？遇到什么事了？”
“秘书长，我的情况您了解，一年前我给副书记边继得做秘书，现在给高远飞书记做秘书，对我都有栽培之情，领导们心思各异，我夹在中间很难受，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韩贵山想了想说：“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这种关系确实挺难处理，但你要明白站队的重要性，站对队伍可以得到重用，站错队伍只会被边缘化。想左右逢源，最终一定是左右为难！
两面三刀、左右逢源的人可以在短时间里如鱼得水，混水摸鱼，但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种人终究会被唾弃，让人敬而远之。
所以，你得权衡利弊，尽快有个决断。”
“秘书长，高书记是从县委书记的岗位上平调到宁阳，我知道他一直在谋取进步，但我得长期在宁阳工作，从长远看是不是选择边书记更恰当些？”
“考虑的很现实，但你要知道，高远飞如果离开宁阳，大概率是提拔成市级领导，有可能进常委班子，只要不离开迎江，影响力远远比一个县委副书记大。”
“您的意思是我要紧跟高远飞书记？如果高书记走后，边书记提拔成县长呢？”
“他们俩都找过我，还是有你说的这种可能。小凡，人生的道路是自己选择的，也是自己走的，最终做决定的人是你自己。
如果你选择了大路，就必须要接受它的拥堵，因为走的人多。
如果你选择了小路，你可能就必须要接受它的难行，因为小道不好走。
不管你选择的是哪条道路，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但你必须选，因为成功是不会留给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
第95 章 开始运作
经过几年的相处，韩贵山认可了陆凡的人品，逐渐接纳了这个有培养价值的年轻人，真心实意帮着出主意。
“小凡，省、市两级，大家泾渭分明，谁的人一目了然，就算你想改换门庭，轻易不会有人接纳。但县一级，由于领导班子调整频繁，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再加上基层的工作以实干为主，所以很多人在观望，或者说是耍滑头。
你现在的情况很微妙，我建议你最好去乡镇工作，更好出成绩，现在用人更注重乡镇工作履历，而且你还不用在书记和副书记眼皮子底下晃荡。”
“秘书长，您说我如果去乡镇，能给个什么位置？”
韩贵山想了想说：“一般情况下，县委办副主任下放，得给个乡镇书记，而且你还是县委书记的秘书，更占优势。但你的年龄，实在不好说，具体得看高远飞的魄力。”
陆凡叹了口气，难为的说：“如果能去乡镇再好不过，我也想干一些具体的工作，锻炼自己处理复杂事务的能力，但我是高书记的秘书，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韩贵山笑了笑，说道：“主意打到我这来了？不过你只给高远飞当了一年秘书，磨合期才刚过，现在就想下放，显得有些操之过急，确实不宜自己提出来。这样吧，我找个机会跟高远飞说说，至于能不能奏效，还得看他的用人思路，县委书记权大的很呀！”
陆凡连声称谢：“感谢秘书长栽培，如果能下去，我就不用左右为难，一定把握住这次机会，踏踏实实的干一些实实在在的事，争取做出一番成绩。”
想想现在的社会，办事哪能空口白牙，于是试探着说：“秘书长，我知道办事得打点，不能让您落了人情，这次我带了些过来，请您别见怪！”说完，便拿出手提包。
韩贵山马上阴沉着脸说：“平时你带点茶叶我就不说什么了，只当是晚辈的心意，你要是跟我来这套，以后别进我的门了！”
陆凡羞愧难当，耷拉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贵山语重心长道：“可能你们基层习惯性搞这些，但到了一定的层次，拿这个就有些贻笑大方了！你想想，高远飞调整人事收这个吗？就算他收一百个人的，能抵得上一个项目？而且这一百人能有几人守口如瓶？到时候传的满城风雨，岂不得不偿失？但凡有点政治诉求的领导，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陆凡虚心接受，但还是忍不住说：“就是不好意思让您为我的事欠那么多人情，秘书长，是我唐突了！”
“小凡，我帮你，说实话刚开始是看旭阳和昕朴的面子，咱们认识也有几年了，如果你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我也不会继续帮你。
至于我和高远飞如何对接，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也没那么简单，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给你句忠告，当官不要当成官油子，那些心中没有人民，罔顾群众利益，整天忙着揣摩上级意图，一切按上级脸色行事，以求‘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终将走不远！
对待工作的态度，会决定你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事业观，也决定了你到底干多干少、干好干坏，最终走的多远。
就比如王鸿涛，包括宜行省长都欣赏他，这样的官员想挡都挡不住，希望你能向他学习、看齐。只要你足够优秀，别人就没法忽视你，哪里都是舞台。”
韩贵山的话振聋发聩，让陆凡警醒，自己确实在这条路上走偏了！
“秘书长，您的教导我一定铭记在心，吾日三省吾身，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工作也快五年了，陆凡逐渐明白，官场最大的潜规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质上都是建立在能够进行某种利益交换的基础上。所以，要千方百计让自己变得足够有用，让自己在别人眼里变得有利用价值，至于如何做到，得用尽一生的精力去领会、去践行。
拜访完韩贵山，陆凡基本达到了目的，轻轻松松玩了一天结束了国庆假期，返回宁阳。
就在这天，乐学智恋恋不舍的送清辰回到宁阳，这段时间他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那登峰造极的“技艺”令人回味无穷！
分别时，看着一脸惆怅的乐学智，再想想朝夕相处的这段时光，清辰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丝愧疚感，心中说了句“对不起”！
世事无常，我本一介女流，本心向善，奈何世浊，世人皆恶于我，若非生活所迫，谁愿历尽沧桑，堕向无底深渊！
转头，清辰恢复了魔女本性，拨通了前段时间“骚扰”过自己的电话号码，也是目标之一。
乐学礼正在迎江应酬，看到来电备注“大美人”，马上来了精神，躲到卫生间说：“看到你的号码，我万分欣喜，清辰大美女，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乐县长，我需要钱！”
乐学礼笑了，钱真是好东西，任你贞洁烈女也得脱裤露腚，管他英雄豪杰都要弯腰屈膝，只要钱到位，就没有拿不下的妹子！
“钱好说，我乐某人说话算数，十万块，一分不少！今天能见面吗？”
“我在宁阳，只要钱到位，我就是你的，正好这几天是安全期，你可以尽兴！”
此话一出，不亚于最猛烈的催情药，让乐学礼神魂颠倒，马上辞别友人，朝着宁阳飞奔而去。
为了尽情享受，乐学礼特意和县长请了假，打算带着清辰去长安潇洒，毕竟自己是副县长，在宁阳目标太大。
国庆收假后，高远飞分别找县长胡成伟、副书记边继得和组织部长谈工作，陆凡借送文件之机，听到一些谈话内容，知道书记在安排年底的人事调整了。
趁书记这不忙，陆凡来到副书记边继得办公室，笑道：“书记，给你汇报一下思想工作。”
边继得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思想工作该给高书记汇报。”
“书记，吃水不忘挖井人，没有您的提携就没有我的今天，我的为人您了解，知恩图报、饮水思源的道理我肯定懂。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周不到，您随时批评指正，我一定立行立改。”
“哎，我能理解你，高书记思路天马行空，让你当他的秘书我实在没想到，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也是难得的锻炼机会，好好干。”
“书记，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出去。”
“出去？你想去乡镇？还是部门？”
“如果有可能，我想去乡镇。”
边继得想了想，说道：“年底得调整一次人事，但你想去有一定的困难，毕竟年龄在那摆着，恐怕高书记没那么大魄力。除了王鸿涛，我就没见过二十来岁的乡镇书记或镇长。再说，我最多能敲敲边鼓，说的多了会引起高书记的误会，反而不妙。”
“您能为我说话，我感激不尽！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县委办我是不太想待了。”
“当镇长你去不去？这样操作说不定有成的可能。”
陆凡心里很别扭，镇长只是二把手，还不如继续当秘书熬资历，便说：“书记，台阶有高低，咱们县委办副主任放出去，不是乡镇书记就是大局局长。”
边继得笑了笑说：“行了，我知道了，该说的我会说，尽人事听天命，高书记的脉我把不来！”
受王鸿涛影响，去乡镇成了陆凡的执念，为此不惜费尽心机。现实就是如此，只要你能到达山顶，没人在乎你是跪着到的、爬到的，还是坐车到的，面子不重要、情绪不重要、过程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局。当你最终站到那里时，过去的种种都会一笑而过，所以别想那么多，埋头往上爬就对了。
周四下午，陆凡跟着高远飞去了省城，每个月他都会抽出来几天时间在省委、省政府“溜达”，晚上呼朋唤友，巩固人脉。
高远飞去了省委，陆凡前往长安百姓厨房，来这里不下十次了，轻车熟路的点了宫保鸡丁、小酥肉、双椒鱼头、招牌锅贴、菜肉大馄饨、小炒皇、南瓜稀饭、桑拿茄子、蟹黄豆花羹，都是这家的特色菜。
六点左右，高远飞和几位领导有说有笑的进入包间，陆凡赶忙端茶递水，充当服务员。
这几位领导陆凡都见过，是省发改委、财政厅、工信厅的处长，其中有一人是高远飞的同学。
没过多久，韩贵山也来了，全场起立迎接，并被大家推上主位。
官场酒局是一件大事，酒桌上的“厮杀”只有身在其中，久经酒场，才能通晓此道，做到游刃有余。
要找准自己的座位，说话得体，吃喝有道，饭局之妙，不在“饭”而尽在“局”也。
有组织，有派系，有结交，有承诺，有称兄道弟，有采阴补阳，有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有真心话与大冒险。
看一个人常混迹于何类饭局，便可洞悉其兴趣、身份、地位，看得到饮食之道里的政治利益、社会关系、人际规则和文化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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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 章 高远飞的态度
酒局在和谐、热烈的氛围中进行了两个小时，一箱“台子”见底，韩贵山觉得差不多了便提议散场。
出了饭店，陆凡负责送各位领导回家，韩贵山说道：“我家离着不远，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远飞书记，咱们散散步？”
其他人听到这话，立刻会意，纷纷告辞。
漫步在城墙下，韩贵山感慨道：“走古巷骑城墙，它就像一部无声的史书，历经沧桑岁月，承载了多少市井故事，又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
“是呀，走在这里，能感受到时光流转，岁月更迭，证明这座城市的伟大！秘书长，等换完届，宜行省长要高升了吧？”
“这个咱不敢妄言，上面的事太微妙！”
“您也该动了吧？已经出了好几个版本。”
韩贵山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也没人找我谈，都传了些啥？”
“省委用人也要讲究民意，有说您去省发改委的，有说去财政厅的，还有人说您要回迎江担任市长，这两年有种呼声，说本地人当市长有利于城市发展和改善民生。”
“比我还敢想，咱就老老实实工作，时刻准备着，服从工作需要，听从组织安排！”
韩贵山一直主导着两人的交流，又走了会说道：“远飞，我想麻烦你件事。”
“秘书长，您吩咐！”
“是关于陆凡，过两年我想让他在省直机关锻炼一下。现在组织在选拔任用干部时，对一线经历的看重程度越来越高，只有在基层一线工作过的干部，才能真正了解基层情况，了解老百姓的真实诉求，才会打心底里建立起和人民群众之间的感情纽带。陆凡现在缺这个，尤其是乡镇一把手的履历，那个柏树湾林场做不得数。”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韩贵山看似在和自己商量，但话里话外好像事情已成定局，可以看得出他办此事的态度和决心，不好推辞呀！
高远飞大脑飞速运转，稍作考虑便道：“秘书长说的是，基层是一切工作的落脚点，是锻炼干部的练武场，只有在基层一线长期扎根的干部，才更有可能在以后的事业中大有可为。陆凡头脑灵活，踏实稳重，是该去基层锻炼了！”
“远飞，我知道陆凡的年龄会让你在用人上有压力，如果难度太大，你不用为难，实在不行我把他调回来，过几年再下去。”
高远飞马上表态：“秘书长，这事交给我吧！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唯资历、唯年龄式的论资排辈选用干部，使得一些政治坚定、敢担当、有作为的优秀年轻干部原地踏步，靠边稍息。
中央精神，对有培养前途的优秀年轻干部，要破除根深蒂固的论资排辈观念，不拘一格大胆使用。县委必须要为尽责担当者撑腰，让那些想干事、敢干事、能干事的优秀年轻干部消除顾虑，轻装上阵，为大胆使用优秀年轻干部营造良好氛围。
有句话叫，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韩贵山笑道：“早就听说远飞书记魄力大，果然名不虚传，那我就静候佳音！明天下午，宜行省长雷打不动的高尔夫时间，咱们一起去当个球童吧！”
高远飞喜出望外，赶忙说：“感谢秘书长牵线搭桥，我要做哪些准备？”
“什么都不要做，人来就行，我安排。”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高远飞对陆凡说：“今天没啥事了，我去几个党校同学那坐坐，你自由活动吧！”
“好的，书记，有什么吩咐您随时打电话，我就在城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