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第二次来到书记办公室，看到陆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高远飞无奈笑道：“你跟我‘磨洋工’没有，花钱的事得县长决策，1100万，哪那么容易。”
陆凡无赖的说：“书记，我是你的人，县长那我没啥兴趣，去了也没用，您要是不支持柏树湾的工作，我就是无头的苍蝇，连方向都找不到。”
“好歹你先把这些项目报到主管单位，我看了你的项目表，大部分资金得农业局、林业局、畜牧局去争取，这几个局长我可以打招呼，但是县长那始终饶过不去，这点规矩你不懂？我总不能直接插手政府的工作吧？通不过政府常务会，我总不能直接在常委会讨论吧？你去政府汇报吧，找个合适的机会，我跟胡县长提一下。”
陆凡起身说：“书记，那我先去政府，明天再来给您汇报工作。”
“单位不管了？不能整天待在县城，你要守单位。”
“好的，书记，给您汇报完工作，我马上回柏树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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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凡走后，高远飞笑了笑，果然环境能锻炼人，多好的小伙子，才下去几个周就变得没脸没皮了。不过出发点是好的，再说资源这东西，你不争不抢不会凭空落在你头上。
来到政府办，陆凡就没有在县委办那么好的待遇了，老老实实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
进入县长办公室，陆凡规规矩矩坐在胡成伟对面，恭恭敬敬道：“县长，来给您汇报工作。”
胡成伟淡淡的笑了笑说：“下去两个周了，有什么好的发展思路？”
“县长，在充分调研、广泛征集民意的基础上，乡党委群策群力，拟定了六条发展措施，我具体给您汇报……”
陆凡拿出更认真的态度，说的很具体，胡成伟听的很认真，频频的点头。
汇报完毕后，胡成伟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很不错，有雄心壮志，看得出来你下了一番苦功，这六个思路有方向、有目标、有措施，只要持之以恒干下去，柏树湾一定会改头换面。”然后就没了下文。
跟书记可耍赖，但跟县长没那个交情，陆凡把项目表递过去说：“县长，这是我们拟定的16个项目，还请县政府大力支持。”
胡成伟接过项目汇总表，看了一会说道：“基层确实不容易，你们有了好的思路，按理说县政府得全力以赴支持，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别看咱们财政收入近十个亿，可需要花钱多的地方太多了，到处捉襟见肘，你当过书记的秘书，一定深有体会。不过，既然你来了，又涉及一乡发展大计，我给你挤二百万吧，就当对你工作的支持！”
1100万，给200万，陆凡知道县长是给高远飞书记面子，这也是底线，靠自己“软磨硬泡”不起作用，本着落袋为安的原则，好歹先把200万拿到，于是说道：“感谢县长支持，我向您保证，钱一定会花在最关键的地方，柏树湾一定会成为全县经济新的增长点。”
“好，那我就等你们的捷报。”
出了胡成伟办公室，陆凡直奔县委办，用郭桐宇的电脑打了份专项资金申请报告，来的时候红头文件和公章都在包里带着。
在下班之前，陆凡赶到政府办，“截”住了县长胡成伟，递上资金申请报告。
胡成伟笑道：“这下我相信柏树湾能有大动静，你这效率、速度出奇的快，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反悔。”说完，“刷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还有“请财政尽快予以拨款”。
这下陆凡放心了，笑道：“明年，请县长检阅我们柏树湾的工作！”
接着，陆凡赶忙去了宁阳宾馆，宴请农业局局长史前程。
饭局上，陆凡和崔明亮一口一个“老书记”叫着，差点把史前程忽悠瘸了，摆着胸口保证，柏树湾所有的农业项目，他和农业局绝对会全力以赴支持。
这次跑项目，陆凡一直带着崔明亮，一方面是让他结交领导，纯属好意；另外一方面是让他全程参与进来，陆凡不想为“招待费”操心，毕竟有些花销放不在台面，后面跑省市的费用会更大，如何走账他自己去操心。
周二，崔明亮回乡里主持大局，陆凡继续找领导汇报工作，寻求支持。
上午见了常务副县长杨川贝，下午见了主管农业副县长米旭文，把柏树湾的发展思路向他们做了详细的阐述，得到了两位领导口头上的支持。
晚上，宴请林业局局长李科俊，寻求项目上的支持，县委办主任郭桐宇作陪，又喝的酩酊大醉。
这些老酒鬼道行太深，不把自己豁出去根本“拿不下”。
到了周三，陆凡带着会计蔡颖锋去了财政局，拿着三份资金申请报告。
聊了几分钟后，陆凡约好中午一起吃饭，先行离去，会计把准备好的“信封”塞进了贾卢昊局长的抽屉里，这是没办法的事，盘子就那么多，就算领导批过字，先给谁、后给谁，一次性给还是分开给，不都由财政局长说了算，大家都这么干，想痛痛快快拿钱就得随波逐流，这种潜规则不是陆凡能打破的。
下午，陆凡又去了组织部，跟骆苓海部长争取“官帽子”。
明白陆凡的来意后，骆部长说道：“关于那个副乡长，书记有过交代，你提的人选组织部原则上同意，包括那个站长我也同意。但你还想往出推人大主席，这事你得找书记，正科级的选拔任用，你懂得！”
陆凡退而求其次，说道：“部长，柏树湾已经五年没有调整干部了，咱们将心比心，时间久了，大家看不到希望，工作没有活力，就会消极怠工、应付了事，没有凝聚力，导致各项工作没有进展，用一潭死水形容恰如其分，所以柏树湾当了八年倒数第一。想改变这种状况，调整干部能立竿见影。人大主席如果有难度，那您能不能考虑把我们的书记提拔一下？哪怕平调都可以，给乡里空出一个位置，就能动好几人，好像让大家看到一点希望。”
书记秘书的身份，确实有一定作用，再加上陆凡是柏树湾的“话事人”，在宁阳也算一方小诸侯，骆苓海考虑了一会，说道：“哎，一个萝卜一个坑，把你的人往哪调整？算了，我尽力能帮你争取吧，不过最终还得看书记的态度。”
陆凡高兴的说：“感谢部长大力支持，您不把菜配好，领导们如何‘炒菜’？副科级调整还不是您一句话？请部长无论如何给个面子，我藏了两瓶老酒，晚上小酌几杯？”
“今晚不行，市里约好了人，下次一定！”
“行，那我下次再来请示，这顿饭无论如何都得吃。等我回去后，安排干部来给您汇报‘思想’工作。”
第110 章 进村入户
周四早上，司机张帆来接，陆凡返回柏树湾。
途中，陆凡感叹：“这周只剩两天了，乡里啥都没干！”
张帆说道：“书记，您待在县里，乡里的干部更安心！”
陆凡能理解司机的话，自家书记在县委、县政府转悠，有很大的可能是去要钱、要项目，或者给干部们跑官，大家才有心劲工作。如果书记整天待在乡里，大家也没啥指望了，还会在背后骂，一天不干正事，待在单位做逑了？
看到书记的专车驶入大门，乡政府的干部为之一振，几个在门口闲聊的赶忙回到办公室，没事干的也装模作样开始工作，陆凡初步树立了权威。
不论他年龄多大，都是组织任命的乡党委书记，组织威严不容挑衅。
到了办公室，陆凡看了县纪委《关于柏树湾16名“吃空饷”人员的处理结果通报》，那两名重病患者不在此列。
开除公职者一人，就是那名闹事分子姜明林，据说他还去县纪委闹事，纪委书记骆苓海对他不依不饶，不只是开除公职，还要收回近十年违规工资，这是头铁。
有三人记大过处分，并降三级工资；剩余14人均为记过处分，降一级工作。至于上缴纪委的违规收入，通报中没有体现出来，但陆凡知道最少的干部都交了两万多。
不一会，乡党委委员接到办公室通知，9点钟召开党委会扩大会议，所有的副镇长和七站八所负责人参加会议。
8点58分，陆凡走进会议室，与会成员均已到场。
落座主位后，陆凡打开扩音器，说道：“同志们，现在开会，请把手机调到静音状态，以后我不再强调，请大家严格遵守。今天的会议有些长，但内容极其重要，事关今后今年柏树湾发展大计，请大家务必领会、吃透会议精神。
现在进行第一项议题：请纪委书记程浩浩传达县纪委关于我乡16名‘吃空饷’人员处理意见。”
程浩浩清了清嗓子，说道：“按照会议安排，我传达县纪委关于柏树湾乡‘吃空饷’人员处理意见：……”
传达完毕，陆凡说道：“同志们，‘吃空饷’严重违反国家工资福利政策，属于群众反映强烈的‘四风’突出问题，损害了国家利益和公职人员的形象，必须下‘猛药’、用‘重典’。
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是我们每个人的职责和义务，所有干部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勤于学习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真正努力奋斗勤恳工作，乡政府永远对吃空饷零容忍，还社会清风正气。这件事我不过多强调，请大家务必引以为戒！
好，现在进行第二个议题：请人大主席孟庆池同志就村两委加强队伍作风问题整治做具体安排。”
“同志们，按照县委、县政府和县纪委的工作要求，乡党委统一部署，要对全乡13个行政村、89个自然村逐一进行走访、排查，为期90天，主要针对作风溃散……”
孟庆池安排完后，大家心里一紧，这是要对村两委下手了！
陆凡点评道：“开展软弱涣散村党组织集中整顿，是贯彻落实县委、县纪委的安排部署，我们要用铁的决心、铁的纪律、铁的手腕，强力整治当前村两委中存在的纪律松散、慵懒疲软、消极怠工、推诿扯皮、坐而论道、阳奉阴违、造谣中伤、私设门槛、暗中作梗、吃拿卡要等突出问题，做到发现一批问题线索、查处一批突出问题、处理一批违纪干部、通报一批典型案例，持续释放乡党委正风肃纪的强烈信号，努力打造一支能力过硬、敢于担当、作风优良、奋发有为村两委干部队伍，为全乡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提供组织保障。
好，下面进行第三项议题，请副乡长张强就大力发展羊子养殖做具体汇报。”
张强打开扩音器汇报道：“根据乡党委发展规划，我就柏树湾乡发展壮大地椒羊肉产业汇报如下，不妥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
接着，陆凡为柏树湾谋划的六个方向逐一在党委会上通过，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位年轻的书记雄心勃勃，这对大家来说绝对是好事，绝大多数干部不想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只是他们不知道该干什么。
谁都知道，只有搞工作才能得实惠，大钱没有，吃吃喝喝肯定不用愁，如果书记安排的六项工作都能实现，那得投入多少资金？到时候柏树湾就牛逼大发了，很多人开始打自己的小九九。
最后，陆凡总结道：“同志们，2013年，我们要在这六项工作上谋求大突破，希望大家能带领全乡干部群众，要有‘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魄力，直面问题、正视矛盾，敢啃硬骨头，以只争朝夕的责任意识、奋发有为的精神状态、求真务实的工作作风，担当作为、狠抓落实，真正成为带领全乡人民群众攻坚克难的主心骨。
你们都是领导，是全乡干部群众的表率，就要有领导的担当、作为，不能只想当官不想干事。乡党委会以成绩论英雄，会切实为敢于担当的干部撑腰鼓劲，会坚持优者上、庸者下、劣者汰，你们只管工作，出了成绩我自然会向组织推荐大家。
丑话说在前面，谁敢在这些工作上推诿扯皮、不想负责、怕担责任、不思进取、尸位素餐、无视职责使命，那乡党委绝对要拿下你，柏树湾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会议结束后，乡政府的气氛不一样了，每个人都不像以前那样无所事事，谈论的全是工作。
下午三点，全乡干部大会召开，传达了党委会扩大会形成的六大决议。
最紧张的就是那些村两委负责人，甚至用惶恐不安来形容他们。
会上，乡党委书记陆凡要求，一年之计在于冬，如果现在不把群众思想工作做好，乡党委的决策部署将沦为空谈，要求全体干部从今天开始，全部下沉到各村组。
陆凡强调，全体干部要树立大干一整年、大打翻身仗，冲刺全县第一方阵的宏伟目标，全乡拧成一股绳，誓做产业发展排头兵，真正把群众的事业放在心上，把致富的责任扛在肩上，努力担当任事、主动进取作为，创造无愧于党和人民的业绩！
会议结束，陆凡在副乡长张强和文书李言昕的陪同下，前往向阳村入户走访，苏小易也赶到了柏树湾，一起调研。
熟门熟路的来到操老家，没想到操天马也在，陆凡笑着说：“操老，我又回来了！”
操老乐呵呵道：“早知道，全乡都知道了，你回来太好了，你是干实事的人，咱们柏树湾有盼头了。”
“操老，别给我戴高帽子，不过我肯定不会无所事事混日子，这不，第一个就来到你这个能人家里。”
操天马端着茶盘进来，里面还要瓜子花生这些，高兴的说：“凡哥，咱们先喝茶，我妈去做饭了。”
“行，今天就叨扰你家了！操老，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陆书记，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直接吩咐，我老操绝对照办！”
“乡里打算扶持一个合作社，专门打棺材。这个合作社成立后，料子你们就不用发愁了，我想让你把十里八乡的‘匠人’动员起来加入合作社，专门打棺材。”
“这可是大好事呀，大家伙绝对乐意干，如果真能成，就不用偷偷摸摸、担惊受怕了！陆书记，别的不敢说，论手艺咱敢说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论威望，在宁阳‘匠人’圈我能一声喊到底，你放心，只要这个合作社能搞起来，工钱能给到位，我绝对能把他们召集起来，其实一群人在一起干活还有意思，能互相切磋。”
技术问题解决了，陆凡高兴道：“操老，有你的支持我就放心了。这个合作社是公司+林户的运营模式，我想让你拿点钱入股。还有，合作社成立后，你们得给柏树湾带些徒弟出来，这么好的手艺得传承下去。”
“陆书记，其实我们当‘匠人’的不会敝帚自珍，肯定不想手艺断代了，但现在的年轻人能吃苦的不多，而且带徒弟也有规矩，得看缘分，只要人合适肯定没问题。”
陆凡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双方相谈甚欢。
不一会，大队书记和主任闻讯赶来，操老扭过头一句话都不想跟他俩说，一看就是有事。
陆凡毫不客气的把村干打发了，老操开始说他们的矛盾，一是看不惯他们把低保都给自家亲戚“吃”，二是在批宅基地的时候有过矛盾；三是村里的财务不公开，不知道他们在胡日鬼什么。
老操也是党员，经常在支部会和选举上跟他们怄气，闹到现在是老死不相往来。
陆凡给文书李言昕交代，让孟庆驰主席重点关注一下向阳村的两委班子情况，合作社的基地将来要放在这，不容任何人出幺蛾子。
第111 章 深入基层
宁阳人热情厚道，又是老相识，晚饭必须有酒，陆凡也没跟操老一家客气，大家边吃边聊，畅想“棺材”大业。
陆凡去上茅房的时候，操天马赶忙跟着出去，低声说：“凡哥，最近乐学智没在厂里露面，估计是看那个‘脏病’去了，我又收集了一些证据。现在污油泥处理厂把周边几个县区的生意都垄断了，这个狗日的真的是日进斗金、富得流油，一天几十万的赚。”
“天马，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露任何马脚，尽量收集视频证据，尤其是运到污油泥处理厂的‘好油’。”
“凡哥，你放心吧，我都盯了他两年了，这玩意真赚钱，要是能把污油泥处理厂搞到手就好了！”
陆凡说道：“你想啥呢，这种厂子靠关系赚钱，就算给你也无济于事，你得想想，为啥周边县区就开这一个污油泥处理厂？”
“哎，确实让人眼红，干一两年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天马，你现在咋样？”
“还行，养七八个油罐车，四辆给乐学智送油，四辆干点‘私活’，一年能弄几十个。”
“你还年轻，得找个正经营生干，‘贩油’不是长久之计，栽进去一次，一夜能把你打回解放前。”
“哎，凡哥，我也想，实在没个好干的。”
喝完酒后，陆凡返回乡政府，和苏小易彻夜长谈。
“小易，资金上有问题吗？”
“凡哥，放心吧，凑一凑几百万肯定能拿出来，再说合作社不是一次性投资，咱们还在赚钱，肯定能续的上。”
“让你干这个合作社，是想有人把头撑起来，放眼柏树湾没人有这个实力和能力，这次就算帮我的忙。”
“凡哥，这话就见外了，我这点身家都是你给的，再说你让我干的是正事，你还别说，这段时间我认真了解了这个行当，搞好了真能赚大钱。”
“确实如此，我不可能让你白往进砸钱，只要把优质柏木、技术、纯手工打造这三个名头宣传出去，大有可为。本来柏树湾的棺材就出名，一直供不应求，只是量少而已。等棺材铺子开起来，乡政府会下大力气治理，绝对不会让一块料子被偷运出去。”
苏小易说道：“现在一口好棺材连料带工，没有两三万下不来，还得搭人情、担惊受怕，到时候咱们送货上门，卖3—4万不为过，一年卖上1000口棺材，那就是三四千万，甚至有可能更多。凡哥，绝对有有搞头，有得赚！”
陆凡笑道：“只要你有信心就好，不过万事开头难，把厂子建起来才是重点。而且这个项目还要带动村民致富，伐木工人、运输、学等徒等必须是柏树湾人来做，林户要入股，最好让操老也入股，他在匠人中有威望，总之要最大化带动村民增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