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怎么搭话。
反而是另一边的罗梅梅拱火起来，“哇，看不出来，马哥在W建委也有认识的人呀，那以后在中医院也可以帮冯师姐提点一下啦。”
马如海自得地一笑，用公筷夹起几片羊肉放入自己碗中，然后大快朵颐起来。
他确实有一个表舅，在市W建委工作。
不过关系已经非常远，非常淡了。
而且，他这个表舅，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小科员，对于冯瑾所工作的中医院，说不上什么话。
但马如海就是这样，为了能追到冯瑾，能装一次是一次。
眼看冯瑾似乎有些不怎么感冒，他又转移了话题。
“呀，最近经济形势不太好啊，连医药销售都不太好搞了。”
“上个月，我一共才卖了三万多。”
“我手下那些人，加在一起，总共也才卖了七万二。”
他这样说，看似是在吐槽，其实是在炫耀。
冯瑾和罗梅梅都知道，他是医药公司的一个经理，不但提成额度比一般的医药销售要高，还能从手下人的总销售额里抽成。
而且，冯瑾在中医院上班，对于他们这类医药销售人员打交道多了，也了解他们提成的额度。
听马如海这样一说，冯瑾就知道，他上个月收入有一万三四的样子。
这在2010年的打工人里，已经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了。
当然，马如海这样暗戳戳的炫耀，别人是听不懂的，也只有冯瑾这样的内行人，才算得出来。
也就是说，马如海在告诉冯瑾，我现在的月收入有一万多，接近一万五了！
但冯瑾却是内心暗暗叹了一口气。
对于男人这样的显摆方式，她已经是见过很多了。
自从丈夫去世之后，貌美的她身边就没有少过这样的狂蜂浪蝶。
追求她的男人，经常使用这种手段，就跟孔雀展屏一样。
一开始，冯瑾还觉得有些新鲜，觉得这男人还挺有经济实力。
但见的多了之后，这样的方式，只会让她觉得厌烦。
你一个月收入一万多又怎么样？
你可知道坐在你身边的沈默，人家还是一个准大学生，比你小了十七八岁，开了一家奶茶店，一个月就两万多的收入。
也没看人家这么刻意地显摆。
想到这，冯瑾依旧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勉强算是礼貌的回应。
马如海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美貌的熟女似乎对于这个话题，兴致并不太高。
于是他及时转移了焦点。
他看身边的沈默，穿着普通的T恤，面容青涩，一看就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年轻。
而且，在自己说话的时候，沈默也是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很少插话，只是偶尔吃一点牛肉卷。
看气质，很像那种内向的宅男。
于是，马如海状若无意地问道：“小伙子，在哪里高就呀？”
在他看来，在美女面前有两种展示自己的方式。
第一种，明里暗里抬高自己。
第二种，利用其他男性，通过对比，来凸显自己各方面的优势。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第一种方式，效果已经不是很明显。
于是，他很快想到采用第二种。
沈默喝了一口果汁。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这个三十来岁的精干男士，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其实，从马如海最开始亮相，沈默就很明显地看出，此人对大师姐冯瑾的渴望。
在之后，此人一系列的言行，都无一不是在心仪的熟女面前展现自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沈默很理解这一点。
于是，他配合地回答道：“马哥，高就不敢当，我今年刚高考完，还有几天上学。”
呃……
马如海顿时愣住了。
原以为可能有一番小小的竞争，却是自己想多了。
这就是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啊！
在他眼里，这跟小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马如海也去大学招聘过医药销售人员。
别说是高中生，就连大部分多读了四年书的本科毕业生，在他看来，都是一脸懵懂的雏儿。
这时，健谈的罗梅梅插了一句，她大概介绍了一下沈默的身份。
说他毕业于杭城二中，这个暑假才过来学习按摩，算是推拿馆的小师弟。
听到这里，马如海顿时心中一阵轻松。
“杭城二中啊，不错。”
“小默考上了哪所大学啊？”
他随口问道。
“杭城工业大学。”沈默如实回答。
“哦，学校还可以的。”马如海淡淡地称赞了一句。
作为本地人，杭城工业大学他自然是听说过，在杭城排名第二的大学，在整个杭江省也可以算是不错的公办大学。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对于他这样的社会人士，早就过了那种学历崇拜的年龄。
别说是杭城工业大学毕业生，就算是华国TOP2大学毕业的本科生，甚至海外名校毕业的留学生，又如何呢？
不还是要四处找工作赚钱啊。
这些年，马如海没有少遇见，那些名校毕业生，来自己公司应聘。
而他作为招聘方，又是经理，心理上有这十足的心理优越感。
此时，面对着沈默，马如海有种整个人都有种高人一头的感觉。
你要说，跟社会上那些官员、老板、高官等成功人士相比，他是远远不如的。
但是，和沈默这种一个青涩的准大学生相比，他无疑是有着碾压的实力。
“小默是本地人，还是？”
马如海追问道。
“哦，我不是杭城的，我老家来自萧县。”
沈默如实以告。
果然，马如海听到之后，脸上更加堆满得色。
他决定再接再励，趁热打铁，“在杭城买了房子吗，还是租房住呀？”
“房子太贵了，两万多一平，我家里现在是租房住。”沈默继续实话实说，主打一个情绪价值。
听到这里，马如海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原本一开始，他看沈默和冯瑾面对面而坐，似乎有些含情脉脉地样子。
这让他有点吃醋。
但是一番试探性的询问下来，沈默的底牌被他看个底朝天。
这不就是一个外地来的穷学生吗？
连房子都买不起。
一时之间，马如海在如释重负的同是，也对自己的嫉妒心理感到有些好笑。
自己怎么就因为这样个小孩，而吃醋啊？
从沈默身上找到优越感之后，马如海心情十分愉悦，连胸脯都抬高了几分。
看着马如海面带得意的表情，以及沈默低调的姿态。
罗梅梅是最兴奋的那一个！
她向来是那种事情越八卦，她就觉得越好玩的那种人。
冯瑾曾经和她吐槽过，马如海这个人狂热追求也就算了，还十分油腻浮夸。
今天这一顿放下来，罗梅梅大概明白了，冯瑾为什么这么说马如海这个人了。
确实很有几分油腻浮夸的意味！
罗梅梅还很想笑。
她虽然不是在中医院上班，但跟医药行业长期打交道，也耳濡目染，能听出之前马如海炫耀自己每个月收入一万多。
马如海呀马如海，你以为，人家就是一个外地来的穷学生。
你却不知道，人家随随便便开一家奶茶店，一个月就收入两三万块钱。
而且，这还只是人家的第一家店面。
看沈默的打算，他上大学之后，是计划在学校周边再开一两家分店。
甚至以后还会铺开的更大。
你马如海一个中年打工男人，如何能跟沈默这样十八岁的老板相提并论呢？
冯瑾也看了出来，马如海在沈默身上找优越感的行为。
不过，她倒没有罗梅梅这么多心理活动。
她只是觉得，马如海有些不自量力了。
你说你找谁不好，非要找小默……
但两女都没说破，而是招呼着继续吃火锅。
毕竟，沈默自己都还是这么低调呢，她们也不好主动戳破这一层窗户纸。
马如海这边，心里有了优越感之后，整个人都大为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