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时期,礼崩乐坏,周礼也不存在了,士大夫之间彼此也不信任了,士大夫和平民之间更不存在什么信任关系。
因此,这时候,印玺应运而生,上到君王印玺,下到官印,代表士大夫身份的私印。
比如当竹简记录的官方文书需要转移,但又不想转移过程中被人偷看的时候,就会用泥将竹简封住,在泥上印上官印,下级官员接手文书时只要保证印章完好无损即可代表彼此可以信任。
因此,印玺的出现相当于是一种信用系统的建立,不过当时的信任仅限于士大夫之间。
直到商鞅变法,城门立柱的事件后,逐渐完善了秦国的法律体系,私印大量盛行,士大夫和平民之间也可以通过印章建立起彼此的信任,再到后来平民和平民之间也通过印章来建立信任。”
说到这里,刘瑞明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一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宣纸上的五个印字。
“吴教授,难不成这鞅字指的是商鞅?”
吴墉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点了点头:“大良造,是秦孝公时期至秦灭六国前的秦国国内最高爵位,掌握军政大权。
秦国印玺,被授予过大良造官职的,一共也就四人,商鞅、樛斿(liáo yóu)、公孙衍、白起。
而这大良造鞅,不是商鞅又是谁?”
此话一出,就连钱友仁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江澄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拍到的这个小印,竟然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商鞅的官印。
难怪会显示值那么多钱。
吴墉兴奋道:“小江,没想到你这拍的达摩像里竟然藏着这枚无价之宝!”
“商鞅这个人,历史上对他褒贬不一,他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法家代表者,可以这么说,他既是秦国由弱变强,国力空前强盛,最终统一六国,建立华夏历史上第一个封建王朝的最大功臣,也是迫害华夏百姓两千多年的罪魁祸首。”
江澄有些听不明白了:“吴教授,我知道秦国自商鞅变法开始转折,国力由弱变强,秦国能统一六国,商鞅变法至关重要,这迫害华夏百姓是怎么回事?”
吴墉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商君书》,里面记录了商鞅变法的各种手段,其他我就不多说了,其中的弱民,以酷法和严苛的赏罚制度,削弱百姓的实力,可以说在当时的秦国的百姓,除了种地和打仗,根本没有第三条出路,让百姓除了劳动和打仗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反抗,从而加强君主的统治。
以奸民管理善民,民弱国强的思想对后世的封建专治影响深远,可以说秦之后的封建王朝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是沿袭了这一思想,甚至直到现在某些公司996的制度,狼性文化,或多或少也是深受商鞅弱民思想的影响。
所以说,商鞅这个人迫害了华夏百姓两千多年!”
江澄一阵恍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难怪现在公司里那么多周扒皮的小领导,老实本分的员工得不到重用,只会阿谀奉承的人却被老板赏识提拔,对手下员工一顿刁难,原来根都在这啊!”
刘瑞明长叹了一口气:“哎!所以说,历史并不仅仅只是过去,而是一种不断的轮回!”
第197章 我就不信他还能硬抢?
“我们国家出土的关于商鞅变法的文物,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我记得上一件出土的关于商鞅的文物,还是收藏在魔都博物馆内的战国商鞅方升。
商鞅方升
虽然那方升看上去锈迹斑斑,很像建筑工地上的工具,确实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但那方升的出现,代表着秦国在商鞅变法的时候,不仅制定了秦国在军政方面的各项法律,也率先进行了度量衡的改革,而那个战国商鞅方升就是当时官方定制的量具,具有巨大的历史意义。
小江啊!你这枚大良造青铜虎钮印的出现,更是代表着秦统一六国的过程中,信用体制由士大夫之间向着士大夫与平民过渡关键节点,其所具备的历史价值甚至可能要远高于魔都博物馆所出土的那个方升!甚至可以称为国宝都不为过!”
江澄一阵惊喜,没想到自己竟然捡漏了这么一个国宝级文物。
吴墉越说越激动,一把攥住了江澄的手,眼里满是贪婪:“小江啊!作为京都大学考古系的教授,我和我的团队最近正在着手研究关于先秦印玺的一篇论文,我希望你能将这枚印玺捐给我们京都大学考古学院,到时候,论文发表了,我一定带上你的署名,你也算是给先秦历史文化的研究做了巨大的贡献了!”
听到这话,江澄眉头不禁皱了皱。
一把从吴墉手里抢过了“大良造鞅印”,重新揣进了兜里。
什么意思?
一分不给,要老子捐了这印?
还是捐给什么京都大学考古学院?
到底是捐给考古学院,还是捐给你吴墉啊?
江澄冷冷一笑道:“不好意思啊!吴教授,这印玺呢!是我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捐不捐这商鞅印玺,我暂时还要考虑考虑!”
吴墉瞬间眉头紧锁。
自然听出了江澄这是不愿意捐出去。
“小江啊!我知道你买这印玺花了三万四,这样,我个人出十万,你把这印玺卖给我,虽然不多,也算是我个人对你的补偿了,你放心,你这印玺交给我之后,我一定捐给京都大学考古学院,绝不藏私!
你可能不知道,要是有了这商鞅印,我的论文质量就会进一步提升,只要论文一发表,那可以说是可以震惊整个考古界的存在,当然,我保证论文第二作者一定留你的名字,保证让你流传青史!”
“十万?”江澄玩味一笑,“吴教授,十万块就想买我这商鞅印,你这是不是太黑了?”
吴墉咬了咬唇,眯眼看着江澄:“那小江,你觉得多少合适?”
江澄竖起五根手指。
“五千万!”
刘瑞明听到江澄报出五千万,并没有多大的震惊。
这枚印玺,说是无价之宝都不为过,这可是商鞅的官印,若是放到拍卖会上,搞不好都能拍到上亿。
江澄说五千万,已经算是少的了。
“什么?五千万?”吴墉怒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江澄。
“小江,三万的东西,你跟我要五千万?狮子大开口也没有你这么黑的吧?”
“我黑?”江澄淡淡一笑,“吴教授,你也是混古玩圈的,应该知道捡漏是个人本事,东西多少价值,卖多少价格,而且吴教授,你让我十万块卖给你,你心就不黑了?”
吴墉脸色“唰”的一下冷了下来:“小江,我再说一遍,十万块不是我买你印玺的钱,而是我个人自掏腰包给你的补偿,这商鞅印最终是要捐给京都大学考古学院的!”
江澄玩味一笑,揶揄道:“我怎么知道这商鞅印最后是到了你吴教授的私人口袋里,还是真捐给京都大学考古学院?
还有,就算这印捐给了京都考古学院,你拿学院的东西,来完善你个人的论文,吴教授,我十分怀疑你的心思不纯啊!所以,我不会把这印玺交给你的!”
听了江澄的话,吴墉气的脸都绿了。
“江澄,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堂堂京都大学考古学院的教授会假公济私,偷偷昧下这印玺?你当我吴墉是什么人?”
“那谁知道呢?有的人眼镜一戴,人模狗样的,看着斯斯文文的,其实心里一肚子坏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好好好!我客客气气跟你商量,你这么玩是吧!”
吴墉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掏出手机气冲冲地走出院子。
刘瑞明见气氛剑拔弩张的,想要追上去和吴墉说几句好话,却被江澄拦住了。
他倒要看看这吴墉还能硬抢他这商鞅印不成!
刘瑞明长叹一口气,一脸的气恼:“哎!江澄,你糊涂啊!你这印本就是战国时期的文物,还是商鞅的官印,可以说是国宝级别都不为过,你这样顶撞吴墉,他随便给你举报了,说你盗墓,警方来了你搞不好印玺被没收不说,还得坐上几年牢不可,得不偿失啊!”
钱友仁也在一旁劝阻:“是啊!小江,你这东西非常敏感,可不能得罪了吴墉啊!要不然,他想整你那都是分分钟的!咱就是古玩爱好者,怎么跟京都大学的教授对着干啊!”
江澄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师父,钱老,没事,要捐,我也是捐给故宫博物院,怎么可能捐给什么京都大学考古学院?还给他吴墉提供论文素材?他什么心思我一眼望到底!他说的好听,谁知道拿到这印玺后,是放进自己口袋里还是捐给学院?”
钱友仁无奈摇了摇头:“小江啊!年轻人不该这么气盛的!有时候心里不舒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刘瑞明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江澄,人啊!不能太过强硬,太强硬了,会吃亏的!一会儿你就把那印玺卖给吴墉吧!你要是觉得亏,我这老东西再豁出这张老脸,让吴墉再加点钱也是可以商量的!”
江澄淡淡一笑:“不用了,师父,我可没打算卖,想着自己收藏呢!”
随即转移话题道:“对了,师父,您人脉广,能不能帮我介绍几个经验丰富的翡翠原石鉴定老师傅啊?”
刘瑞明大有深意望了钱友仁一眼,好奇道:“你找翡翠原石鉴定师做什么?”
“我和小树准备合伙做翡翠原石生意,所以,想找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镇镇场子!”
刘瑞明挑了挑眉:“哦?这巧了,你可以找钱老啊!”
“钱老?”江澄有些懵逼地看着钱友仁:“我听说钱老不是黄家的翡翠鉴定师吗?”
江澄知道黄家快倒台了,但黄乾的事不是还没判吗?
这钱友仁不应该还在黄家任职吗?
钱友仁长叹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小江啊!不瞒你说,我昨夜被黄家赶了出来!”
第198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既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钱友仁长长地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怅惋。
“哎!小江啊!你就是昨晚冯三爷地下拍卖会那个戴鬼面具的吧?”
江澄点了点头。
“钱老,您认出我来了?”
钱友仁苦涩一笑:“虽然昨晚拍卖会上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但单从声音和体型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江澄尴尬笑了笑。
黄成业和慕容雪隔着面具都能认出他来,钱友仁这靠眼力吃饭的,能认出他来,江澄也不奇怪。
刘瑞明笑着解释道:“老钱,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个年轻人在慕容家解石场赚了七个亿吗?就是江澄!”
此话一出,钱友仁明显愣了一下,错愕地打量着江澄好一会儿,眼中露出一丝赞赏。
感慨道:“之前一直听老刘说你的事,却没想到,竟然是小江你!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像我,看了半辈子的翡翠原石,结果临了打了眼,落了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见钱友仁落寞的表情,江澄皱了皱眉好奇道:“钱老您刚才说您被黄家扫地出门,这到底怎么回事?”
只要是在青州混古玩玉石圈子的,就不可能没听过慕容家的刘瑞明、黄家的钱友仁。
毫不夸张的说,慕容家和黄家没有这二位坐镇,绝对不可能做到青州前二。
说是两家的发家基石也不为过。
除非是二老不想干了自己退出来,要不然江澄打死也想不通慕容家和黄家能有什么理由将二老扫地出门。
钱友仁叹了口气:“小江啊!昨天的地下拍卖会你也在,那块铁龙生原石料子的事,你应该也清楚……”
江澄眨了眨眼,有些懵圈,疑惑道:“钱老,您的意思是因为那块铁龙生料子,黄家就把你扫地出门了?黄家脑子是秀逗了吗?”
刘瑞明拍了拍钱友仁的肩膀道:“哎!江澄,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想不通,老钱辛辛苦苦在黄家待了二十多年了,给黄家赚的钱没有百亿也有六七十亿了吧!就因为打眼了一块原石料子,就被黄家扫地出门,这找谁说理去,咱青州连三岁的娃娃都知道,赌石有风险,一刀天堂一刀地狱,哪有稳赚不赔的,黄家这回确实过分了!”
钱友仁神情落寞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算是看透了这些有钱人的嘴脸了,你给他赚钱了,他对你笑嘻嘻,但凡你要是给他亏了钱,呵呵!什么丑恶嘴脸都露出来了!我是真的心寒了!”
江澄劝道:“钱老,您也别生气了,那些有钱人的嘴脸我可是见识过一次了!”
钱友仁望了望江澄,想到了刘瑞明和他说过江澄被慕容家昧原石的事,还有黄成业打赌一个亿输了不承认的事!
只觉得和江澄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良久,江澄扬起一个笑容:“不过,钱老,从黄家出来,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钱友仁挑了挑眉,不知道江澄这话什么意思。
江澄笑道:“钱老,可能你还不知道,黄坤昨晚因为盗墓走私国家文物还有行贿的事被上头带走了调查,结果被人毒杀在了青州市公安局,黄乾也已经被关进了看守所,等待着上面的处理!您被黄家赶出来,非但不是坏事,反而因祸得福,没有被黄家牵连!”
“什么?小江,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江澄点了点头。
听到江澄的话,钱友仁和刘瑞明顿时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心中也是震撼无比。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黄坤一个国家公职人员竟然能干出这么多违法乱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