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着觉得可以在读大学时,先打通当一名选调生的所有关节。
这其中就包括了院里和学校里的关系、人事处和学生处等重要部门的关系、甚至是学生会的关系等等。
这些对普通大学生来说,仿佛离自己生活很远,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但是对陈处长来说,他是可以在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中找到切入点。
同时,自己也开始创业。
四年以后如果成为陈布斯了,那不好意思咱要去当企业家了;
如果还是小打小闹,没关系我就去当选调生。
······
陈着做了一個关于人生的重要决定,只可惜不能和好朋友黄柏涵分享一下,他干脆化兴奋为动力,一直埋头做题。
数理化三门做完,又把上次月考的语文和英语卷子拿出来琢磨。
英语嘛,该不懂的地方还是不懂;
就是语文试卷,陈着看了一会,脸纠结得像包子似的。
比如说:
“万里悲秋常作客”的下一句,中学生都知道是“百年多病独登台”,为什么我当时能忘记了呢?
还有《扬州慢》这首词,作者明明是通过对昔日繁华扬州景象的描写,表达了对战争破坏的哀愁和对和平的渴望。
我怎么就觉得词人是被扬州城内繁华热闹的景色所吸引,表达出一种愉悦之情的呢?
最后是作文,真是离谱!
这种离题八百里的文章居然会是我写的?
黄柏涵发现陈着一直盯着语文试卷,脸色阴晴不定,他侧过头来看了两眼,然后拍了拍陈着肩膀安慰道:
“别看过去的卷子了,过两天就是一模,你最近语文复习多跟着我的节奏,我背什么你背什么,至少能帮你突破100分大关。”
黄柏涵数理化成绩虽然不像陈着那么突出,但是他语文和英语也没有那么差,各科之间比较平均,最后也考上了华工,只不过专业没有陈着好。
陈着看了一眼普信的大黄,没有说话。
很快就到了9点半晚自习下课的时间,陈着和黄柏涵都是走读生,两人不仅是同桌,也是吃饭的饭搭子,还是放学回家的路搭子。
陈着依稀记得,如果当年有一个人要请假,居然还得为另外一个人提前找好搭子:
——我今天中午请假,我帮你约好了,你等一下跟XXX去吃饭。
现在想起来,既沙雕又青涩。
此时放学后的校园里,月色溶溶,星空点点,高中生们或者推着自行车,或者背着书包,三三两两的走在林荫道上。
他们时而高谈阔论,时而低声窃语,身上散发着蓬勃向上的气息,笑容里都是对未来的期盼。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少年人,不识天高地厚,放眼处皆自负才高八斗,虽自命风流,倒也坦率真诚,在这样氛围的感染下,陈着都想哼几首流行歌曲了。
其实校园广播站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放歌,今晚也不例外,很快路边喇叭里就传来周杰伦的《发如雪》: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未来的很多年里,《发如雪》这首歌一直都很火,还是2024年陈着的歌单,现在骤然回到2007年,又听到这些耳熟能详的歌词。
恍惚之间,陈着有一种被岁月的风拂过的感觉。
“你怎么不走啊?”
黄柏涵看着陈着突然站在路灯下发呆,忍不住转身催促。
陈着小跑几步追上,然后问着黄柏涵:“大黄,你有没有觉得,明明学校广播站的音质很差,但是它放出来的歌曲永远都比耳机里的好听?”
“有吗?”
黄柏涵生活经历不够,或者说他本身就正处在这个经历中,所以很难代入进来。
毕竟,人是没办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
学校门口就是公交站台,两人上了车找到位置坐下。
这个点的乘客很少,偶尔有也是加班的苦逼打工人,他们一脸疲惫,有人靠在窗户休息,有人低头翻阅着还是蓝屏的诺基亚手机。
每个人仿佛都是单独的岛屿,零零散散的坐开,从不曾有过交集。
陈着刚工作的时候,也经常加班到很晚,对于晚班公交的孤独深有体会。
就这样一直过了好几站,两人平时这个时候会聊很多校园八卦,可是今晚的陈着谈兴并不高,经常看着窗外的霓虹灯陷入沉思。
“怎么了?”
黄柏涵憨笑着说道:“感觉伱今晚一直怪怪的,好像失恋了一样,我寻思着,俞弦也没有谈男朋友啊。”
其实高中时陈着暗恋过一个女孩,不是宋时微,而是一个叫俞弦的艺术生。
她不仅漂亮美艳,而且还泼辣风骚,性格方面深深吸引陈着这种闷骚宅男。
黄柏涵是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和所有的好朋友一样,他经常拿出这件事来调侃陈着。
那时陈着脸皮也薄,只要黄柏涵提起“俞弦”,陈着都会害羞的小脸一红。
每当看到陈着这种反应,黄柏涵内心都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满足感。
只是现在嘛······
看着乐不可支的黄柏涵,陈着叹了口气,突然伸出胳膊体贴的帮着黄柏涵整理衣领:“我没有失恋,就是在想些事情,有一件和你也有关。”
“和我有关?什么事啊?”
黄柏涵信以为真,“吧唧吧唧”的眨着眼,对陈着的举动有些纳闷。
“我发现”
陈着一边说,一边不易察觉的拎起书包,等到公交车到站的时候,突然不轻不重的在黄柏涵脸上“啪”的打了一下,同时骂道:“你是个傻逼!”
“操!”
黄柏涵站起来就要还手,结果陈着早就算时间跳下了车,公交车门“咯吱”一声锁上。
“妈的!明天你给我等着!”
黄柏涵没办法,只能打开车窗威胁。
“晚安!”
陈着头都没回,伸出胳膊随意摆了两下。
晚风灌动着敞开的校服,路灯下的少年背影修长挺拔。
黄柏涵愣了一下,这一刻,他觉得好友好像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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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家
下车前调戏了一下黄柏涵,陈着的心情很愉悦。
两人还和以前一样,重生对于这段友情来说,仿佛只是多了一种“久违如初见,亲切又新鲜”的体验感。
不过,当沿着记忆来到熟悉的小区,陈着又不由自主的开始忐忑。
“再次见到年轻许多岁的爸妈,会不会很不适应啊。”
站在家门口,陈着胳膊抬起又放下,就这样犹豫好几次,才一咬牙“咚咚咚”的敲门。
“回来啦!”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妇女过来打开门。
她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头中等,眼角有些淡淡的鱼尾纹,看到陈着以后,大概是心里高兴,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容。
鱼尾纹也如同一朵绽开的荷花,轻轻的舒展开来。
这是母亲毛晓琴,在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工作。
毛晓琴年轻时经常需要值班,现在有了职称,急诊科又有大量年轻医生轮转,基本上只需要上白天班了,她也正好有空照顾陈着这个高中毕业生。
“妈~。”
陈着含混不清的叫了一声,低着头走进家门。
客厅还是记忆中那个模样,不仅家具摆设没有变化,就连厨房里散发出的淡淡油烟味都是那么熟悉。
“先喝杯牛奶。”
毛晓琴取出刚刚热好的牛奶面包,她每天都是算准了时间,在陈着下晚自习前就提前准备好的。
高三男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学习用脑也过多,陈着下晚自习回家都习惯吃点东西,不然半夜饿得发慌。
陈着看着母亲端着一杯牛奶出来,下意识就要站起来伸手接过。
“急什么!”
毛晓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还是烫的,等凉了再喝。”
“嗯。”
陈着揉了揉鼻子,眼角有些发酸。
母亲的嗔怪、温香的牛奶、熟悉的客厅·····这一切都宛如记忆里的那颗恒星,它那巨大的吸引力,使劲将2024年的陈着拽回2007年。
不知不觉中,陈着心里蕴着一股暖流,慢慢抚平重生后的不安和焦躁,喝牛奶时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感觉已经彻底投入这具17岁的身体里了。
“妈。”
陈着咽下一口面包,这第二声“妈”明显顺畅很多了,他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于是问道:“我爸呢。”
毛晓琴撇了撇嘴:“估计又有应酬吧,别管他了,整天不沾家似的。”
父亲陈培松是街道办的一名副主任,级别不高但杂事很多,陈着非常能理解这种忙碌,他在基层扶贫时也是这样的状态。
重生后的乍见之下,陈着心情还有些激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所以打听完父亲的行踪后,就一直安静的喝着牛奶。
毛晓琴也不以为意,坐在桌子对面,笑眯眯的看着自家独子。
她对儿子相当满意,成绩好、個子高、不惹事,从小到大都没让自己多操心一点。
做事也比较有耐心,很符合当初给他起名“陈着”的含义,陈着=沉着。
硬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那就是过于内向老实了。这么多年都没听到他谈论过哪个女孩子漂亮,也没听他追过哪个明星,世界里仿佛只有“学习”两个字。
他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多年只要谈起儿子,毛晓琴就是一脸的骄傲。
不过毛晓琴有时候也在想,“爱学习、听话、老实”这些品质在初中高中是优点,可是上了大学走出社会,还需要更多的综合素质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