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师又翻老黄历了,我们当时年轻不懂事嘛,现在哪能干那偷鸡摸狗的事。”
“我是来学校看看,能不能借块小黑板跟两盒粉笔,我在斜对面开了个店,想挂个招牌。”
“哟呵,你小子都开店了?这家伙,上学的时候把校外的小卖铺骂得狗血淋头,现在也想来赚学生的钱了?”
梁老头背着手,站在保卫室门口,冲他眯着眼笑道。
这老头全名叫梁金科,快六十岁的年纪,长得不高,一米六五左右,国字脸,戴着眼镜,白白净净挺有书卷气的。
一笑起来,颇有些慈祥,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没有没有,我就是开了家蔬菜水果的店,可不是为了赚学生钱的。”
陈凌摆摆手,把手上提的一捆豆角拎到梁老头跟前:“梁老师你看,大棚蔬菜,这两年新兴的,给您带回去尝尝鲜吧……”
“好家伙,大棚蔬菜,这我可不敢要,西郊的菜市场每个月也就卖三四次,每次拉过来一大车眨眼功夫就被抢光,听说一斤都两块钱出头了,贵着哩。”
梁老头把豆角推开不肯要,然后道:“你要黑板粉笔我去给你拿,豆角带走吧,家里有菜园子,菠菜啥的都长起来了,也够吃。”
然后让陈凌等着,就去学校的器材室取了块小黑板和两盒子粉笔过来给他。
“你小子,自己种大棚了?”
“那倒没有,我这也是从别人手里贩来的。”
陈凌在县城开这个店,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会还按以前的说辞。
“我一猜就是,你小子这副模样就不像是种地的,不过我听说大棚蔬菜在县城卖得挺快的,好好干吧,不要走歪路子。”
梁老头叮嘱道。
陈凌笑着满口答应,然后把豆角放到保卫室的桌上。
“几年没跟梁老师见面了,这就算当学生的一点小心意吧,以后你老想吃了,就去对面拿,不用跟我客气。”
说完,冲梁金科挥了挥手,提着黑板大步离开。
“这小子……”
梁金科望了望街对面小店门,不由得一笑。
……
回到小院,陈凌在小黑板写上大棚蔬菜的字样,挂在了门外。
然后把黄瓜、西红柿、茄子、豆角四种蔬菜摆了出来,又把放在家里后院积灰已久的杆秤放在旁边备用,就开始吆喝。
没吆喝几声,就有人来问。
是旁边开小卖铺和租书屋的,星期天学生不上学,没人光顾,他们就比较闲,一早就注意到陈凌在这边收拾了。
见他把菜摊子摆出来,就过来看。
陈凌按大棚蔬菜的市价两块钱一斤卖的,照例让人先尝后买。
这两人尝了后,看样子挺满意,就四种蔬菜混在一起,每人买了三斤。
从这两人之后,不断有人来买。
不到三个小时,四个竹筐里的菜,竟然全卖完了。
陈凌一看时间,还不到下午六点呢。
倒真像梁老头说得那样,这大棚蔬菜在县城还真挺受欢迎的。
“不过也是我地方挑得好,附近不到一千米就是县医院,县医院不远处,又是机关家属院和教师家属院,有闲钱的人比较多。”
“最主要的是,我这次价格没往上抬,是按市价定的,味道口感又比普通大棚蔬菜好……”
陈凌心里分析了一番,琢磨着自己该一个月来卖几次菜比较好。
反正像是在乡里那样,直接催生的蔬菜没特殊情况他不会再卖了,定价低了自己吃亏,定价高了又不好卖,还不如来县城卖这些洞天水在稀释过后,催生出来的蔬菜。
卖得快不说,还省心。
像这次一个下午就卖了一千六百块钱,加上花生的四千四百块,刚好就是六千块钱。
“一个月来一次其实也就够了,再顺便往油坊送送花生……”
“之后,等什么时候闲不住了想来再来吧……”
这样打算着,陈凌就收起摊位,锁上门,把牛车赶出来,往家走。
只是才刚走到县医院那边,就听见有人喊他。
陈凌扭头一看,居然是陈国平这老头,正背着个药箱,站在县医院大门口。
“是国平大哥啊,你怎么来医院了?”
陈凌忙把牛车停下,走下来问道。
“别提了,县里召集下边各乡镇的医生开会,说咱这穷山沟沟,被选成了医疗改革试点县了,要搞啥子合作医疗。”
“说是以后让乡里各临近村的医生互相到各自村卫生室去交换流动着问诊,给群众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
“具体咋样俺也没听太懂,反正这会一开就是一天,糟心滴很……”
陈国平叹了口气,看了眼陈凌,“这不眼见着太阳落山了,要不是碰上富贵你,俺还得摸黑走着回去哩。”
有些评论莫名其妙就没了,比如有兄弟说交公粮死人啥的
(本章完)
第67章 鹌鹑
“国平大哥,你咋走着就来开会了,也不骑辆车子?”
陈凌看着陈国平问道。
这老头身高中等,脸上没啥肉,有些蜡黄,不过一双眉毛又黑又浓,极有特点。
“骑啥车啊,十多里路眨眼功夫就到了,几十年了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早习惯了。要不是这两年俺眼睛花的厉害,一到夜里就看不清东西,走夜路也是小意思。”
陈国平说着,就叹了口气:“可惜啊,到底是上了年纪,人不服老不行,要不是正好碰见你,俺今天还不知道咋回去哩。”
陈凌自然没啥说的,就招呼陈国平坐上牛车。
“富贵你这是买的鸭苗?”
坐上牛车后,陈国平就注意到了装小鸭子的竹筐,还能听见里面轻微的‘啾啾’叫声。
“是啊,正好见到了,就买了些,回去跟家里的小鸡崽一起养。”
陈凌挥着鞭子把牛车靠在路旁,给从远处开过来的几辆老解放让路。
“哟,才这么大点的小鸭子,都挤成了一团,你咋还给盖着盖子,也不怕把鸭子闷死。”
陈国平解开竹筐的盖子看了一眼,说道。
他也听人说这小子最近开始顾家了,也开始帮着媳妇收拾家里的活了。
但现在看来,这干起活来还是不像样子。
连鸭苗都照看不好,可想而知干农活也好不到哪去。
陈凌闻言笑了笑,也没解释。
这老头哪里知道日月洞天的神奇之处。
他又不是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放上牛车的时候,都提前给小鸭子喂了洞天溪水的,怎么会闷死。
“你小子啊,还是俺帮你看着点吧。”
陈国平见他还笑,就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把竹筐拉到跟前,半抱在怀里。
这样既不怕闷到小鸭子,也不怕它们跑出来。
陈凌道了句谢,就重新赶着牛车往前走。
路上走了一会儿,陈国平突然问了句:“富贵啊,你小子在县城混的时间也不短了,认不认得出刚才过去的那几辆老解放是干嘛的?”
“啊?老解放,这我倒没注意……”
陈凌摇摇头,笑着问:“怎么?国平大哥你知道?”
“嘿,俺肯定知道啊。”
“这老解放啊,是市供电局派下来的,这两年经常从县大道上过,你小子以前一天天的就差住在县城了,咋连这车都不认识哩。”
陈国平说着,从腰里摸出来一杆小烟袋,打开布袋口,把烟袋锅伸进去装上烟叶,又用大拇指压了压,然后划了根火柴点着,就美滋滋的抽了起来。
“市供电局派下来的?”
陈凌心中一动,“这是在给下边乡镇架高压线?”
“对喽,俺看这过不了几天,也要轮到咱们村了。”
陈国平吐出一口青烟,“这高压线一架上,别的不说,起码电费能便宜点吧。”
“哈哈,说便宜肯定会比现在便宜啊,国家就是看咱们这穷地方电费这么贵,用电也不方便,这两年才过来给架高压线呢。”
陈凌笑着道。
现在不说凌云整个县,只说长乐乡,一度电都两块钱出头了。
陈凌记得前世千禧年的时候,老家电费还是一度电一块五呢,跟现在比也好不了太多。
总之,越穷的地方,电费普遍还越高,就挺离谱的。
“是啊,说起来架高压线是一桩好事,但搞这个合作医疗就真让人脑壳痛了,赶明儿开始俺就得金门村和桃树沟都得去跑一跑了,这下连二柱那儿也去不了了……”
陈国平抽着烟叹气,心疼每天十块钱的工钱。
对此,陈凌也不知道怎么接茬,前世这个时候他在上大学,并不了解农村这个时间节点搞的合作医疗试点是个什么情况。
总归不是自己熟悉的新农合就是了,以前听人大概提过几次,好像是把临近村子的医生整合在一块联合治病。
出发点是好的,但三四个医生凑一起,你推过来我推过去,时常还有点小摩擦,却是大大降低了治病的效率和积极性。
典型的三个和尚没水喝。
……
一路赶着车,一路闲谈,到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这时,王素素带着两只小狗,在门口翘首以盼。
见陈凌赶着牛车进了巷子,就忙迎上来,柔声问道:“不是说就去城里逛逛吗?怎么这么晚才回?”
说到这,突然轻蹙着眉头,向后方张望了两下:“咦,我好像看到有个人……”
“哦,那是国平大哥,在县医院开了一天会,我顺路把他捎回来了。”
陈凌微笑解释道,顺便把装着小鸭子的竹筐放了下来。
“在城里碰见一个卖鸭苗的,就买了些,正好跟小鸡崽放在一起养。”
王素素掀开盖子,看了看筐子里挤成一堆的小鸭子,就把它们放出来,赶到了院子里,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等陈凌停好牛车出来后,才又挽着他的手臂,委婉的劝他,让他以后早一点回来。
之前陈凌又是买牛、买树苗的,花销太大,她有点担心,也提过让陈凌种完树苗后停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