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二黑和阿福阿寿的目光视线所望方向一直就没有变过,一直是朝西山上望着。
这就是跑山上没差了。
到山脚陈凌终于发现了泥泞中的猪蹄子印。
原来这几只猪并不是没去玉米地,它们毕竟饿了两天,在家吃过玉米棒子,闻着味儿就找到村外来了。
然后钻进玉米地一路吃一路走,就跑到山上去了。
陈凌翻身下马瞧了瞧,从打麦场向西这条小土路北侧的玉米地中,趟倒了许多玉米秸秆,大概形成半米多宽的路径。
而玉米地与山脚沟边的花生、红薯也有小范围的破坏。
里面猪蹄子印很多。
还好,家猪毕竟不如野猪破坏力强,不然那么几头猪饿了几天,跑进玉米地撒欢,不祸害二亩地肯定不会罢休的。
“富贵,咋停了?猪在这附近?”
陈永胜和山猫三人匆匆跟过来,看到陈凌停下来,就精神一振,急忙上前。
急着找猪呢,他们也不敢耽搁。
一路跑着,就算比马慢也慢不了多少。
“没有,我没找见猪,但是找到猪从这里上山了。”
陈凌指着那些猪留下的痕迹,而后又让他们看二黑和阿福阿寿的反应:“它们没感觉错,这些猪肯定跑山里了。
这次有蹄子印,也有狗和老虎带路,就好找了。”
“他奶奶的,还真跑这么远。”
陈永胜气得一跺脚,看到那些猪拱倒的玉米和破坏的红薯花生,又一阵烦躁:“得了,不下雨了,商量着怎么去赔人家吧。
到时候别猪没找回来,还得赔人钱。”
“那应该不会吧,富贵你说呢,这下着雨,山里的野兽俺觉得它们应该在窝里缩着睡大觉。”
陈宝栓说道。
也是在安慰陈永胜。
陈凌点点头:“只要跑得不远,那就没事,跑得远了,进了别的野兽的领地,那下着雨也得出洞来把猪咬死。”
山里的野兽,豺狼豹子,尤其是狼,今年露面的越来越少了。
狼这东西就是这样。
除非山里实在没东西吃了,各个都是饥肠辘辘,饿急眼了,它们是不轻易往人类村寨附近走的。
就像今年山里的野牲口越来越多。
狼群反倒离村子越来越远,越往大秦岭的深山去了。
陈永胜一听这话,急忙道:“那咱们赶紧去找找看。”
陈凌点点头,一挥手:“阿福阿寿,开路。”
然后又把小青马侧兜的黄鼠狼揣进自己口袋,让小青马在山脚下等着,自己带着二黑跟在两头老虎后头就上山找猪去了。
一进山,果然光线一下子就黯淡了很多。
小雨噼里啪啦的穿林打叶声中。
陈永胜和陈宝栓打开手电筒。
两道光柱亮起来,阿福阿寿忽然一个纵身,越过一片浓密的灌木丛,在林间急速前行。
二黑也汪汪叫起来。
陈凌把凑热闹爬出来的黄鼠狼塞回裤兜,对三人道:“找到了,没跑远。”
雨中山林确实不好走,路不是一般的滑。
陈永胜听到这话一激动,直接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四仰八叉。
差点从坡上滑下去。
也就是西山不陡,不然划伤都是小事。
陈凌和山猫把他扶起来,二黑还在前方汪汪叫着等待他们跟上。
于是不再耽搁,急忙跟上去。
这下就真的顺利很多了。
只翻过一架山梁,便听到哼哼的猪叫声隐约在沙沙的雨滴声中传来。
当然了。
这样的环境当中,光听见猪叫声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也就是阿福阿寿两头老虎去找猪。
二黑给人带路,把人带过去。
这样就快得很。
然而当他们找到一处山沟积了不少雨水的洼地时,里头的场景把陈永胜两人吓了一跳。
只见两头老虎,一前一后,站在雨幕中,虎视眈眈的围着一处水洼子。
这水洼子其实是泥塘来着。
周围植物很茂盛,还有凸出来的山石作遮挡。
陈永胜家的四头黑土猪就藏在那里,而在土猪跟前,是一头毛发倒竖起来的大野猪,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獠牙狰狞,在细雨中和两头老虎对峙。
“啥情况?这野猪从哪儿来的?”
陈宝栓手中的手电筒一抖,忍不住怪叫道。
山猫也惊讶:“好家伙,这几头土猪够有本事的,刚进山就找到靠山了。”
这时阿福阿寿吼叫一声。
它们不怕野猪,是在等陈凌命令。
陈凌摆摆手:“把它赶跑吧。”
他懒得管这野猪怎么跟家猪混到一起的,今天也没心情去打野猪,赶跑算了。
自己等人还要把家猪赶下山呢。
阿福阿寿顿时得令,一下子凶猛的扑出去。
这头独猪见人多势众很显然不敢硬拼。
惊慌的哼哼叫着,撞开一丛丛茂密的草木,沿着山沟一侧跑掉了。
剩下驱赶家猪就简单多了。
家猪胆子并不大。
比起野猪来说,也没那么暴躁难驯,有老虎有狗,堵得它们严严实实哪里都跑不掉,耗费一番工夫之后,就赶着它们下山去了。
陈永胜家一头猪也没损失,皆大欢喜。
回去后,就硬留着陈凌和山猫不让走,宰了只羊,下雨天吃羊肉锅子感谢他们。
陈凌和山猫拒绝不了,也就留下放开了吃喝。
阿福阿寿和二黑也跟着有口福了。
吃饱喝足后,本以为这事儿就告一段落了。
不料隔天一早,陈凌在后院调教几只黄鼠狼的时候,陈永胜又冒着雨过来。
说昨天山上的大野猪不知道咋回事竟然下山跑他家猪圈了。
混在几头土猪之间,赶也赶不走。
陈永胜一家生怕它伤人。
赶紧跑来找陈凌,想着是不是还让老虎把这野猪给赶跑掉。
这大野猪是头大独猪,就是没入群在山里耍单的大公猪,一般都在三百五十斤往上。
家里的猪圈围墙挡不住它,轻松一跳就能跳出来。
人手里不拿枪,还真不敢冒然去惹怒。
就算人多也不行。
野猪一冲,谁管你人多少,是个人都挡不住。
陈凌拿上伞,带着阿福阿寿去看了看,果然还是昨天遇到的那头大野猪。
只是白天里,看得比昨天更清楚,这头大公猪虽然体型彪悍,但明显是年纪不轻了,两根獠牙发黄,磨损严重,证明它的战斗经历十分丰富。
同时身上一处处的伤疤,也代表它风光不再。
这时站在四头黑猪中间,戒备的看向猪圈外的众人。
“这是头老公猪啊。”
陈凌知道以野猪的寿命来看,它并不算那么老,但跟山里更加年轻力壮的大公猪相比来说,已经是很老的了。
“老公猪?老公猪按说滑溜啊,咋还跑进村,跟到俺家猪圈了。”
陈赶年纳闷道:“永胜,你去把立山也喊过来,他家前年的大黑猪在发水的时候就跑山上去了,都混进野猪群了。
你把他喊过来看看咋回事。
咱们不能有事了老麻烦富贵啊。”
“没事的,四爷爷,这下着雨,我一般闲着没啥事情。”
陈凌连忙说道。
但是陈永胜还是把王立山喊过来了。
期间住在陈赶年这处老屋周围的邻居也都纷纷过来看稀罕,凑热闹。
那老公猪也奇怪。
这么多人看着它呢,连那几只猪圈的家猪都躲到角落里了,它偏是还不跑,跟着四只家猪挤在一起。
家猪哼哼叫,它也跟着哼哼叫,还瞪着围观的人。
让人群一阵议论。
王立山来了之后一瞧,就说:“这老公猪是跟着母猪下山来的,想配猪了,家猪野猪只要混一块,除了这个那就没别的。”
“嚯,这么说,这老公猪是中了美人计了啊。”
村民们一阵闹哄哄的,然后对陈永胜说,“永胜你这怎么看你都赚大了啊,猪圈塌了,一头猪没丢,还拐带回来了一头大野猪。”
陈永胜却摇头说:“不对,肯定不是这个,我家就一头母猪,剩下仨都是公猪。”
王立山嗤的笑了:“你那还是公猪么?都劁了。”
陈永胜一愣,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