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韩，”高主编走出办公室一声喊。
领导叫，韩藏当即小跑过去，“主编，什么事这么开心？”
“刚才霓虹《浮文志》打来电话，”高主编说，虽然打电话来的人中文口语很差，但他也听懂了。
韩藏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小顾老师的小说反馈很好？”
“比想象中的更好，杂志才在霓虹上架销售两三天，对方就打电话来找我们继续约稿，指名道姓要顾陆。”高主编话语里的咬字带着轻松雀跃。
他开心不是因为能挣多少钱，实际上短篇出海，抛开翻译成本，编辑部获利还不如作者本人。
高主编开心是从前都是霓虹推理作品往国内成功输出，国内往外面一直是受阻的。
现在，总算有成功例子了！
“yes！”韩藏闻言握紧拳头，本想挥舞两下，不过意识到领导在跟前，就按耐住了激动。
“我就知道，小顾老师的作品没准可以，风格吊诡。”韩藏说。
“风格吊诡是一回事，更主要他在《聊斋志异》学到了一门刺贪刺虐的本领，把人性的晦暗描写得入木三分，这也是霓虹最爱的风格。”高主编说，“渡边淳一的作品就是用冰冷的手术刀，解剖男女之间的情欲，而顾陆解剖的是罪犯心理。”
“推理作品是三个W，顾陆所看重的是why，凶手的动机。”高主编说，“动机一向是社会派推理的大旗，但顾陆作品从不深挖社会的原因，单纯挖掘自身，会这样写的推理小说作家太少。”
其实也合理，在高主编看来，顾陆即便学到了聊斋几分，但毕竟年龄小，对社会了解没那么深入。
“所以这就是主编你在看了这三篇文章之后，立即就签约的原因吗？”韩藏恍然大悟，“主编难怪是主编，鉴赏水平就是高，我还有得学。”
这马屁拍得还怪舒服的。高主编嘴角都快压不住了，还要故作严肃，“行了，去和顾陆说清楚，能在国外受欢迎的推理作家，国内现在还没有。”
“保证完成任务。”韩藏也想成为一个名誉海外的推理作家编辑！
……
不知不觉开辟了的赛道的顾陆思索着一个问题——
是晚还是早！
这问题，如同丹麦王子对生与死的思考，一样严肃和选择困难。
对顾陆来说，不上晚自习，他能有更多时间码字以及“工作”。
比如即将开场的《小王子》签售会，他要挑选海报、入场证明、小礼品。
尽管能完全交给出版社，但首次签售会，以及对书籍的重视，顾陆还是想参与多一点。
早自习不上的好处就更明显，到底选哪个啊！
突然，同学的话语打断了顾陆的选择困难：
“轱辘哥你暂时充当我爸行不行！”
“……”
顾陆以前看后宫文，都是写女主让其帮忙假装当男朋友，怎么到他这里的套路，就是假装当爹？
“要我帮忙，模仿个家长签字什么的？”顾陆揣测着说。
凛冬将至，噢不对，是期末将至——对于学生也差不多，该学的课程基本上完了，开始做卷子。
要做就做呗，每周还搞一次正规的班级考，无论成绩如何，都要拿回去给家长签名。
“嘿嘿，明察秋毫，”田笑也说出来自己原因，“谁都知道，高老师学过书法还是什么，对笔迹鉴定非常有一手，我们班很多同学自己给自己签名全都露馅了。”
“轱辘哥只有你，只有你才不交作业，老师对你比较陌生。”田笑说。
“你随便找一个外班人签名，那不是更好？”顾陆发现了华点。
“外班的人，信不过啊。”田笑小声说，“做这些事还是要熟人组成团伙。”
什么团伙，多难听，这叫团队！顾陆和杂志社签的好多长约，监护人签名都是他仿照的，所以还挺有经验的。
下一堂课是班主任的课。
高老师干净利落地走进教室，跨擦一声把手里的卷子摔在桌面上，也摔在学生们的心里，瞬间噤若寒蝉。
“田笑，给你说了多少遍，错别字错别字，注意错别字！”高老师语气冷冽中夹杂着恨铁不成钢。
“让你考试完要注意检查，伱不听，这个填空题，还有这个，都是该得分的。”高老师说，“明天叫你家长来学校，我看你心思是没放在学习上。”
“管小李，你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点名五个同学。
这周的考试结果让高老师特别不满意，很多同学退步明显。
“就这些题目，都在划定的考点里，为什么做错？”高老师环顾教室一圈。
因为他们做不对，曾杰下意识想接话，不过很明显，他还是能注意风向的，比如当前在班主任高压之下，就没说出口。
老板点名的学生，只有田笑闹到请家长的地步。
因为田笑错字毛病说了好多次都改不了，关键他错字不是缺笔少画，而真是“模样”写成“摸样”这类，高老师说过好多次，才有了今天的请家长。
“既然要请家长……”顾陆心中三连，对不起没救了等死吧。
上午倒数第二堂课打了下课铃，咕噜大王一溜烟跑到胡主任办公室。
选择不上晚自习！
最近比较忙碌，顾陆把宣传告诉了胡主任。
胡主任正来回看着《浮文志》，杂志有很多“真名（汉字）”，结合前后文，一点也不会日语的他也能看懂一点。
“好的，因为考虑到顾陆同学创作时间的不足，又因为顾陆同学多次参加作文竞赛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本校奉行因材施教，顾陆同学你晚自习可以自己留在家中创作了。”
按照惯例说了一大堆，顾陆第一次感觉官话还是挺有必要。
至少上述那段话，远远比“他成绩好，就可以不上晚自习”，听上去让同学们能接受得多。
“一会儿教务处会给你出一个条子，为保证学生安全，只要家长在条子上签个字，证明学生确实呆在家里就可以了。”胡主任说。
“家长签字？”顾陆迟疑。
“这也是学校为保证学生的安全所采取的措施，毕竟如果在上晚自习期间，顾陆同学有什么事，校方都是要负责的。”胡主任说，“反正是要看到签名。”
好的，胡主任最后那一段着重说的话，让顾陆明白了言下之意。
自己签名，你不说我不说，只有不出事，谁都没问题。
准备离开的顾陆被胡主任叫住。
“这里——特长奖学金2000块。”胡主任拿出来一个棕色的信封，递给顾陆。
嗯？为什么还有？顾陆相当懵圈，他看着眼前的胡主任。
按照八中的规矩，特长奖学金一年一发，他进学校时就领到了。
“八中有设立超级特长奖学金。”胡主任说。
超级特长奖学金——好敷衍的名字，学校官网上也没有，顾陆想着，该不会是老师自掏腰包给我吧？
“因为触发条件比较艰难，所以也没写出来，上一次触发是2006年的麻东方同学。”胡主任解释：“特长取得非常优异的成绩，会有额外奖励。”
噢麻东方，这名字顾陆知道，写在八中宣传册上的名字，作为优秀学生。她拿到桃李杯芭蕾舞少年甲组的第一，并且还未毕业就被川省歌舞团选中。
作品在外国杂志刊登，和桃李杯第一摆在同样的位置，顾陆大概明白了。
补充一句，三十七中的宣传册上，顾陆的名字也是在优秀毕业生的首位。
既然真的学校的奖励，顾陆就拿上了！
今日就是最后一次上晚自习。
晚上回家，直接是用电脑QQ视频开会，《福尔摩斯先生》一书的画师选择，需要顾陆的意见。
这本小说的福尔摩斯形象与传统是截然不同。
书里有一段——
［“恐怕我从来没有戴过什么猎鹿帽，也没有抽过那种大烟斗。我猜，那只是作家为了让我显得与众不同，也为了多卖些书，添油加醋写出来的。在写作方面，我可没什么发言权。”］
况且福尔摩斯原著中，都没出现过猎鹿帽，甚至猎鹿帽、圆领短披风和大烟斗这三件套都是一个插画家绘制的。
绝对是最早的同人逼死官方，后面福尔摩斯拍摄以及后续的插图，都沿用此设定，包括《福尔摩斯探案集》出版时。
这就是一个牛逼插画师的重要性，甚至把猎鹿帽这种打猎用的户外帽，直接变成“侦探帽”。
“画师来了。”视频里传来韩藏的声音。
(本章完)
第167章 被名气拖累
“好的，我马上过来。”顾陆大声回应，数秒之后，出现在电脑镜头前。
对面怎么一动不动了？是卡卡的，但顾陆感觉肯定不是自己这边的问题。
“喂，请问听得到吗？”
“真的卡了？”
在顾陆第二次出声时，对方回声了。
“没卡没卡，虽然有听过岛梅主社长说过顾陆老师很年轻，是学生作家，但看到真人，还是非常诧异，年轻有为啊。”
新星出版社的图书编辑莫（mo）耒，顾陆第一次都还没认出这名，所以进行注音。此外，也不知道其父母怎么想的，关键是这生僻字也没好寓意啊！
“听到和见到，带来的震撼还是不同的。”莫耒继续说。
挺合理的，就好像就顾陆当读者时，认为写手每天写个两万字不是很正常吗？成为写手后，就明白了，每天四千字已是人体极限。
“顾老师，这位就是我们出版社找的画师——没有毛的鸡。”莫耒介绍，“没有毛老师是互联网上蛮有名的画师。”
好有性格的艺名，顾陆也理解图编莫耒的为难，总不能简称为“没有鸡老师”或“鸡老师”吧？
“其实叫我名字王谷就行，不要一直叫我花名。”没毛老师张口就来，“闻名已久，闻名已久，《福尔摩斯先生》我买杂志，通读整本书，情绪流畅，烈士暮年，壮心已矣！写得非常精彩。”
没有毛的鸡，也就是王谷，今年二十九岁的画师，毕业于鲁美，经常在互联网上接点单子，确实有名气，和最推理、岁月推理、推理世界等杂志有过多次合作。
嘴上恭谨，可没毛老师在心头想的是：唉越来越不好混了，现在居然要跟一个傻子和小孩合作。
傻子是指莫耒，明明介绍过好多次自己的名字了，还故意叫花名。
至于孩子肯定就是顾陆，当然无论是傻子还是孩子，只要给钱就是金主爸爸。王谷心里想着。
“多的话我们不说了吧，有图画的草稿吗？”顾陆对画师的初始印象并不好。
因为《岁月推理》压根都没连载完，去什么地方通读的整本书？太浮夸了。
“当然有，这是我画的，福尔摩斯思考问题，然后身体太疲倦昏睡的图。”王谷把电脑里的图调出来。
咦——这图还挺符合顾陆想要的效果，不是意气风发的神坛，而是垂垂老矣的夏洛特，也没有标志的三件套。
“大体都不错。”顾陆说。
“请顾老师说说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我今晚就抓紧修改！”
王谷立马接话，只要对方让他改图，难不难是一回事，但业务不就接下来了吗？
“福尔摩斯即便是老了，他的外貌也不会靠近亚洲人，他是彻头彻尾的英国人。”顾陆说，“你的画，高加索人种的特征不够明显。”
“没问题，我已经想好怎么修改了，我今晚就能改。”王谷非常积极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