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招呼,曾向平就抬手指向他办公室的另一张桌子,那上边放了一大堆的文件盒。
“你们慢慢看,我领导找我有点事儿。”
“行,你忙你的吧,看完了我们会给你弄好。”
“嗯,弄不弄好的也无所谓,已经确定了,保管在这里的这些备份档案全部都要销毁,你以后就是想查都没得查了。”
听到说要销毁,苏孝同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向平,这些档案都销毁了,那各单位自己保存的档案如果有问题,岂不是连想核对都没地儿核对了吗?”
“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了,上边肯定是有了应对的办法,才决定销毁这些的。
行啦,不跟你说了,我赶紧过去,李大夫,招呼不周,中午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再聊。”
“你忙你的。”
说完这些,曾向平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挥了一下就离开了办公室,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给关好了。
“开始吧言诚。”
“主要是看什么?”
看着桌上放着的几沓档案,李言诚有些头疼,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看什么,上次看任芸芸档案的时候他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核对”
说着,苏孝同就从他随身带来的黄挎包里掏出了一厚沓的……这是照片?
李言诚好奇的看着那些从包里掏出来的照片,等他拿起来一张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这些照片上内容似乎也是档案,只是特别小,看起来非常费劲。
“给你这个,用这个放大看能好点。”
苏孝同已经做好了准备,把包里的照片全掏出来后,又拿出了两个放大镜。
“这……这照片上是什么档案啊?”
“看一下背面,是谁的都有编号,先把这些照片分门别类分好,然后拿着照片跟这些档案核对。”
苏孝同拍了拍桌上的档案:“存放在这里的档案,都是两年前的,近两年的没有,关键是这些档案因为都是备份档案,所以是严禁修改的,而且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也就说,这里的档案都是最原始的,照片上的档案是咱们局里自己保管的,以前我也觉得保管的还不错,自从发生了案卷损毁事件后,我就不相信他们了。
照片上拍的都是咱们要查的那些人的履历表,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原始档案核对,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
淦!
看看那一堆照片,再看看那一堆档案,李言诚砸吧砸吧嘴,得了,啥都别说了,开整吧。
这一开干,等结束时都已是半夜了。
就这,还是因为下午曾向平给他们帮忙了,要不然今天都未必能结束。
坐了整整一天,尤其还得不停的用放大镜看,又费眼睛又费腰。
等全部结束后,李言诚瘫在那里连一根手指头都懒的动一下。
苏孝同也是没精打采的靠在椅子上,烟叼在嘴里,烟灰都老长了,也不想抬起手去弹一下。
“无用功,唉……”
“也不算无用功。”瘫在那里的李言诚摇了摇头:“最起码排除了一种可能性。
不过……”
“不过什么?”
听到李言诚说不过,苏孝同头一抬就坐直了身体,一直给他们帮忙的曾向平也看了过来。
“孝同,我看你把刚调来的沈局的档案都拍了,但似乎漏了一个人。”
“不可能”
一听李言诚说自己漏了一个人,苏孝同开口就否认道,他可是按照局里花名册走的,哪怕是打扫卫生的临时工都有,怎么可能漏人。
“你真的漏了一个人。”李言诚也坐直了身体,将曾向平刚才发的烟叼到嘴上,又拿起面前桌上的火柴点上。
“你漏了已经调走的李处长的。”
“李……”苏孝同愣住了。
李学毅,原一处处长,去年七月调任市局担任副局长。
不管是唤醒中枪那个人后询问,还是陈光耀中毒被救,他都在。
而且,他虽然已经调去市局工作了,但因为在社会局工作时间长,凭他的人脉关系以及老辣程度,想从谁嘴里套点话出来,绝对不会让你起任何疑心。
愣神中的苏孝同,眼神渐渐地变了。
李言诚能想到李处长,主要还是他刚才看的最后一份档案,这份档案是三处一名行动队员的,七年前从部队复原回来后进入社会局的,此人的保荐人就是李学毅。
正是看到这个,他才想起来这位李处长。
现在是枪口对内开展新一轮的隐秘调查,他觉得并不应该绕过这位李处长。
最起码老许和苏孝同二人画的那个框框,刚好也能把这位前处长框进去。
苏孝同此时的脸色已经变的有些难看了,他倒不是已经发现那位李处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自责自己的粗心。
“孝同,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见苏孝同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曾向平直接开口问到。
“我没想到什么。”苏孝同摇摇头叹了口气:“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太粗心了,怎么会把这么关键的一个人给忘了。”
“我说孝同,我印象中李学毅是你前任领导,对你这位前任领导你自己都没点把握吗?”
“没有,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只是我工作上的领导,工作能力上我挺佩服他的,但我们平时又没什么私交,我怎么可能对他有特别深的了解。”
苏孝同的这番话让李言诚有些侧目。
他终于理解这家伙说自己说自己疑心重,到底重到了什么地步。
他提出李学毅,是单纯的对这个人不了解,只是觉得既然调查,那就应该各个都调查。
可你苏孝同在人家手底下干了那么多年,竟然还能冒出来一句不了解,这可真是……
“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怕的?”
苏孝同仿佛是猜到了李言诚的心里,忽然转头过来问到。
“有点,我以为我刚才提出李处长,你会跳着脚反驳我,告诉我谁都有可能唯独他不可能。”
“呵呵……”苏孝同笑着摇了摇头,沉默一会儿后起身说道:“走吧,回去休息,李处的档案我没有,等回头调出来……”
说到这里他有些烦躁的挠挠头,想调那位李处长的档案现在得去市局,要保密根本就做不到。
“孝同,我给你把李学毅的档案找来你先看看吧,别等你回头想看的时候看不到了。”
曾向平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这里的档案马上就要销毁了,看一眼少一眼,哪里敢等。
“好”
……
等苏孝同开车载着李言诚走出档案中心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二十五号的凌晨一点钟。
“回头你也学学开车,有啥急事了可以自己开咱们处里的车。”
“我会开啊!你不是说你看过我的档案么,里边应该有,我在部队的时候就已经办过驾驶证了。”
“啊?”苏孝同嘴都快咧到耳朵后边去了。
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才抬手拍了下额头。
“嘿,我想起来了,还真有,今天看的东西太多,脑袋都迷糊了。”
“孝同,我刚才看你看李处长档案的时候,手指头不停的在桌面上来回划着好像是写字还是干嘛,那是做什么呢?”
“记他档案里履历表上的内容啊。”
???
李言诚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你就那样……那样翻看了一遍然后……然后就能记住?”
“对啊”苏孝同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我擦!!!
这货竟然能过目不忘?
李言诚转过头满脸佩服之色的看着苏孝同。
忽然他想到了上一世在网上看到的一种症状,超忆症。
如果真是超忆症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孝同,你是无论看到什么都能记住吗?”
“那怎么可能,那样的话还不把人累死,我知道你想问我是不是过目不忘,不是,我可没那本事,我是跟我小婶学的速记。
跟那些会议上的速记员不同,我小婶的工作没办法随时随地带着笔记本记录,但又要把领导说的话都记下来,回去后再整理出来。
她就利用那些速记员的方法,自己独创了一个用她的话说就是鬼画符法,只要把那些符代表的意思记住就行。
我就是跟她学的这个方法,你刚才不是也看到我在桌上不停的画了么。”
原来是这样啊!
麻蛋!真是一家子人才!
“言诚,你刚才也看李处长的档案了,有什么想法没?”
“也有也没有。”
“什么意思?”正在开车的苏孝同听到这话后,十分诧异的转头扫了一眼李言诚,又重新转过头去看向前方。
“孝同,我对你们以前办的案件不了解,不,应该说我对你们的办案流程不是很清楚。
我咨询你一件事儿,你给我解答一下。”
“嗯,你说!”
“打个比方,你们正在办理的案件,犯罪分子如果在抓捕阶段死了,不管是以什么方式死的,或者说是他跑啦,离开国内了,这个案子接下来你们怎么处理?”
“如果能查明这起案件确实为此人所为,那么正常情况下都会结案,卷宗归档,这个案子就算彻底撂过手了。”
“你们是怎么证明这个案子就是此人所为的?”
现在办案重口供轻证据,李言诚那天在苏孝同办公室看到一起,孙以德六年前指使他人制造的杀人案的卷宗,那个凶手被抓住后嘴特别硬,一直不好好交代。
后来在看守所里跟其他犯人发生争执,据同监室其他犯人交代,当时争执双方并没有动手,只是吵架。
可这名凶手就是在没有跟其他人有任何身体接触的情况下莫名倒地,然后死亡,整个过程非常快。
后来经法医解剖后发现,他是脑血管破裂造成脑出血死亡的。
然后,他制造的那起案件,在连凶器到底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就那样结案了。
如果不是这次孙以德被抓,这个案子会一直这样不明不白下去。
所以李言诚一直都对他们办案的流程感到好奇。
“通过其他人的证人证言啊。”